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孟歌没约到人玩,在家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会儿把电视把节日换个不停,一会儿又去看欣儿折纸。
梅晓曦借此机会,和孟歌摊牌。
“孟歌,我说,你变个男人,就得有一点儿男人样子。”
“我怎么不男人了?”孟歌听这话难听,想发火,但见来者不善,一时搞不清楚梅晓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发作。
“就算现在是新时代了,老婆不要你养,可孩子你总该养吧?”
孟歌一下子明白了:“说来说去,不就是钱嘛?多大的事呀?”
“你拿钱出来,事儿就不大,你不拿钱,这事儿――就大!”
“等等,你先告诉我,有多大?”孟歌故作轻松地抽出一支烟点燃,心里却有些发毛。结婚这么多年来,梅晓曦还从没有这样认真而又冷漠地和他“谈判”。
“离婚!”梅晓曦斩钉截铁。
孟歌有些慌神,嬉皮笑脸道:“有那么夸张吗?”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钱嘛――纸。拿去!”他掏出钱包,拍出一张百元大钞在茶几上。茶几是结婚时候买的,已经很旧了,周围的红漆都已经斑驳。屋顶的吊灯六盏还剩下一盏亮着,昏暗的灯光显得钞票也灰头土脸。
梅晓曦对它视而不见。
孟歌又掏出一张:“两百!看上了哪件衣服?够了吧?”他很大方的样子。
梅晓曦还是不动声色!
孟歌打个呵欠,说:“没搞懂,越是放假,越是睡不醒。先洗漱了哈!”他见势不对,想脚底抹油。
“你今天敢走!”梅晓曦声音不大,但很有威慑力。
已经走进卫生间的孟歌走回来,说:“你要钱,我也给了,你还要怎样嘛?”
“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交出你工资的百分之七十作为家用。”
“黄世仁也没你这样恶毒!百分之七十!剩下这么一点点,我打――”他差点儿说出“打牌”――“我打车、抽烟,吃早饭的都不够。”
“你想钱够用,就去挣呀!你口口声声说你打牌挣大钱,我可是一分钱都没看见,倒是家里的钱不断地变少。我嫁给你十年――”
“哪里就有十年了。哦,加上结婚前的同居还是有。”孟歌笑道。
“不许打岔!我嫁给你十年,从没吃过你一天软饭。你还敢笑!别以为吃软饭只是指男人,女人也一样,不劳而获就是吃软饭。这个概念本来是不分男女的,只是用在男人身上多了,才特指男人。你看,你们男人多可恶,这些满身恶习的男人!”
梅晓曦正慷慨激昂,突然停住了,她说得太义愤填膺,差点儿忘了今天的目标是财政大权而不是抨击男人们。女人说话通常爱这样跑题,她们谈话中说得最多的就是表示停顿的“好”和“我说到哪里来了”之类的话。因此,女人做老师看来是非常符合教育需要的,因为教育就需要旁征博引、举一反三和再三重复等多种论述手法。她想问孟歌自己说到哪里来了,又怕今天的谈话散了劲,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正演说到自己没吃过孟歌的软饭问题上。
“我从来没吃过你一天软饭,不但没吃你的软饭,还对这个家庭任劳任怨。”说到这里,梅晓曦鼻子一酸,声音也哽咽了。孟歌本来不耐烦地歪靠在沙发上,他立马正了正身子,以表示他受到的感动。
“我对这个家庭任劳任怨,付出了一生的心血――”
孟歌忍不住笑起来:“说得像要死了一样……”
梅晓曦大声地哭起来:“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我付出了这么多,你还不以为然。我当初干嘛要死要活地嫁给你啊!想当初……”
男人们最害怕女人无休无止的“想当初……”,于是,孟歌连忙说:“好好好,我对不住晓曦,你是最优秀的妻子。”孟歌递过来一杯水。“来来来,别激动,喝点儿水再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就不是一位优秀的母亲?”梅晓曦泪眼汪汪地扁着嘴问孟歌。
我们这位优秀的妻子兼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丈夫讲责任,说感情,就是要把孟歌的工资卡要到手。
如果是以前,只要梅晓曦提一下,孟歌立即就会把工资卡送到梅晓曦手上。可现在,这是孟歌打牌的重要经济来源,他怎能贡献出去?更要命的是,最近他手气越来越不好,工资早已经入不敷出,他还到处想办法弄钱翻本儿,哪里还顾得上家里。后来,实在熬不住梅晓曦的哭闹,他只好撒谎,说卡在办公室里,明天就拿回来给梅晓曦。
听了这话,梅晓曦才放心地去洗脸刷牙。孟歌则趁梅晓曦在卫生间,赶紧把兜里的工资卡藏在脱在门口的皮鞋里。
第二天一早,孟歌就去把卡上的钱取了,留下几元零钱在里面。然后,他又申办了一个与工资卡同账号的存折,藏在办公室的一本书里。做完这些,他爽快地把卡交给了梅晓曦。
作者题外话:生活是药,要用时间来熬,其间苦涩有谁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