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田哥在这里听到这话,肯定会把他崩了丢湖里。
“拔萝卜”是他们二手车界早年的行话,他口中的宁波车行王浩远我没听说过,但,凡是能在宁波二手车这一行混出名堂的,多少都沾点儿道上的关系。
很多人说宁波二手车名声不好是我们东北人害的,这点我能同意百分之五十吧,主要还是因为当年东北大下岗,太多混的人跑南方来了,尤其是浙江和海南两地。
这人连田三久都不知道,说明她连道上人都不是,他搁这装狠吓唬敲诈我呢,梅梅开走的那辆厢货撑死了值五万块钱,我本来想给他十万了事儿,就因为他骂了田哥,现在我一毛钱都不打算给了。
“这什么,还有个笼子?”
他看到了后排座椅上的笼子,伸手想掀开黑布,
我一把抓住他胳膊,笑道:“早上从菜市场买来的老母鸡,没什么好看的。”
“鸡?那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他还想掀布。
我瞬间掐住他脖子,砰的将他头按在了玻璃上!
他口中破口大骂,拼命抵抗!
“别动!在动我捅死你信不信?”
我直接将刀抵在了他胸口上。
看到刀,他眼神瞬间变了。
我稍微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他立即说:“兄弟!不要冲动!不至于。”
我看着他道:“大哥,我是个讲理的人,本来我打算给你车钱的,但你老是骂我,还骂田三久是狗屁东西,幸亏这里除了我在没道上人,要不然你死定了。”
“我这辆车确实是田三久送我的,你不是说你哥是什么宁波车行的王浩远?现在你给他打个电话,把这事讲一下,看他怎么说。”
“打啊!”
“打....我现在就打!!兄弟你不要冲动,能不能先把刀拿远点?”
他手忙脚乱的从裤兜掏出一部老款小灵通,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儿很快接了。
结果可想而知,电话里的人一顿破口大骂,连祖宗十八代都带上了,这人听的脸色由红转白,在由白转黑,最后他拿电话的手都有些抖。
他将电话递给了我。
“喂。”
只听那边传来一个粗嗓门声音道:“兄弟,敢问是混哪条道的?田三久....你说的是那个田三久吧?”
我直接道:“混的是河北道,你说还有哪个田三久?你朋友刚才还骂田三久是狗屁东西了。”
电话中对方一秒没犹豫,马上道:“哎呦,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到,在泰岁头上动了土,我这哥们不是混的,他对道上的人和事儿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刚才他不小心说错了话,兄弟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田老大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儿咱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方便的话留个联系方式,什么时候到宁波了我招待,别的不敢保证,但好酒热菜美女作伴,我一定安排妥当。”
我笑道:“行,伸手不打笑脸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你这么上道,那这事儿我就不让田哥知道了。”
互相客套了一番挂断电话,我扭头问:“都听见了没?还要不要钱了?”
“不要不要....不要了。”
“你不要我也得给,乱占便宜容易坏运势。”
我从兜里摸出来一张两块钱的,扔给对方道:“那车就当我买下了,这就是车款,滚吧。”
“等下!把车钥匙给我!”
对方连忙还了钥匙,推开门一溜烟跑没影。
被这人耽误了一些时间,随后我又往客运站赶去,路上打给了梅梅。
我上来开门见山道:“梅老板!你太不讲规矩了!咱们之前说的好好的!”
“项老板,我没招惹你吧?怎么了?”
“还怎么了?装行军锅的那辆厢货!你说到永州了就找人给我送来!这都多久了!”
“哦,那事儿,抱歉,我确实忘了,下午找人给你送。”
“现在想起来了?晚了!我说了!那车是租的!刚才一帮人找上门来了!我差点挨顿打!最后陪了钱才算完,梅老板,这钱于情于理你都得补给我,要不然咱以后没生意做了。”
“可以,多少钱。”
“三十万。”我说。
“三十万?那辆货车应该没这么贵吧?”
我大声道:“那车本来就值十多万!关键因为你不还车让我违约了!有违约金懂不懂?都是帮地头蛇,不多出点儿钱人家就把我送派出所了!”
“好了好了,别激动,三十万就三十万,我等下给你那张卡转过去。”
我叹声道:“错不在我,规矩就是规矩,我本意不想跟你要这钱。”
电话中梅梅笑道:“了解,你们北派人一向重规矩。”
我一边开车一边和梅梅聊,聊了大概五六分钟,我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到账短信。
三十万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么快。
“怎么样?钱收到了吧?”
“收到了,那咱们就这样吧梅老板。”
“等一下项老板,有个事儿我想要咨询咨询你。”
“讲。”
梅梅道:“那些行军锅,我想回下锅卖给一个大老板,目前碰到一个问题解决不了。”
“回锅?我靠...梅老板,咱这么大体量,就没必要干这种事儿了吧?以后哪天这事儿传出去了,肯定会影响你梅钱馆的名声。”
“回锅”的意思就是将那批砸开的钱串子在原封不动装回去,铜钱是真铜钱,锅也是宋代的真锅,但里头什么好东西都不可能有,因为全被砸开看过了,相当于整体造假。
梅梅叹道:“我也不想这样,问题是梅钱馆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背后有几个股东,现在钱不好赚,这一下赔了近两百万,股东不答应。”
我放慢车速,问道:“你碰到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有两点,锈印和胶水的问题,锈印无法完全重合,如果一枚枚对的话,工作量太大,那样没个两三年装不回去,在就是浙江的铁锅锈大,用鱼鳔胶能混过紫光灯,但肉眼上看,还是会有些显白。”
我直接道:“哎母扫蕊,对于锈大的行军锅来说这是死结,是世纪难题,你咨询我也没用,我解决不了。”
“我现在有点急事儿,先挂了啊。”
我根本不想帮她,这种帮忙造假的事儿对我来说百害无利,所以当场拒绝了。
梅梅在电话中马上换了副语调。
“项哥,好哥哥,知道你讲规矩,但你收了妹妹的钱要是不帮妹妹,是不是也算坏了规矩?”
我楞了两秒,反应过来了。
我道:“要是帮你解决了难题,那个大老板不能找到我这里吧?”
“那不能,哥,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和这事儿有关系,再说了,那大老板身家十几个亿的资产,几百万对人家来说就是毛毛雨而已。”
我想了想。皱眉道:“好,接下来你听好了,一步都不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