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弥漫,却被青仙战舰的青色仙雾阻挡在外。
近万人被运送到这里,已经容纳不下更多的人。
但小空间里,依旧在不断发生着争执和摩擦,都想把其他人挤出去,让自己亲近的人进来避难。
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四域已经没有一片净土,彻底被红色的诡雾覆盖。
每天都有超过千人在痛苦中被榨干,然后死去。
还留在外面的人们,心中的愤怒和暴戾,变成了无尽的恐慌。
这些红雾太诡异了,会将人的生命精华和神魂吸干,谁也不知道这样死去,还能不能入轮回。
“我这个决定,错了吗……”
叶诗语喃喃,心如刀割。
她很想知道,如果韩枫在这里,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在她身后,是叶家留下来的所有人。
无论怪胎还是天骄,无论有没有成为神王,他们都选择了留下,要作战到最后一刻。
青烟仙子缓缓道:“这是目前能做到的最优选择了,万一轮回纪元真的崩塌,彻底陷入没有生机的黑暗,至少可以保证这些天骄能够存活下来,也算是保留了轮回纪元最优质的火种,等待着重启。”
叶诗语也知道这个选择是最优,但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天赋平平,碌碌无为,就真的该死吗?
他们并未做错什么,只是出生在了这个最坏的时代,只想活下去而已,却成了最大的奢侈。
其余天神全都默不作声,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去安慰她。
这是所有天神共同做出的决定,就算要承担后果,也不应该由叶诗语一人。
“盲目的仁慈,只会影响道心,这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冰冷的声音响起,九天玄女在这个时候出现,跟她争抢肉身的控制权。
叶诗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如此重大的决定,已经让她产生心魔,道心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她强行稳定心神,冷冷道:“你呢?当年不也是为了无极仙帝,甘愿自入轮回吗?”
九天玄女冷哼,“别说小小九州八荒,就算整个仙域所有人都葬下,只要能换他活下来,我都会去做!
天地之间,没有什么能跟他比!”
“你已入魔了。”叶诗语说道。
九天玄女却笑了,“如果你的韩枫在生命禁区陷入生死抉择,你只要葬下整个轮回纪元就能救活他,你干不干?”
叶诗语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九天玄女道:“大道无情,最是残忍,你如此心境,难入仙域,还不如把身体给我。”
叶诗语摇头,“你妄想!”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九天玄女的神魂已经非常成熟,在这个时候扰乱她的道心,要跟她争抢肉身,对她而言非常不利。
青烟仙子看出她的问题,一指点出,一缕青色幽雾没入她的神海。
叶诗语浑身一震,她的眸子从黑色逐渐变成了冰蓝,冷冷的看向青烟仙子:
“青仙,你这个贱人!!!”
青烟仙子淡淡一笑,“都已经入轮回了,你还是这么暴躁。”
叶诗语冷冷一哼,“当年你对他爱而不得,入无情道,成就青仙帝。怎么,现在一缕化身,却还要纠缠他的轮回者不肯放手吗?”
青烟仙子摇头,“我不是你,没有那么执着。”
她不愿意再多说,手指尖有青色的仙雾缭绕,淡淡道:“安静的沉睡吧,你现在出来,只会让他厌烦。”
“你敢!”
叶诗语发出一声怒吼,但青色的幽雾进入脑海,当场将九天玄女神魂镇压。
她的瞳孔逐渐变回黑色,看着青烟仙子的眼神很是复杂。
刚才九天玄女和青烟仙子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不用谢我。”青烟仙子温柔一笑。
世界的恐慌还在加剧,叶诗语和青烟仙子联手,带领着一众天神置身红雾当中,守护着没能进入青仙战舰的寻常修士。
一旦他们也离去,整座四域将会彻底葬下,除了青仙战舰里的人以外,无人能够生还。
……
生命禁区深处。
“真的是你们……”
韩枫看着混乱中的这些尸体,不知不觉,泪水早已经打湿了衣衫。
天鲛老祖、天神书院当年的三位神王、夏家的老神王、萧家老神王……
很多他熟悉的面孔,有曾经死在他手上的仇敌,也有昔日的朋友或者前辈。
“白羽神王……”
韩枫只觉得胸口发闷,他看到了白羽神王的尸身。
曾经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衫,几乎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他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半边脑袋都被削掉了,所有的伤口都来自正面。
战斗到死,他都没有退缩,死状何其之惨烈。
只可惜,这些人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肉身,神魂要么已经入了轮回,要么已经彻底灰飞烟灭。
突然,韩枫的神情僵住,整个人站在原地,像是傻了一样。
在他正前方,一个小女孩眼睛空洞,胸前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半,恐怖的伤口像是被神刀贯穿。
她的头发发髻上,别着一个早已经生锈的铁勺子,皮肤干枯,原本精致漂亮的脸蛋,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痕迹。
“夏……”
韩枫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发干,却怎么也叫不出那个名字。
“吃货哥哥,吃货哥哥,你救了我和哥哥嫂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咦?你明明是大叔叔,我为什么要叫你吃货哥哥呢?呀!珍兽十全大补汤是什么呀?好吃吗?”
“吃货哥哥,我不想死……”
“噗!”
韩枫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他的胸口压抑的像是要爆炸了一样,险些走火入魔。
望着女孩开始腐烂却依旧熟悉的面孔,他的心都在滴血,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前,想要去触摸她的脸。
“夏……雨嫣。”他艰难的开口,痛苦的看着对面,“是你吗?”
昔日嬉笑打闹,整天缠着他喊吃货哥哥,眼睛里只有美食的夏雨嫣。
她的神魂已经往生轮回,变成了现在的夏清儿。
但韩枫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夏雨嫣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