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的林澈,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惨。
四个字惨不忍睹。
12月28日那天,父母死在一场意外里,林澈接到电话后整个人浑浑噩噩,回到家后,看到父母的遗体,身上全是血。
据说,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山体滑坡,现场压死了很多人,而他父母正好在其中。
现场混乱,四周不间断的嚷嚷声,混乱声,哭喊声,短短几秒林澈就经历了人生最大苦生离死别,也看完了这人生百态。
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父母,周围人都在哭,可他却哭不出来,喉咙里就跟堵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又哽又疼。
灵魂像是脱离的躯壳,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下面那个僵硬的自己……宛如一片枯叶,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撕个粉身碎骨。
“林澈。”
有人叫他,林澈抬起头,空洞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苦,眼见着就要高考了怎么遇到这种事。”
“你妹妹还有心脏病,她要是知道了怎么受得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赔偿,你爸妈都死了,你们兄妹俩以后怎么过?”
怎么过?林澈也想不出来,他听到“妹妹”,短暂的有了点精神,给亲戚打电话,联系了几个熟人,把父母送去火葬场办理手续。
家里的钱不多,毕竟两个孩子开销大,小的那个还患有心脏病。
夫妻俩当初为了孩子上学,更是咬牙贷款买了学区房,贷款贷了25年,这才第四年,就算把房子二手卖了,也还欠着银行的债。
父母一死,贷款就到林澈头上了,除非他放弃继承父母遗产。
林澈想过继续还房贷,偏偏这个时候林希重病需要送去医院做治疗。
一下子,就把家里所剩不多的钱用的差不多了。
没办法,林澈只能选择辍学打工。
父母死在了冬天。
这一年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寒气进了衣服里就出不去了,骨头里钻着疼,林澈跪在地上守灵,从天黑到天亮,冻得人失去了神智。
生活还要继续,唯一的妹妹,成了林澈的盼头。
父母死的时候,林澈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人很恍惚,类似“鬼压床”的胸闷感,头晕眼花。
他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听从周围人的安排,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让他做,他就盯着一处发呆。
直到父母下葬,他开始搬家,收拾家里的一切,母亲的围裙,父亲喝水的茶杯,厨房里残留的油烟味,冰箱里的剩菜冷饭,相册里的全家福,日历上画了个红圈的地方是他放寒假回家的日子。
他记得上周给母亲打电话,她还问他,“回家想吃什么?”
人不在了,可这个房间里却处处留着属于他们的气息,他好像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母亲在厨房,一边炒菜一边喊人吃饭,父亲收拾桌子把碗筷拿出来,两人会斗嘴,会吵架,提到儿女时露出自豪的笑。
这些记忆如此单薄,像一戳即破的泡泡,拥堵着,争抢着,替他遮掩父母血肉模糊的脸。
林澈将冰箱里的菜清空,剩菜剩饭放在锅里热了热。
这些菜已经有些变味了,林澈没有扔,坚持吃完,因为这是父母做的最后一顿饭,他想要把这个味道永远记住。
他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吞,嘴里又酸又咸,林澈泪流满面。
心理学上说,如果人一时间发生了自己无法接受的过度负面的情绪,大脑自己会开启一种自我保护模式,防止自己直接崩溃甚至死亡。
现在,保护机制已经过了,悲伤像是海啸般袭来,让他溃不成军。
关上门那一刻,他好像听到身后有人有人叫他。
“阿澈。”
一回头,满屋寂静只剩下彻骨的寒
林家没什么亲戚,周围人也帮不了什么,不过还是有好心人借了点钱给他让他周转,他下跪磕头嘴里说了一声声谢谢。
最艰难的时候,林澈早上送牛奶,上午做家政,中午去打临时工帮餐厅洗碗端盘,下午经同学介绍给一个小孩做补习,晚上跑外卖,把自己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只有让自己累的喘不上气了,他才不会去多想。
林希的病,要想完全康复只能换心脏,因为心理承受太差,林澈还给她请了心理医生开导她,让她好好活下去。
长兄如父,爸妈没了,他可以把她养大。
妹妹不是他的累赘,是他崩溃后唯一支撑下的理由。
一直连轴做临时工是不行的,他想要找一个长久稳定还值钱的工作,这个时候他才刚成年,又经历了命运重创,眼界低,钱没多少,也不敢去赌。
说真的,他有时候真想把自己的肾挖出去卖了。
可能是太累了也有可能是被传染了流感,林澈半夜发起了烧,天微亮时,他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林澈支撑起身体,用意志去开门,模模糊糊中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老公,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