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就这样被堆放在城楼面前。
城市内的工人市民纷纷侧目看来,他们都被这几声枪声给吸引住。
有几个靠近过来的工人发现,这些尸体头上都带着头套。
头套上绘着国际象棋内的‘兵’。
然后,在这堆尸体内,多出一个高大威猛的尸体。
这具尸体头戴着‘王’,单独被布琼尼给拧了出来。
他看向身后的玛利亚,得到了允许后,便大声喊道。
“今,大公剿匪成功,击毙红匪约瑟夫。”
说罢,将头套一摘,一个满脸胡渣子和血迹的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为了让这具尸体长得更像约瑟夫,玛利亚可没少下功夫。
不需要完全相似,只需要有一半就足够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本来就不高,也没有高清相片。
只要再这具尸体脸上糊多点泥巴和血迹,加上满腮子胡渣,他们压根就看不清究竟是真是假。
只不过,这具尸体究竟是不是约瑟夫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只是一种宣言而已。
布琼尼将这具尸体丢回去尸体堆里,然后浇下燃油,一把火全部点着。
霎时间,城门边上,燃起汹汹火焰。
布琼尼又一次大声喊道。
“各位,向日葵大公,新任市长玛利亚,会与你们约法三章。”
“第一,重新定义工人薪水,只有高没有少!”
“第二,重新定义工作时间,只有正常没有过高!”
“第三,重新定义城市法律,只有公平没有偏见!”
先是开枪,然后烧尸,再是宣言。
一时间,声势极大,吸引住无数人的注意力。
渐渐靠来的工人和市民,也变得越来越多。
他们都听见这位新任市长的宣言,要给他们改薪水,改工作时间,还要公平对待他们。
但是,这可能吗?
不少工人纷纷议论。
他们都仰起了头,看着正在说话的布琼尼,又看向那一身雪白的女市长。
心中,不免起了一些期待。
察里津换过好几任市长,但是,他们都没有给城市内的工人市民许过任何承诺。
越来越重的,只有那份工作时间。
越来越少的,只有那份工作薪水。
‘工人的命不是命,工人的命就是牲口的命’
曾几何时,察里津就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他们生活在环境恶劣的工棚里,吃着掺有木屑的黑面包,喝着泛着奇怪光泽的水。
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谁敢奢想?又有谁敢去提意见?
毕竟,工人农民的地位,已经是底层中的底层。
就算工厂主违法了,他们也可以花钱,将责任推卸到工人身上。
有些稍微好点的工厂主,还会给你按时发放薪水。
可是,大部分工厂主会刻意扣除薪水。
一个月下来,你连几个钱都赚不了。
想去告发,却无从可去,因为这里压根就没有一个可以为工人做主的部门组织。
而如今,却突然间来了一个新任市长。
那位前任市长,如今只剩下一颗头颅,直接被这位女大公给提在手上。
无数人都憎恨这个卜林肯斯基。
就是因为他,不断地压榨着城市内的工人。
第一届杜马会议中,совет公社争取到了十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这条指令确实传达了下去,然而却被卜林肯给压了下去。
他不允许,而且还要求工人们继续加班,薪水减少。
本以为这座城市会一直这样下去,却没想到,这市长会突然间暴毙,只剩下一颗头颅。
所有人都欢喜。
他们不在乎究竟是谁杀了市长,他们只是为这件事而欢呼大叫。
至于玛利亚所承诺的事情,他们只会将信将疑。
“官官相护,他们啊,都是一丘之貉。”有人如此认为。
“流水市长铁打的艾佛尔家族,你以为这市长能做得了事?”又有人如此认为。
“但是,她说的话很有吸引力,我们应该支持她。”另外一人这样认为。
可惜,却糟糕更多人的不屑和冷言嘲讽。
“一个女娃子,能有什么作为?”
“她有枪吗?她有兵吗?”
“她敌得过艾弗尔姥爷吗?”
“就算你想支持,你怎么支持?你去给她卖命吗?你死了后,她恐怕都记不得你的名字。”
各种嘲讽之下,让这座城市陷入一片迷雾当中。
当然,这都是预料之内。
布琼尼一拍手,便让所有人散去,并带着身后的几名护卫一同进入城市。
玛利亚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小伙子阿尔乔姆跟上来。
“看到没有,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有用,学到了吗?”
阿尔乔姆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突然,她似乎感到某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顺着这份感觉,抬头一看。
一座碉楼高高耸立在远方。
碉楼设立在东面,正好挡住那新生的初阳,如一座巨山一般,巨大的阴影笼罩在玛利亚身上。
双眸轻眯,她看着远方竖起了一根中指。
耶鲁奥拓眉头紧皱。
“好一个向日葵大公。”
身后,那名下人低声问道。
“主人,需要我去铲除她吗?”
“不,论身份地位,我们动不了分毫。”
毕竟,贵族终究是贵族,不可能与皇族对等。
“那么,要像之前那样拉拢?”
瞥了这手下一眼,平时很聪明,怎们现在就蠢得跟头猪似的。
“不急,先静待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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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宅邸,里面的侍从都被驱散离职。
一座偌大的宅邸,顿时间变得空空荡荡的。
只不过,卜林肯生前也不是经常住在这里,所以这间宅邸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在里面。
“布琼尼同志,你等会儿去找点侍从。”
“从外面找?”
“不,从组织内找。”
“明白了。”
表面上是侍从,暗地里则是武装工人。
“捷尔任斯基同志,要查的东西,已经查出来了吗?”
为了应付这场暗斗,玛利亚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几手准备。
在这里面,最为重要的是,便是调查这个艾弗尔家族。
这个家族是察里津内最大的势力,没有之一。
只有搞定了他,察里津内的大大小小势力,才会归属于自己。
“是的,潜伏在里面的同志已经查到了不少情报。”捷尔任斯基将情报放在玛利亚面前,并继续说道。
“艾佛尔家族的族长叫做耶鲁奥拓,四十五岁,掌控着城内的一半工厂。”
“耶鲁奥拓有三个手下,一个是叫做下人,没有名字,他就叫做下人,转为他干一下脏活累活。”
“一个是叫做强森凯夫,曾经参加过日俄战争,情报显示,他似乎出去当土匪了。”
布琼尼从中插话说道:“我见识过这人,孔武有力,却又凶狠的家伙。”
“第三个就是卜林肯斯基,如今已经死在我们手上。”
“噢?”玛利亚眼眉一挑:“看样子,我们算是提前拔除一根刺了。”
挥了挥手,让阿尔乔姆再坐近一点。
毕竟,约瑟夫看重的人,她肯定也要好好培养。
“那么,那位地主呢?”
“地主?”捷尔任斯基顿了顿,便接着这个问题说道。
“地主尤里诺夫是卜林肯的手下,但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与艾弗尔家族有任何联系。”
“没有任何联系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联系。”
“那么,需要将他纳入敌对名单里面吗?”
“不。”
玛利亚摇了摇头:“拉拢他。”
“明白。”
捷尔任斯基并没有去问为什么,而是直接去执行这项任务。
与此同时布琼尼也暂时性离开,去招聘‘仆人’。
书房内,就剩下玛利亚和阿尔乔姆。
见那两位压迫感十足的大佬暂时离开了,阿尔乔姆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主席啊,您居然还是一个大公啊。”
他在约瑟夫那里听说过玛利亚的身份很不一般,但没想到居然是大公。
能够成为大公的,只有皇族血脉。
由此可见,这位主席不是直系就是旁系。
这是一个十分令人感到诧异且惊讶的消息。
只不过,年轻的他,一直受到约瑟夫的思想影响,所以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身份的特别性。
“怎么,很惊讶吗?”
“嗯嗯。”乖巧地点着头:“确实很惊讶。”
尔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摆着手说道:“当然,我不会乱说的。”
玛利亚不介意地笑了一声。
身份问题迟早都会曝光,问题是什么时候,以怎么样的方式。
当然,现在局势还很恶劣,自己的身份只能给一些亲信和干部知道。
目前整个совет组织内,知晓到自己身份的人,寥寥无几。
除去那几名干部之外,剩下的人就是自己身边的几位亲信干部。
布琼尼和捷尔任斯基是可以百分百信任。
且不说这二人与自己观念是否一致,在上辈子的历史里面,他们就是苏耳关的重要开国功臣。
再说,阿尔乔姆还很年轻,又十分聪明机智。
培养这些思想开放的年轻人,自然是玛利亚最为乐意的事情。
她摆了摆手,尔后将手上的情报给推到他面前。
“你觉得,这些人如何?”
“狡诈,可恶。”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
玛利亚笑了笑。
“既然不知道,那就多学习,当你有出息了,你就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了。”
“真的吗?可以成为约瑟夫主席那样厉害的人吗?”
“当然可以。”玛利亚有些吃醋的撇了撇小嘴。
“别说是变成约瑟夫一样厉害的人,你甚至可以超越他呢。”
“前提是你要去学习。”
“只要你学习了,那么你什么都懂了。”
阿尔乔姆开心的问道。
“那么,我去学习的话,可以让整个国家都走向那个理想的共产吗?”
“不行。”
没有半点停顿,玛利亚直接否决了。
“啊?为什么啊。”阿尔乔姆略显失落地问道。
“因为只靠你一个人是不行的,只有更多的人,才能成功。”
“这样不会影响到革命吗?”
“傻孩子。”玛利亚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不读书,那才会影响革命。”
“噢~”阿尔乔姆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明白了。”
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阿尔乔姆又开口问道。
“主席……”
“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主席,但在外面可是要叫我市长噢。”
阿尔乔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毕竟совет得隐蔽,不可以随意露头。
“好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可不想被动。”
拍了拍阿尔乔姆的脑袋,玛利亚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被动?”他不是很理解这个词:“导师,这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种地方上。”
“主动出击,才是最好的选择。”
“怎样主动出击?”
“案件。”
伸出一根手指,玛利亚微微一笑。
“在进入城市之前,我就跟他们约法三章,你感觉如何?”
“很厉害!”丝毫掩饰不了自己的兴奋,阿尔乔姆激动地说道:“这个约法三章,绝对可以聚集更多的人心。”
“只要我们聚集了人心,绝对可以打败那些反动力量。”
略微惊喜地看着阿尔乔姆,她还真觉得这小伙子潜力无限。
只要再让他成长起来,绝对可以成为革命力量的中流砥柱。
只不过……
“你啊,还是年轻了点。”
年轻?
阿尔乔姆眨了眨眼睛,在年龄上,他已经十九岁了,根据约瑟夫主席所说,他应该比玛利亚主席要大才对。
当然,他并没有在这样的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而是乖乖地端正坐姿。
“导师,请您教导。”
“好。”玛利亚一边整理着桌案上的情报文件,一边说道。
“你觉得,人心真的聚集到来了吗?”
“……是的。”
“不尽然,他们或许已经看出我们跟上一任政府不一样,但他们还不会相信我们。”
“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不确定,也不了解我们。”
“……不懂。”
“因为他们麻木了,又或者迷茫了。”
“……还是不懂。”
“那这样吧,假如啊,你一直被地主欺压剥削,这些地主时不时更换一个,但每一次更换,都没有任何变化,突然间一个新地主过来了,他说要改变你们的生活,你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