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没有人来问问我昨天晚上在哪里吃的晚饭,还有都和谁一起吃呢?梅晓曦不得不幸福地把话匣子关着。就好像小学生考试,好容易做出了一道难题,按捺不住想讲给周围同学听,又不敢讲。不过,即使问到了,也什么都不能说!坚决不能说!!退一万步也只能说一点点――女人的话匣子往往都从这样的一点点开始。
其实,有个婚外蓝颜也不错。这次如果不是魏书记帮忙,还不知道怎么办。多一个多,有难处时起码多一个帮手,至少寂寞时多一个人说说话。难怪林雨那样激动!
可是一连几天,一直没有人问起她的那顿晚饭。连魏书记都没有一点儿反应了。他是忙,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百无聊奈,她打开QQ,一个叫“戏子”的立即打招呼:“周末没出去玩?”
这个人很殷勤,在线率特高,只要梅晓曦一上线,总是热情洋溢。
她回答:“没什么好玩的。”
“在家里陪老公孩子?”
梅晓曦回答:“不在家。”她也懒得解释是老公还是孩子不在家。
对方谈兴很好,并不介意她的冷淡,又问:“今天我们这里天气很好,你们那呢?”英国人见面总爱谈论天气,这是一个最大众化的问题。
夕阳的余晖柔和地投进屋子,洒在梅晓曦的头发上,像恋人温柔的手指。它们透过纱窗,像被过滤了一样,明净,安详。你知道什么样的阳光叫安详的阳光吗?那就是一个人独处时的阳光。欣儿小时候,脚儿肥厚而笨拙,最爱踮着在地上踩阳光。阳光和孩子的小脚一样活泼,在小欣儿的脚背上画出美丽的,跳跃的图案。幸福的日子总是在回忆的时候更显得甜蜜和温馨。
嘀嘀嘀。戏子又说:“带孩子出去玩玩呀!”
“孩子自有他的快乐。”
家里一片死寂,也没听见欣儿的丁点儿声音。梅晓曦去看了看欣儿,他正安安静静地折纸。巴掌大的客厅里,照不到阳光,显得昏暗。应该会折很多种花样了吧,这段时间他常常一个人静静地折着,很投入,有时喊他也听不见。
“欣儿,折的什么东东呀?”
“鸡咯咯。”欣儿转过头,把还没折好的纸片举起来给妈妈看,嘴角凝着白色的唾液,小孩子很久没说话了。
“妈妈看,这只像还是这只像?”欣儿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鸡”。梅晓曦惊诧,欣儿胖胖的手指居然把鸡嘴折得这样尖。
“妈妈觉得,两只都折得非常像。”
“你看哪一只最像呀!”欣儿把“最”字说得很重,执意要妈妈选出一只来。
“这一只吧!”梅晓曦选了一只小的。
“那就把这一只送给妈妈。把鸡咯咯放到床头,每天早晨叫醒妈妈,带我和爸爸去晨跑。”欣儿滑下凳子,爬到床头去摆纸鸡。
好久违了,那样的日子。那时候,孟歌还没有迷上打麻将,一家人的生活是那么和谐。那时候,清晨的空气是甜的,风是香的,鸟叫声是活泼的。一家三口,经常在这样的清晨集体晨跑。欣儿是这样总结的:“起床的时候有点儿懒,跑步的时候有点儿累,吃早餐的时候有点儿暖和。”家附近的小摊上卖着滚烫的豆浆和香脆的油条。多简单的幸福!却再也回不来了。
太阳光渐渐地暗下去,阳光呈一圈一圈的光柱,无力地溢进屋子,屋子慢慢地晦暗起来。
梅晓曦回到电脑旁,戏子发了好多信息过来。她突然感觉非常寂寞,非常想对这个热情的陌生人说点儿什么。和熟悉的人不愿意说的话,和陌生人说,少许多担心和后怕。梅晓曦想了想,对“戏子”说:“生活真的很无奈。”
这句话非常具有*性。试想,一位少妇直白的无奈,还不足以唤起一位关爱妇女的绅士的爱心吗?还不足以上演一段理直气壮的婚外爱情故事吗?多情且富于联想的朋友们请注意,这里说的是“一段”故事,而不是“一个”故事,充其量只是一部像我这样的蹩脚小说里的其中一个自然段,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
有人把上网聊天的人概括为四种情况(纯属转载,说得不客观敬请各位原谅他的浅薄!):一是怨妇型;二是无聊型;三是强烈目的型;四是幸福型。第四种人凤毛麟角,因为幸福的人是不会网坛深陷的,除非他是傻蛋。前三类人比较多,也常抱怨“生活无奈”之类的话,并且腥腥相惜。
“你过得不快乐。”――对方立即得出结论,很是轻车熟路。
“不。”梅晓曦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自己的生活,所以这样含糊地回答,让人弄不懂她说的是“不快乐”还是“不,我快乐!”。
女人的话闸子,只要撬开一点点,往往就关不了上。梅晓曦也不例外,和这个名叫“戏子”的男人越聊越近,后来,“戏子”给了她手机号。
梅晓曦犹豫了一下,把号码存到手机里,存姓名时梅晓曦为难了,不知道对方名字,存“戏子”,显然不妥,万一孟歌看见,让他起疑心――生活中哪有叫这样的名字的。想来想去,又存成一个女人的名字。仍然感觉不踏实,最后,她把号码读了几遍,记在心里,删掉手机上的号码。
哪家邻居家飘出炒菜的香味,梅晓曦抬头看窗外,已经夜色来临。
梅晓曦关掉电脑,走进厨房。拉开冰箱,一排西红柿站得整整齐齐,像等待阅兵式检查的士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