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拆分高异刚才的行动,那其实还挺复杂的。
那奇怪的电话,自然来自【杀人狂】标签的“惊声尖叫”能力。
【惊声尖叫:你言语与恐吓的威慑力大幅度提升,你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凭空掏出出电话、信纸或传真机,将威胁传递给被你戏耍的猎物】
至于让环境发生变化,制造陷阱的,自然是【意念行者】的“红辣椒”能力。
【红辣椒:模糊现实与梦境的分界,制造出亦真亦假的意念幻境,对情绪波动越大的目标使用效果越好】
各种特征提供的帮助再依次罗列,就太过繁琐了,反正多多少少发挥了些作用。
再配合“星之彩”的无定形特性,以及对“f”精神侵蚀所造成的幻觉,便构成了刚才的场景。
而这个难以完全拆分的操作,也确实意味着高异半条腿迈入了“高阶玩家”的领域。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给这自创的技能起一个帅气的名字了。
当然,也得考虑【调查员-羊】这个马甲使用了这种能力,其他马甲可能不能随意使用这点,可能相关能力要被羊给垄断了。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以后打高端局的时候就让【调查员-羊】上。
而且睡不着觉不也要数羊吗,又莫名其妙对应上了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之后再想的了,眼下的高异面临更重要的任务。
精神力消耗已经超过极限的他,再次使用了那个【鬼神凭证】,现在大脑已经一片混沌和刺痛。
但也依靠着对“‘猫’抓捕‘鼠’后,双方的身份会发生转换”规则的去除,此时的他不再需要担心“f”拖延时间,或者反过来抢夺身体部位。
另一方面,通过电话亭的幻梦,将地雷少女引到自己眼前,也解决了那“不能行动”的限制。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作为“猫”,将眼前的“鼠”彻底抓获了。
之前还因为情绪的铺垫不够到位,无法将对方拉入那种彻底的虚幻梦境。
但随着刚刚那轮行动,这种问题已经消失了。
鬼神凭证生效的瞬间,高异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将双掌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之前的行动中,他将这种声响作为某种诱因和触发点,植入了“f”的意识中。
就像是催眠大师的响指,或者巴甫洛夫的铃声。
每当高异拍掌,便能将眼前的地雷少女拉入幻梦之中。
这次,也不例外
刚刚还处于震惊和恐慌中的地雷少女,眼神出现了明显的恍惚,瞳孔中的粉色爱心变得虚幻,眼白蒙上了一层彩色。
当她再次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又变了副样子。
既没有什么废弃仓库与红色电话亭,也没有那位自称为【调查员-羊】的男人。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压抑至极的电子工厂,和一道望不到头的流水线。
传送带永不停歇的嗡鸣声撞入耳膜,机油与金属粉尘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
方梦瑶低头望去,那标新立异的,彰显她个性的服装和饰品全部消失不见。
将其取代的,是一套印着自己名字,且洗得发灰的粗布工衣。
胸口隐隐作痛,手掌上缠着绷带,指缝里则嵌着洗不掉的黑色污渍。
一切都是这么熟悉,这么.......令人恐惧。
“发什么呆!还想不想干了!”
咆哮在身后炸响,可以决定谁能留下来加班,以换取更多额外报酬的工头总是这么吓人。
方梦瑶条件反射地缩紧肩膀,指尖却传来异样的触感。
握着电焊工具的手掌,不知何时缠满了半透明的彩色锁链。
那些锁链像活物般蠕动着,顺着血管爬上小臂,便逐步向上攀爬。
下意识地继续着工作,可眼前流水线的速度越来越快,让她难以跟上。
传送带上的零件突然扭曲成眼球形状,密密麻麻的瞳孔齐齐转向她,并一刻不停地向前翻滚,从中发出令人胆寒的恶语:
“不合格!不合格!不合格!”
那是母亲含混的醉酒呓语,每次那个女人散发着酒气,发出这种声音,接下去要迎接的,就是一晚上的折磨和侮辱。
方梦瑶踉跄后退,脊背撞上冰凉的机械臂,工装背后“嗤啦“撕裂,却感到更多锁链缠上了她的身躯。
与此同时,那些机械臂将她抓起,合金指爪刺破布料,如蜘蛛腿般将她钉死在传送带上。
在彩色锁链的固定下,她就这么顺着流水线向着不知终点的前方行进着。
“不要........不要.........”
流水线旁的各种工具,在没有脸的工人手中飞舞,将少女的身体一片片拆解。
当铁锤碾过方梦瑶的左手小指时,她甚至没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
齿轮正优雅地啃食她的小腿腓肠肌,车床轧碎脆弱的手指关节。
她尝试挣扎,却全是徒劳。
她尝试站起身来,可是腿不答应,胃不答应,全身的骨头都不答应
就这么结束了吗
在流水线上动弹不得的方梦瑶,感受着肢体被一块块分解,无力地将头倒向一侧。
在“星之彩”的流光中,她过往一生正在缓缓倒退。
从她登上这艘“银月号”开始,回到金陵市内她执行的任务,几个经历的副本,再到第一次加入那“座谈会”。
一切都是这么熟悉,一切都是这么陌生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穿着不太合身的廉价西装,身形消沉的背影多次出现。
那个男人从来没回过头来,但方梦瑶就无法抑制地想要追上去。
有的时候,回忆就是拥有这样的力量。
在最后的时间中,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幻境,“f”再次找回来些许神智。
虽然此时被“星之彩”彻底侵蚀的她,已经难以从这幻觉中回到现实。
但她仍旧拼尽全力,完成了必要的行动。
“我虔诚地祈祷着,我祈祷一次公平的等价交换.......”
少女再次嘶哑地发声,呼唤出了那金色的天平:
“我愿意奉上我的一切,换取离开这里,回到家中。”
在那天平的奸笑声中,“f”那残缺的身体,消失在了流水线的传送带上,也消失在了这场“猫鼠游戏”的空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