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过后，浮空战舰上，奥托和琥珀站在了舰长指挥室上。

前者一脸淡然，浑身的气质仿佛超脱了世界般缥缈无尘，全然没有方才的妻管严架势。

“琥珀，天命文件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的潜台词是，什么该给卡莲看，什么不该给卡莲看，挑选好了没有。

“分部们提交的可以给予卡莲小姐审批的文件我挑选出来了一部分，部分稍微出格的文件被我藏了起来，两种手段可以有效阻止卡莲去深入她不该审批的文件。”

如果要选择一位最了解奥托思考的人。

那人不会是卡莲，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被憧憬同样如此。

不会是德丽莎，亲人之间，有些秘密是绝不可能透露出来，哪怕是死。

也不会是幽兰戴尔，钦定的养女继承人，她与奥托的关系甚至都不比分居的德丽莎。

那人正是琥珀，也唯有琥珀。

“该为卡莲留下来的指引，逐渐适应的内容和阶梯，还有对麾下女武神忠诚度的分析都设定好了吗？”

“我以卡莲小姐的性格为人物模型，使用超算模拟了数条未来路线，只要没有出现不可抗力的意外事件，卡莲小姐按部就班地执行，总有一天会成为主教大人您心目中的模样。”

“你做事，我放心。”

闻言，他稍稍松了口气，正所谓刚才的话。

也许琥珀对人性和感情的躁动不理解，但以理性思维为核心的她，每一步计划都是运算到极致，连失败都会进行演算，必定达到结果的超级秘书。

琥珀可是奥托放心将工作交给对方，自己摸鱼打游戏的专业否手呢。

至于两人的对话为何会像是托付后事的原因。

“主教大人，目的地到了。”

手下将情况汇报了过来，闻言奥托视线投向了舰长屏幕上的地点。

太平洋西边，北纬11°20.9'，东经142°11.5'。

逆熵的秘密基地。

深海中的前文明遗迹，量子之海的临界点，海渊之城。

海渊之城大门位置，

深蓝色长发，浅蓝色瞳孔，五官端正，穿着白衬衣和西裤，米色中衣，外穿印有逆熵标致的兜帽大衣。

瓦尔特·乔伊斯等候着他许久不见的友人兼敌人的到来。

一阵阵脚步声中。

他睁开了眼眸，注视着前方一对人马的到来。

紫色主教袍地奥托担任不让地走在最前方，琥珀落后了他一个身位，背后是一群经历过生死之战，气质凝练，杀气煞气并存的精锐女武神。

“好久不见了，我的老朋友。”

张开双臂，奥托面露惊喜，做似要拥抱。

“好久不见了。”

乔伊斯点了点头笑道。

接受了对方的拥抱。

看似友好的两人，可实际上呢。

前者为杀死后者的真凶，后者摧毁了前者大部分力量的破坏者。

两人之间的利益纠葛可不是用一句话来形容就可以过去的了。

“话说，你们逆熵就安排了你，这位盟主前来当个门童，迎接我们么？”“并非如此，只是之前来了几批客人，爱茵和特斯拉她们跟进去一起招待罢了。”

“......”

“......”

“堂堂一个逆熵盟主沦为了门童，几十年前的老兵，尚能饭否。”

“彼此彼此，至少我还会看时钟，比起某些五百年的老古董而言，算得上是稚嫩了。”

“你小子。”

“老狐狸。”

说着说着，两人肩并肩朝着海渊城内部走进去。

互相吐槽，谈天说地。

可事实上呢，却是在确定身边人的思维和坚定的信念，是否依旧是内心所印象中的那般。

“老朋友，你还坚守着你所认为的正义吗？”

奥托率先开口，乔伊斯最大的影响力，并非他的权柄，也不是他的智慧，而是他的思想和人格魅力，乔伊斯总能够吸引志同道合的友人聚集在他身旁，这群性格孤僻古怪的散人分开来不足为据，但一旦聚集起来成为乔伊斯手中的力量。

天命都无法忽视。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都不会缺席，你所认为的呢？”

乔伊斯反问了回去。

“迟到的主义，还能算正义么？顶多算是迟到的真相，那还有什么意义。”

两人相互的问话，都明白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要试探对方，但理念之争，唯有在对方（曾经钦定的继承人/杀害自己的凶手）面前，他们都不会撒谎。

“老朋友，你该认同的事物，只有你自己有能力去追寻，要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可能并不是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妄想从一个理念不合的人中寻找认同感，只会得到啼笑皆非的笑话。

“愤怒盘踞在我们的身体里，我们是否要放纵自己，让它流泻，凝结成仇恨？还是说，我们能让它变成更高昂的尺子，衡量我们之后一切行为，照亮我们的理智？”

奥托手臂搭在了乔伊斯的肩膀上，低下头，瞳孔上挑地望向了他，口中呢喃的话语，仿佛毒蛇般侵袭地对方内心中的软肋。

“你是想分辨对错，还是想理解所有事情背后的成因？战胜的生死，让你动摇的情景......以及我们因此感到种种情绪的理由。”

“甚至是为什么总有些事情，乔伊斯，即使你的心智将它们抹去，它们却依然在你的生命里残留......也许我们的生命并无太多对错。去掉所有的符号，我们的生命才有自己的价值。”

错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我不会要求你信任我。我也不会再过多描述真相，我的恨意会扭曲我的描述，充满怒火的言语会干扰你的思维。”

乔伊斯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听清楚奥托口中的话语，淡然开口。

“因此，除了你探知全貌所需的钥匙之外，除了这些基本事实之外的东西，我一点也不会说。”

“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看，自己去判断，自己去摸索，只因为有人相信，只要这样，你就能的你想要的答案。

逆熵所行动的意志唯有一个消灭崩坏，就像他承诺过的那样。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