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嫂怎么了?”池宴瞥了眼他,口吻似笑非笑,“这不是挺好的,能文能武,你有什么意见么?”
冯知文干巴巴道:“没……没有。”
他挠了挠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这剧情的发展怎么和他想得不一样呢?
他想到了什么,暗自惊了惊,难不成沈棠宁早就瞧见了他们,所以故意做这么一出戏?
若是如此,这女人心思未免也太深了!
男子最好脸面,池景玉还是朝廷命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说打就打,这么豁得出去,难怪能将表哥玩弄于股掌!
池宴盯着他瞧了几眼,眼底掠过狐疑的光,这小子最近的行为古怪得很,方才故意支走他,如今又这副言辞闪烁的模样……
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通,他与棠宁从未见过,能有什么过节?
池宴暗自留了个心眼,收起折扇在冯知文头上敲了一下,话音意味深长:“表弟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该打的主意别打,否则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语气一顿,神色淡了些,“我夫人不是好招惹的,她如今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若是哪天真惹了她不高兴,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冯知文眼神略有些心虚:“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没事干嘛要惹表嫂不高兴?”
“没有这个意思最好,我只是丑话说在前面。”池宴哼笑一声,喜怒莫测瞧了瞧他,“真要是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别怪兄弟没得做。”
他之所以现在不曾搭理冯知文,一是因为对方还没有做出什么事触及他的底线。
二来么,和棠宁想的一样,一个小屁孩罢了,性子别扭些,只要不太过分,短时间内忍忍也就罢了,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但对方若是真起了什么心思,兄弟和夫人怎么选,他还是拎得清的!
亲兄长他都能翻脸,更别说表兄弟了。
冯知文怔了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没想到表哥竟然这么维护他那个夫人。
不再理会他,池宴眼角眉梢飞扬,阔步上前,语气透着戏谑:“哟,这不是兄长么?”
他围着池景玉转了一圈,眼神状若关切,“脸怎么红了?难不成是晒的?”
池景玉“唰”地黑了脸,池宴眼里的幸灾乐祸都快溢了出来,自然是瞧见了方才那幕。
他按捺下心中的烦躁,没有回应池宴的奚落,抿着唇朝沈棠宁解释:“我方才是见你快要摔倒,这才过来扶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棠宁眸光微动,其实隐有几分相信他的话,池景玉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这么下作的事应当干不出来。
打都打了,她也不打算赔礼道歉,神情意味不明:“那世子也应当注意分寸,你一声不吭突然靠那么近,我惊慌之下,难免当成是不怀好意的宵小。”
池景玉脸色僵了僵,有些难堪。
沈棠宁就是故意的,她这人向来体面,即便不喜也会多少做做表面功夫,可面对阴魂不散的池景玉,她着实没多少耐心。
尤其是在得知对方也重生之后……她就更难做到心平气和。
若他没有前世的记忆,她还能勉强将他视若不见,可既然对方也重生,那就新仇旧账一起算。
池宴拦在沈棠宁跟前,眼底笑意幽深,却透着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兄长可要记好,下回切莫再像这样不小心了。”
池景玉眸色阴郁,沉冷的目光落在池宴身上,一字一顿:“二弟的话,为兄受教了。”
池宴挑挑眉,尽管对方的眼神犹如刀子一般冰冷锋利,他却不痛不痒,转身朝沈棠宁道:“难得出来逛,没想到扫了你的兴,我们回去吧?”
她也没了兴致,颔首同意。
冯知文慢半拍回过神想要跟上,池宴扭头扫他一眼:“马车不能超载,你跑回去吧。”
冯知文:“……”
池景玉孤零零站在原地,沈熹微躲在一边窥视良久,缓缓上前故作疑惑:“玉郎,你在看什么?”
池景玉撇开视线,口吻冷漠:“没什么,逛了这么久也够了,回去吧。”
沈熹微一顿,弯起唇角:“好,都听你的。”
她垂下头,唇角已然落下了来。
……
“我代知文,向你赔个不是。”
沈棠宁眼皮微撩,倒了杯茶递给池宴,好整以暇支着下颌仰头看他:“又不是你做错了事,你替他道什么歉?”
池宴耷拉着眉眼,神情颇为费解:“他小时候傻是傻了点,还挺可爱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她微微偏头,翘起一抹弧度:“我原先以为,他只是单纯不喜欢我,这也不打紧,毕竟我又不是银票,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池宴坐下来,冷冷一哼:“是那小子没眼光!”
“倒也未必。”他不解望去,见她眉眼染着几分耐人寻味,抿了口茶缓缓说道,“我看倒像是受人挑唆。”
他皱了皱眉正要询问,门外传来脚步声,元昭匆匆进来,神情严肃开门见山:
“主子,庙外推你的人找到了,是受沈熹微指使。”
池宴有些意外地抬头:“沈熹微?”
沈棠宁放下茶盏,眸色清棱棱:“我这二妹妹,还真是个不安分的。”
只是她想不通,冯知文和沈熹微又是怎么搭上线的?
——
侍女将灯烛剪了剪,江清月抬手:“你去睡吧。”
等人离开,她坐在桌前,手扶着额角闭目沉思:
冯知文不像个能成事的,只是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怕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至于沈熹微,能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估计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她绝对不是沈棠宁的对手。
她想要脱困,总还差点什么。
窗门轻轻响动,像是被风吹开,江清月一开始没理会,几息后,她脊背发凉,不着痕迹取下簪子握在手里,猛地转身:“是谁!”
有人坐在窗上,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摇曳的烛光昏暗地投在他的脸上,有些难以分辨,他漫不经心望过来:“江小姐,想离开这里么?”
手里的簪子倏然掉落在地,江清月惊恐地瞪大眼,恍惚以为自己见了鬼:
“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