道端此言一出,场下立刻大哗,炼顶供佛可以说是佛门供佛仪式中除了**供佛外最高的层次了,要把火油倒在头上点燃,一场炼顶下来,就算不死,怕是也残废了,除非是最狂热的信徒,否则谁也不愿以这种方式供佛。
道端的话令法相精神一振,他亲自为道端在头上摸上了火油,然后把火把递给了他,鼓励道:“师兄如此诚心,佛祖必受感动,来日师兄就算是飞升佛界,也非不可能。”
道端狂笑几声,对着身旁众人大喊道:“贫僧今生能够得以侍奉佛祖,实在是三生有幸,今日炼顶供佛,以表诚心,愿日后佛法昌盛,国泰民安,啊。”
他狂吼一声,将火把放在了头顶上,头上的火油登时忽地一下子烧了起来,冒起了一尺多高的火舌,道端刚开始还能勉强忍耐,盘膝坐在地上大声念诵金刚经,以求缓解痛苦,可惜他向佛之心虽然诚恳,但是毕竟是**凡胎,哪经的住这般烈火炼顶的剧痛,没过片刻便痛苦地呻吟出声。
又过了片刻,他再也忍受不住那种钻心的疼痛,像是发狂了一般,狂喊乱叫,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惨叫连连,声音凄厉,闻着辛酸,但是周围已经被宗教狂热冲昏了脑子的人们竟然丝毫不理会他痛苦的挣扎,反而大声地为他叫起好来。
吕洞宾摇头叹息道:“如此以身供佛,只不过是徒受皮肉之苦而已,若是佛祖当真慈悲,岂会容许这等行径,这僧人虽然虔诚,但是如此行径实在已经步入了邪道了。”
张果老深以为然,点头称是,但两人都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就算是那个道端如此狂热的崇佛,已经步入了邪道,但是他毕竟是凡人俗体,而且又是自己心甘情愿如此,并不符合他们出手的原则。
在众人的狂热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佛门圣地,岂能容许如此残忍之事,此人如此痛苦嘶号,尔等竟然在一旁欢声叫好,岂有半分慈悲之心存在,既无慈悲之心,又有什么资格称得上是佛子,又怎么能成为善男信女?”
那个苍老的声音一句话好像是一盆冷水一般把众人狂热的心火给浇熄了,顿时就有不少人从狂热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面面相觑地看着眼前这人间惨剧。
吕洞宾闻言顿时对那声音的主人大生好感,如此仗义敢言,而又能一语中的,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位怕是比张果老还要年老的长须僧人在两位弟子的扶持下正从偏殿中缓缓走来,那僧人面目慈悲,长髯如雪,身材高瘦,宽大的僧袍穿在身上就好像是挂在了衣架上一般,显得有些飘忽。
他年事已高,似乎身体也不大好,即使是在两名弟子的搀扶下走起路来仍颇觉艰难,但是吕洞宾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体内精纯深厚的佛门真元力,显见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佛门高手,怎么会如此弱不禁风呢?
那老僧刚一出现就有人惊呼道:“是神秀仙师,是神秀仙师。”
其他人听到“神秀仙师”之名,全都肃然起敬,有几位真正虔诚的还跪倒在了地上,叩拜不已。
吕洞宾听到神秀二字也忍不住心生敬仰之意,这神秀并不是旁人,正是历史上写出“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这一著名偈子的那位神秀,他在后世大多是跟禅宗的六祖慧能一起被提到的,而被提到的多半是说他心胸狭窄,因为慧能受了五祖弘忍的衣钵,而怀恨在心,欲截杀慧能,逼得慧能被迫远遁东南。
其实在历史上的神秀确实是一位有道的高僧,他在北方传播禅宗,自创了“渐悟”之法,在当时比慧能的“顿悟”之法影响要大多了,他在当阳山传教,在佛门声誉极高,也深为武则天敬重,是禅宗在北方广为传播的最大功臣。
神秀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地走到兀自在地上打滚惨叫的道端身前,慢慢地弯下腰去,伸出枯瘦的手掌,抚摸向他的头上,神秀手掌所到之处,正熊熊燃烧的火焰顿时熄灭,而他被火烧的皮开肉绽的头顶也瞬间恢复了原状,看得旁边众人连呼神迹,不少人当场跪倒在地,高呼“神秀仙师”之名。
道端只觉得原本疼痛欲裂的脑袋上忽然传来一阵清凉,疼痛的感觉也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迷茫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神秀那张苍老但是充满了慈悲的面容,他自然是识得这位佛门中数一数二的前辈的,再听得耳畔众人的呼喊声,哪里还不晓得是神秀救了他,他连忙翻身跪倒在地,羞愧难当地道:“弟子定力不坚,无法克制疼痛,失了我佛门威仪,还请大师责罚。”
神秀温言道:“你敬佛之心虽诚,但却没有体悟到佛旨的真谛,当年佛祖割肉喂鹰,乃是为了救助一只鸽子,对一只鸽子佛祖尚且如此慈悲,他怎么会忍心看到有人自残身体来向他表什么诚心呢?佛祖既然不愿,那尔等供佛之举又有何用,不过是为一些心怀叵测之辈作为欺世盗名的工具而已,善哉善哉。”
神秀说完不满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法相,看得他一阵心中发毛,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这才在弟子的搀扶下走向了自己的位子,道端在他身后恭声道:“多谢大师点化,弟子铭记于心,阿弥陀佛。”
下面的那些人都为神秀刚才的那一番话给打动了,特别是目睹了他的那一番“神迹”,一时四周念佛之声络绎不绝。
法相一件形势不对,赶紧名人把那尊金佛和一众供佛之物统统搬走,然后大声道:“有请薛国师登台主持大会。”
却说法相一声大喊后,立时便狂风大作,吹得四周竖起的旗帜猎猎作响,人人都觉寒风扑面,忍不住要用手去遮挡,这时一朵五彩仙云从空中缓缓飘来,彩云之上华光俨然,影影绰绰地有几个人影。
那道彩云刚刚出现便被寺外正翘首以待的人给发现了,大呼神仙起来,寺外之人一发喊,寺内的人也发现了这朵彩云,这些人哪里见过这等异象,也纷纷鼓噪了起来。
那朵彩云缓缓下降,直落在了寺中搭起的高台上,这高台有十几丈高,比白马寺中的任何建筑都高,再加上周围空空的,所以就连在寺外的人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彩云散去,露出了三道人影,为首的一个就是薛怀义,左右各站了一名和尚,一胖一瘦,胖的那个身材矮小,满脸横肉,瘦的那个高如竹竿,满脸阴笑,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善类,而居中的薛怀义倒是高大魁梧,卖相比另外两人要强出不少。
三人站在高台上,浑身都冒出点点金光,更是嚣张地在脑后幻化出了一道彩色光圈,看起来仙气凛然,佛光熠熠,很像是真的仙佛一般,身冒金光,踏云而至,如此神通,哪里是寺内外那些凡夫俗子见过的,一个个跪伏在地上,高呼神仙不止。
吕洞宾却一眼看出薛怀义三人所驾的云彩哪里是什么彩云,而是在一片妖云之上加入了些真元幻化出来的,而他们脑后的彩色光圈,也是由他们身上的妖气幻化而来,说起来是如此,可惜寺内外那些百姓却都以为三人真的是仙佛下凡,对之顶礼膜拜。
张果老不屑地道:“这些妖孽当真是取死有道,竟敢幻化成仙佛的模样来蛊惑百姓,今日若不把他们一网打尽,也枉费我们修道这么多年了。洞宾你看,当中那人就是薛怀义,旁边那个胖子是一只野猪成精,取了个名字叫朱元,瘦的那个原本是一只蟑螂,苦修千年才得到人身,如今也跟薛怀义狼狈为奸,名叫张浪,他们两人的修为都不在薛怀义之下,很是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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