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没有星光，黑沉沉的有点恐怖，站在阳台上的林疯望着方华走远的方向，痴痴呆呆了几个小时。死寂的夜晚，就像失去心的躯壳，冷冰冰的让人恐惧。

起风了，风吹起长长的裙子，即使只穿了薄薄的丝袜也感觉不到寒意，她的眼神越来越绝望，越来越空洞，纤弱的身体亦开始发颤，是冷？是怕？

不知过了多久，路的尽头亮起了车灯，急速的向这边驶来。

“方华？一定是他，一定是......”林疯双眼一亮，欣喜若狂的想要奔下楼去迎接自己苦苦等待的男人，可因为超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极尽麻木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直到车停在了大门外，她才踉跄着一步一挪的向房内移去。

很快，屋里的灯被点亮，不，应该是被全部打开，整个院落霎时灯火通明。一脸哀伤的方华没留意楼上林疯的存在，只是急匆匆的忙着收拾一些日用品。

“你，你这是......”麻木僵硬的双腿不得不让她蹙紧了眉头，方华的焦虑和忽视更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哦，你还在？我拿点东西，她......要住院几天。”方华并没有因为说话而停止手上的动作，“对不起，疯儿，我......走了。”

“不......”看着方华欲要离开，林疯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尖叫起来，顾不得麻木的双腿，忘记了自己还站在楼梯阶级中间，一脚踏空，整个身子飞快的滚落下来，“啊......”

意外吓呆了方华，怔怔地，直到那划破夜空的惨叫响起，才顺着那急滚而下的人球飞扑上去。

“林疯，林疯！”方华脸色惨白，才略有寒意的夜却让他汗湿了衣襟。搀扶林疯的手都是颤颤栗栗，“老天啊，这都是怎么啦，是怎么了啊？”

“好痛，好痛。”这下，痛的不止是双腿了，林疯只感觉浑身无力，腰腹的酸痛使她裂牙蹙齿，“方华，我，我没事......”

林疯竭力的想要装作若无其事，拼命的依靠着方华站稳身子，努力的要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是，那痛处实在不让她如愿，黄豆般大滴大滴的汗珠翻滚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紧咬双唇尽量不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哼。

“真的没事？可你看你都......”不知是他真的没看出她的佯装，还是心里另有牵挂，一听林疯自己说没事了，也就放开了搀扶她的手，弯腰捡起刚才因为惊慌而被扔至一旁的行装，“那，那你小心点，我，她还在等我。”

“你，你这就走？她真的这么重要？”林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个曾经说爱她的男人，现在却对她说要去照顾别的女人，而自己刚刚从楼上摔下来，难道就一点没想过一个孕妇重摔之后的后果？身体的痛没让她流下泪来，但这即将失去爱人的撕心裂肺，再也克制不住涌出的泪泉。

“方华啊方华，你好残忍，好无情啊。这一年多来，我们海誓山盟，恩爱缠绵，这都抵不过你出差几个月？”几个月来的隐忍和委屈如山洪暴发，林疯嚎嚎大哭，每一件每一桩的对着方华数落起来，悲愤，怨恨，指责，披散了头发的她彻底被激怒了。“是，她是美，是漂亮，我是自认比不上她，除了这些她还给了你什么？呜呜......呜呜呜......”

面对林疯的指责方华无言以对，他知道他对不起她，原以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可......他不想，真得不想伤害爱他的这两个女人，但，熊掌与鱼不能皆得......

他的沉默更刺激了几乎疯狂边缘的林疯，哭声越来越凄厉，蹒跚踉跄的身体再度跌倒，方华刚要伸手，林疯已倔强的咬牙爬起：“你知道吗，我们的宝宝已经3个多月了，而，我们，还有8天，8天啊，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疯儿，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啊？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向她去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对不起？那我向你说对不起好不好啊？求求你回到我身边来啊？啊？好不好？好不好......”

“林疯，你别这样了行不行？你哭这么大声邻居都要来看热闹的了，被人家笑话又何必？哎......”

“被人看笑话？哈哈哈，那就看个够啊，反正我已经是个笑话了啊，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一个还有8天就要结婚，却跑了新郎的女人。哈哈哈，我的天哪，呜呜呜......这一张张发出去的喜帖，这一张张照片，何尝不都是笑话啊？”彻斯底理的林疯疯了似地爬上椅子，撩起客厅正中央悬挂的婚纱照，只听“哗啦啦”刺耳的破碎声，瞬间，镜框被粉碎，“哈哈哈，笑话，笑话，不能让人看笑话，哈哈哈......”

“你疯了啊，神经的是啊，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方华的好脾气一点一滴的被消磨殆尽，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林疯的双手，刚还满是歉意的俊脸此刻已毫无愧色，“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啊？要什么条件你说好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除了对你稍作补偿之外......”

“放开我，放开你的爪子。”双手被扣得动弹不得，几次试着挣扎都未挣脱，只能放弃逃离魔掌的想法“补偿，好啊，哈哈哈，你先放开我，我就和你谈条件啊。”挂满泪水的俏脸蔑视般的高高抬起，蓄满水雾的双眸看不出她此时的想法，不过，她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她突然的转变，或许是自信对林疯还有些了解，方华不疑有他，松开了她的双手。就在这时，林疯趁其不备迅速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对着自己的左手腕动脉处，凄厉的问方华：“你是喜欢她为你自杀是吗，我也会。真的，方华，我一样可以为你死......”

正想喘口气的方华没料到林疯会来这招，他懵了，脑子一片空白，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林疯面前。

“林疯啊林疯，不要闹了好不好，我求你，求求你啊。”方华的一个个响头一声声哀求，惊愕的逼着林疯连连后退，“你想知道为什么我选择的是她是吧，好，我告诉你，告诉你啊。不是因为她比你漂亮，而是，而是......而是她给我的时候还是处女，处女啊，我，我要对她负责啊.....”

“你，你......”林疯不知道他还说了什么，就一句她还是处女，彻底的击溃了她所有的强悍。崩溃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再哭泣，不再呐喊，不再怨恨，她仿佛被抽空了意识，木讷的眼珠都不再转动。

同样被折腾的心力交瘁的方华，疲惫的向林疯望去，这一眼，犹如当头棒喝，电击般的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向已被血红包围了的林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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