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又要入城,骑马的四名少年多少都显露些不耐的神情。赶车的红脸膛老者吆喝了一声,给后面小马车提个警儿,放慢了车速。
守城的兵丁老远就望见了这队人马,心里早在忿忿的生气,气人富我贫,人闲我碌,人暖我寒,人坐我立。
但是,我官你民。
留鼠须的兵丁横着缨枪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停车停车!官爷要例行检查!”说的倒是一口官话。
红脸膛老者勒住了马,跳下车辕,两手执鞭作揖,满脸赔笑道:“官爷,我们路远人乏,求您行个方便。”
鼠须兵丁两眼翻白,极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已算是极给这老者面子了。白多黑少的眼珠子一瞟,顿时瞪起来,不亮也不利的枪尖一指,横道:“呔!哪来的村野小子这么没规矩!见了官爷还不下马!”
四个少年眉头皱了一皱,却也翻身落地。赶车的年轻人也跳了下来。眉,眼珠转了转,“打开车门瞧瞧。”
众人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飒爽磊落的少年微微拱了拱手,又说了一遍,“官爷,车里坐的都是深闺的女眷,恐怕不太方便。”
鼠须兵丁八字眉竖成了倒八字,怒道:“想要方便?那就去茅厕!本大爷这的规矩,要过城门就得开门检查!”
深挚洒练的少年两眉一轩就要上前理论,被那英姿劲秀的少年拉住,哼了口气作罢。
飒爽磊落的少年又将官凭递上,隐忍说道:“请你先看看路引。”
“不看不看不看,都说了不看!”鼠须兵丁挥开少年的手,将缨枪交到左手,“今天若要过去,除非打开车门!”说罢推开少年,右手伸向车门。少年目光一沉,左手变掌为爪,抓向兵丁右肩。
“且慢。”忽如一声闻碎玉。
语声非疾非利,却喝止了两人。大马车门缓缓推开,站得稍近便觉车内暖气扑面,先见青菱锦被一角,后现一足,蹬着雪白缎面镶青绿云头软底矮?靴,靴底洁净,显是车上新换还未沾地。靴里掖着浅豆绿的绫裤,想是车内温暖又棉裤裹身之故。
那柔和沉静的少年见公子推门,忙从车后取了块红毡,铺在地下,又放了脚凳。英姿劲秀的少年上前伸出手去,方见刚才说话之人手搭在这少年手上,借力踏住车辕,踩了脚凳,立在簇新的红毡上。
寒风忽地变作了夏夜的清风,一旁未去的青年微笑一僵,缓缓扩大了笑容。鼠须兵丁愣张着口眼痛饮北风。
那公子身影清癯,姿容如玉。银珠抹额,玉纺约发,肩上搭着一领白兔毛滚边雪白轻裘,领口白绸随意打着蝴蝶扣结。站下地来,轻裘长度刚好遮过双足。红毡衬体,犹如雪压红梅,意蕴清绝。面色皙白,红岫暗飞,天光之下,一对眸子竟是琥珀颜色,其中宝光流转,深澈幽潭。
公子神清意闲,立住了,便伸手拢紧了衿子,另一手里捏着个六角无梁白铜袖炉,炉盖上镂雕着满面梅花纹,中间却是细细的刻着一竿竹,一只春蚕,旁边似还有字,规规整整,像是诗句,却看不太清。袖炉花妙体轻,不是市面上卖的沉拙,该是另意定做,配着公子斯斯文文的书生态度,最是雅贵。
主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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