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筱游走于各大车厂的同时。

羊城博览中心。

会议室。

陈晨压低帽檐走了进来。

“陈总，您也不用这么低调吧，搞得像是特务接头一样。”

“比特务接头还要严肃，我要是被认出来，这出戏就没法唱了。”

谨慎是必须的。

羊城车展召开在即，各大厂商都开始提前踩点，布置展会事宜。

程剑科技也不例外，程淼亲自带着团队过来，意图在羊城车展打响第一枪。

除了她之外，背后的资方也很重视这次展会。

此刻金慕妍就在三楼的会议室，和展方争取最好的展位。

为了不让她认出来，陈晨也只能鬼鬼祟祟。

他是力主反对在今年就让车子亮相的，但胳膊拧不过大腿。

毕竟他只是隐形的资方，金慕妍是正主，人家那边有自己的考虑，比较着急。

陈晨试过让程淼拖延一段时间，但效果不怎么好。

“其实我还是觉得现在就让车子亮相，有点操之过急了。”

“我已经尝试说服她很多次了，但她说再不亮相，没法和投资人交代。”

程淼如实陈述金慕妍的答复。

其实她的立场也很复杂。

她知道陈晨的目的，想用程剑科技拖住背后的金投资本。

造飞行汽车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一开始程淼也是这么执行的，照着画饼的路子去搞。

可是画着画着，一不小心就付出了太多心血。

时至今日，她也有点投入进去了。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项目，敢情深厚。

而且从目前的市场角度分析，飞行汽车有可能真是一片广阔的天空，能让自己施展拳脚。

她纠结的一批：“小老板，其实项目搞到今天，有一说一，要造我们也就真造出来了。”

陈晨没想到：“你不会也要叛变吧？”

“不，我肯定是坚定站在你这边的。”程淼掏心窝子。“但我觉得，我们是否可以转变策略。”

“比如？”

“我这边，耐心造车，依然能圈钱。但同时，也要考虑飞行汽车真正量产和销售的事宜。”

以前的造车计划，止步于研发这一块。

因为割韭菜这种东西，完全是靠预期来完成的，到不了量产和销售这一步。

而且还有政策法规的限制，飞行汽车短期内落地条件不便利。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自从程剑科技踏上了飞行汽车这条路，周遭环境就像按下了快进键。

研发进度快就不说了，关键是政策法规落地也很快。

站在现在的时间节点往后看，没有人会觉得飞行汽车是一张饼。

陈晨也在适应这种变化：“你考虑的也没错，野兽闻过血，就再也不会吃素了。”

“好深奥啊……野兽指的是金慕妍吗？”程淼试着揣摩陈晨的深意。

“说的是我自己。”

陈晨有点嫌弃的看着自己的金牌卧底。

有一说一，金投资本的钱是好赚的。

他们前前后后在程剑科技的投入抵得上自己的一条生产线，关键是还没成本。

这种easymoney赚多了是上瘾的。

以前的程剑科技有点纯骗的意思，但现在陈晨考虑这个骗局可能还有一定的持续性。

“程剑科技的项目，好像是可以慢慢探索盈利了。”

听到这话，程淼眼前一亮：“对啊！现在原型车都有了，还怕卖不出去？搞不好我们还真是国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你先别想吃螃蟹，先考虑怎么吃。”

陈晨虽然松口了，但并没有完全松。

程剑科技的使命是绑定金投资本，这一点并没有变。

就算要量产赚钱，也是次要任务。

“你们可以布局营销和量产方面的事情，但前提是一定要把金慕妍给我稳住。”

程淼拍拍胸脯：“你放心，我最擅长稳住别人了。”

“别光用嘴说，从他们对羊城车展的投入看，他们是铁了心加速这个进程了，怎么稳？”

金慕妍亲自来安排羊城车展，背后的意思很明确。

她希望程剑科技加快脚步，快进到盈利那一步，至少要在羊城车展拿出一个有想象空间的方案。

陈晨大概能琢磨出整个逻辑，但是怎么应对还是有些伤脑筋。

继续拖吧，能用的招都用过了。

再用研发之类的借口拖延，可能引起疑心。

但要是不拖，整个进程加速，要钱的机会会少很多。

毕竟活儿干的不好，才能张口。

活儿干的好，人家凭什么给你钱？

十块钱就搞定的东西，没必要花一百块。

就在陈晨苦思冥想的时候，程淼自信的保证。

“小老板，你只要同意让我们的项目迈向实体化，我就能保证圈来钱。”

陈晨这才意识到程淼似乎有幺蛾子：“你先说说看。”

“小金公主急着要在车展亮相，无非是想要个实物，反正我们有原型车，实物就给她了。”

“然后呢？”

“智能汽车的研发难点，又不是只有车子的框架，软件同样也很难啊。”

“嘶……”

陈晨思路有点打开。

倒是有点道理。

在车壳子上拖研发进度，跟金慕妍要钱，确实不好开口了。

但无形的车机系统，也是一个无底洞。

尤其是当下这个关口，ai和算力无限蓬勃发展，技术迭代极快。

有的是借口拖延。

关键软件这块比硬件要虚，真要是画起饼，能割的更多。

不多时。

程淼从包里掏出一份ppt。

“您也知道，我们程剑科技的智能团队很强。”

陈晨接过ppt，同时点头：“确实，程剑的智能团队好像都是你从晨剑带出来的嫡系吧？”

“是的，一把手是原来晨剑的老工程师，陆仲亨。”

这个人陈晨印象很深。

在晨剑杜负责过两个项目的软件架构设计。

当初程淼要分家的时候，为第一提出的条件就是带他走。

现在陈晨手里的方案，就是陆仲亨带领着做出来的。

他仔细看了一遍。

有一说一，做的很好。

由于陆仲亨的扎实履历，飞行这一块的自动化技术很成熟。

难能可贵的是，在陆地自动驾驶方面，这份方案也是有东西的。

甚至连人机交互，语音系统都做的有模有样。

这份方案甚至可以和目前风盾汽车用的那套有的一拼。

可越是这样，陈晨的眉头皱的越紧。

“不是，姐们儿，你这软件做的也无敌啊，看起来一点困难都没有，怎么圈钱？”

“啧！小老板，你单看一个方案，是不错，但凡事都经不起对比。”

说完，程淼又从包里掏出一份数据。

“你再看！”

下一秒，陈晨恍然大悟。

第二份数据，不是程剑科技自家的东西，而是风盾汽车的软件参数。

程淼解释道：“这是我从公开渠道获取的风盾汽车的数据，您作为风盾汽车的首席观察官，想必比我更清楚吧？”

“嗯，你继续说。”

“陆仲亨那套方案是很好，但他那是飞行汽车的方案。风盾汽车不出现，那套方案无敌，但风盾汽车一出现，那份方案的含金量就一般般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理论上，飞行汽车的维度要比传统汽车高一些。

可陆仲亨的方案和风盾汽车的方案打个平手，这就是不足。

“我可以借着这个对比，把软件方案打回去重做，然后再稳一稳金慕妍。”

“理论上可行，但是方法上……”

“你别操心方法了，只要能稳住金慕妍，你还要啥自行车？”

陈晨手拿着两份方案，总觉得隐隐约约有些不合适。

有些事想起来很美好，但具体执行起来很困难的。

具体到眼前这个活儿，演技就很重要。

如果是陈晨自己出马，他没什么后顾之忧，毕竟忽悠人这玩意儿他熟，时刻在骨子里的。

但自己又不能直接和金慕妍交锋，得程淼去。

这就很考验程淼的演技。

“有把握吗？”

“诈骗这方面，我有一个好老师。”

程淼跃跃欲试。

没见过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陈晨在诈骗方面的天赋她遗传不了，只能后天学习。

程淼也学了一段时间，觉得差不多。

她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演技，不等陈晨考虑清楚，她已经来到了隔壁的会议室。

此刻。

区文峰和陆仲亨还在研究等会的回报方案。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车子的硬件设计师，一个是软件总设。

再加上程淼这个一把手，形成了一个稳定的铁三角。

程剑科技关于技术方面的决策，全都由他们负责。

这次来羊城车展，一来是为了给车子的亮相打下良好的基础。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向金慕妍汇报，提交战果。

这是自从公司成立以来，第一次正式的模拟考，考官还是金主爸爸，他们两个非常用心。

“程总，您看看我们照这个提纲汇报可以吗？”

陆仲亨心里直打鼓，拿着自己写好的思路请示。

“汇报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程淼给他们打预防针。

“态度？”

“我们不能总向投资人自夸，细数我们的功劳簿，而是应该重点介绍我们的不足。”

陆仲亨听完如梦初醒。

投资人用的是真金白银在投资，一切要以事实为依据。

人家可不愿意听那些空话套话。

在他们看来，投资获得技术回报是应该的，没什么可吹的。

而投资过程中的不足，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

“我明白了，那我再改一搞，着重强调我们遇到的困难和不足！”

程淼点头：“尽量快点，估计还有二十分钟她就下来了。”

陆仲亨拿起笔在纸上标注1、2、3、4……

写缺点可比些优点快多了。

因为他压根就不用吹牛逼，绞尽脑汁想措辞什么的。

根本用不了二十分钟。

下午两点十分。

金慕妍提前来到了会议室，心情并不怎么好。

“有一个坏消息，我和展方沟通了，想要一号展馆的这事儿行不通。”

“啊？您出马都不行吗？”

“不行，他们把一号展馆留给风盾汽车了。”

金慕妍把包包扔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齿。

由于羊城车展是国际性展会，规模庞大，主办方的规格也很高。

所以协调展会位置这件事，需要很大的面子。

金慕妍去的时候信誓旦旦，觉得自己的面子够大了。

可一番交谈下来，她发现自己的咖位不够。

要是输给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还输给了卫筱的风盾汽车。

“一辆车都还没交付，排场倒是大的不得了，一号展馆她用的明白不？”

金慕妍气的不行。

原本她还没想着搞攀比，可展方的一席话彻底把她的胜负欲激起来。

“程总，风盾汽车抄袭我们的外形设计那个事儿，你查的怎么样了？”

程淼胡乱应付：“已经在查了，但是这种事情不好调查，毕竟我们没有执法权……”

“那就直接报警，不管怎样，她那破车和我们的车一模一样，总有一个说法吧？”

一言至此。

站在角落里的区文峰和陆仲亨瑟瑟发抖。

以前是只闻其声不知其人。

都知道金慕妍是个女强人，但岁数不大，他们寻思大概率和顺风的卫总是一个路子的人。

可真见了面他们才发现，眼前这个美女总裁气场大的吓人。

好家伙。

屋子里的气压都低了好几pa。

没说两句，都已经聊到报警了。

也就是程淼打交道的次数多，还能泰然自若。

“好的，我会安排的。”她指向身后两人。“金总，给您介绍一下，这二位是风盾汽车的技术负责人，左边是区工，右边是陆工。”

“嗯，幸会。”

金慕妍独自坐了下来。

“程剑科技是金投资本的重点项目，也是我们重仓科创的代表作，意义重大。”

“我希望三位能认识到这一点。

“对每一位投资人负责。”

金慕妍的大调定的很清楚，除了钱还是钱。

她需要成果，向投资人去画饼。

哪怕没有成果，编一个都行。

“车子的硬件我基本了解，你们哪位是负责软件的？”

陆仲亨举手出列。

他觉得自己完全get到了金总定的基调。

实事求是，就是最尽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