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要梳妆打扮?”
杨恩察觉他的视线不知在哪处停顿,想循着跟过去瞧,又发现他不知何时低下了头颅,抹去方才眼神里的东西,竭力思索着什么。
“你说话客气些。”陶大和他对上了眼神,并没有齐王亲兵所说的温良质朴,令杨恩眯起了眼。
“行。俺自该客气,赶紧着吧。”杨恩务必得办好这桩事儿,不然以齐王的性子,他能落到什么下场?
陶大一路上果真安分,没搞出啼笑皆非的幺蛾子,就是略微显得心不在焉,仿佛没拿齐王当回事般。
“哎,你裤腿边的泥……哪里沾来的?”杨恩生怕陶大不能令齐王满意,狗腿地十分贴心。
陶大静默了片刻:“午后去河边打水。”
“赶紧着拾掇拾掇。大王见了寒碜呢。”杨恩眼看齐王营地在前,恨不得蹲下来给陶大理理。
就在他预备蹲下来的时候,不远处的山林里飞出一群群鸟雀,盘桓了好几个大圈后消失不见。
“这都什么时节了,畜生果然是畜生,不用冬眠吗?”杨恩嘀咕着,居高临下地瞧着自己弯下腰在抹裤腿的陶大。
陶大这时脸上浮现出些许谨小慎微,还小跑着去了一口井边取水洗手,尽力让自己身上闻不出味。
好容易杨恩亲眼看着齐王处的亲兵满意无比地把陶大送进去,一脸骄横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表示干得不错。
他紧绷了小半日的心终于松了下来,等他回营,不等和队正解释去了何处,便有中军来人寻他。
不是旁人。
是房乔的左膀右臂。
这位属官来与他汇报杨奋知的情况,同时留心杨恩的反应,杨恩十分好说话,对自家堂弟的下场颇为满意。
压了他前半辈子,合该有此厄运。
“你这是从哪处回来?”对方打量着他和营中其他人不一样的衣装,以及裤腿上的脏污。
杨恩顺着他的眼神,自然瞥见了自己裤脚处的污渍,一时有些懵逼,他没去河边打过水,怎么会和陶大一般整成了泥腿子的模样?
“回参军,这小子成日做着富贵梦,屡次三番缺了操练,平日喊他都没人影,实在目无章法。”
杨恩所在队伍的队正忍无可忍道。
对方神情平静,淡淡瞟过杨恩:“你如何自辩?刚才从哪处折返?还不速速向队正请罪。”
杨恩急中生智,他没把齐王说出来,这参军是谁身边的人他一清二楚,搬出齐王只会砸自己的脚罢了。
“俺去了辅兵营和中军。”
多说多错。
“嗯,自今日后莫再随意脱队,他处不得再去。你要打听的堂弟情况,某已经与你说清,其余还有吗?”
这句他处不得再去,令杨恩无法控制地变了脸色,他不免注意到队正微有得色的神情。
狗娘养的玩意儿。
“无了。”
“嗯,如此便好。某先行一步。”
杨恩瞧着他去的方向,特意于关卡处和当值的长官交待了句,手指点向自己所在,分明谈论着‘禁足’他的有关事宜。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位参军,并非得到了房乔的授意过来行事,而是在明洛处心积虑下走出的第二步棋。
明洛平日的与人为善和救死扶伤在这一刻发挥了长尾效应,她轻而易举地说服了对方。
“他本是当时的医务营主管,奈何为敌军所伤,没几日便去了,那是他堂兄吗?我还当是宵小,一直在医务营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