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道友,你想干什么?”
那人听着苏丘的话,有些失神,虽说听着苏丘这话,大概还是会有些放狠话的意思,但……他毕竟是宝祠宗的修士,说不定,真有些别的意思。
苏丘看了一眼他,眼前这个龙门宗的修士代表,倒也不算外人,他也就懒得藏着掖着,“总会有些手段的,联系上里面的那些弟子不算简单,但总能做成的。”
听着这话,那人还是吃了一惊,“苏道友这么做,可是违背规则的!”
东洲大比,一旦动用不被允许的东西,被发现之后,都是要被取消成绩的,到时候要是宝祠宗做的事情被发现,那么东洲大比的成绩就会彻底被取消。
“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事情要做,就以龙门宗的名义来做。”
苏丘看着那人,自顾自说道:“事情便这么定了,即便之后被发现,也牵扯不到宝祠宗来,对于龙门宗,我们事后,自然有补偿。”
那人听着这话,脸色微变,龙门宗要是在东洲大比上被发现作弊,那么可只是取消如今这一次成绩这么简单,而是此后半个甲子,都没了参加东洲大比的资格。
虽说宝祠宗说会补偿,但在东洲,龙门宗的名声就要彻底臭了,到时候如何招收新的弟子,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但即便有诸多不好处,可实际上让他忤逆宝祠宗,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犹豫片刻,他只是问道:“这桩事情,宗主知晓吗?”
听着这个问题,苏丘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位龙门宗的修士代表,眯了眯眼。
只一瞬间,那人便噤如寒蝉,不敢再多说任何一个字。
……
……
前后杀了两头天门巅峰大妖的白溪不知道有个人曾跟着她的脚步走过一段路,她也不知道会有人将宝祠宗和龙门宗弟子的死算到了自己头上。
就算知道,大概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会默默记住那个罪魁祸首和冤枉自己的家伙。
此刻的她站在一处无比狭长的山谷里,这条山谷的两侧无比高,几乎入云,而又极为狭窄,大概只能有三四个人那么宽。
脚下全是一些细密的小石块,而这条峡谷也极为的幽长,她抬头看去的时候,甚至看不到终点。
身为修士,大概都会明白一些常识,越是不常见的地形,其实就越说明这样的地方会有重宝。
这条不常见的峡谷走到尽头,会有什么,让白溪有些好奇。
于是她悬着刀朝着里面走去,在这条长长的峡谷里走着,约莫走了小半日之后,她听见了耳畔传来些流水声,转头一看,原来在峡谷一侧的山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条水渠,里面流动着清澈的溪水,看样子,水源应该在石壁里。
随着她越往前去,前面的水流声便越大,等她走出这条峡谷,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瀑布的最上头。
只是水不是在山谷底部出现的,而是在石壁里涌出来的,换句话说,之前的山谷,如今又成了山顶。
她低头看去,甚至看不到最下面是什么,因为有些水雾浮现出来,阻挡了她的视线。
白溪沉默地听着瀑布的声音,想着一些传言。
听说灵洲的忘川河尽头,也有一座无尽渊。
世间传言,当人死后,若无意外,魂灵便要飘荡前去忘川河,从忘川源头,一直沿着河水漂浮而去,其间会有数次天地对于魂灵的考验,若是都撑过了,便会一路顺利的走到尽头,堕入无尽渊中,在那里面,魂灵便会得到转世的机会。
对于这个传言,白溪有些感兴趣,她还听说,忘川河水尽头,那无尽渊旁,生着一棵树,曰秋,此树一叶落,世间便天下秋。
她想去看看那棵树,但听说忘川河三千里,都是那位忘川之主的道场。
世间的五位青天之一。
若无那位忘川之主点头,即便是其他青天,大概也没办法踏入其中。
如果有可能,她想去问问那位忘川之主一个问题。
有些失神的白溪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看向了对面不远处,透过那些不多的水雾,她看到了有几座若隐若现的楼阁。
她从来没有刻意去寻找过那座长更宗最核心的区域,只是一路走走停停,遇到妖魔便杀,想去什么地方便去,只是有些事情总是这样,似乎旁人孜孜以求,反而得不到,而没有那么想要得到的,却总是能得到。
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楼阁,白溪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从她的眼眸里的情绪看来,她应该没有半点在意和期待。
她是个武夫,修行所须的东西也不太多,就算是寻常修士们求之不得的法袍,对她来说,似乎还不如淬炼自己的身躯。
所以看着那其他修士看到只怕就会毫不犹豫靠近的地方,白溪却是在想,如果不进去,等回到观里,那些个长辈要是知道自己知晓有这些地方,却还是不进去,会不会跳起来骂娘?
想到这里,白溪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瀑布,还是沿着周遭的一条小路朝着前面走去。
不多时,她便来到了一座山门前,这座由一整块特殊的白玉石雕刻的山门,上面有着诸多的异兽图案,都栩栩如生,从雕工来看,便知道不凡,更何况这块这么大的白玉石,在这世间,也很难见。
光是从山门来看,其实就知道这座长更宗当年没有覆灭之前,会是何等的大宗。
但山门上面的长更宗三个字,如今却只剩下了半个长字,其余的两个多字,碎成了数块,默默躺在山道两侧的泥土里,如今已经爬满了青苔。
白溪等人在进入长更宗遗迹之前,便已经听说过那段往事,知道这是一位圣人的手笔。
虽说不知道具体是哪位圣人所为,但从这山门的境况来看,只怕这只是当时那位圣人随手一挥袖,便造成的痕迹。
世间有云雾境,排名前九的那九人,才能称为圣人,在青天几乎不在世间出现的情况下,那九位圣人便是这个世间所有修士追逐的对象。
换作其余修士,大概会在这里多看一番,看看是否有圣人气息留下,然后感悟一番,看看是不是有所得,但白溪只是朝着山中走去,在已经爬满野草的山道上走着,很快,她的背影便已经看不见。
有些薄薄的雾气,渐渐将她藏了。
……
……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门前又来了个人,他站在山门前看了许久的那破碎山门,在山道一侧的泥土里寻了一块不大的碎石,捡起来细细感知,但并没有感知到那所谓的圣人气息,他有些失望地将碎石丢了。
然后仰起头看了一眼山道,发现有些野草贴着泥土,有些地方,还有着若隐若现的脚印,上面早有人来过这里,于是便皱起了眉头,竟然有人比他先到了这里?
想着这里,他的眼眸里浮现些冷意,脚步便加快了些。
若是这山中有什么机缘,慢一步被旁人得了之后又走了便麻烦了。
只是当他走出数步,刚身处雾气之间,腰间忽然有一物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那是一枚小铃铛,只是却没有铃。
他伸手将其握住,感受着里面传来的讯息,片刻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眼眸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因为这里面的讯息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相信,宗门里有两位初榜前十的家伙,死在了这里?
一个池如圣,一个柳风亭,都死了?
这两人都是宝祠宗的年轻天骄,在整个宝祠宗里,就只比自己差而已,更何况他们还是初榜前十的存在,即便遇到对付不了的人,别的不说,全身而退只怕没有什么问题。
可还是死了。
讯息里说,他们死在了白溪,黄花观那个年轻的女子武夫的手里。
韩辞有些沉默,他最开始将白溪只是视作运气好,即便真比他强一些,也不过是略胜一筹而已,但如今来看,不是这样。
至少他就算是对上柳风亭,即便能取胜,也没有那么容易将其打杀,要知道他那把油纸伞和身上的法袍,都是好东西,绝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够破开的重宝。
“一个武夫,当真有这么不讲道理?”
韩辞站在山道上,看着眼前的浓雾,喃喃自语。
那道讯息最后,是让他召集另外七人,汇合到一起之后,找到白溪,然后杀了她。
一个初榜第一,就需要宗门里的其余八人合力?
这要是之前有人这么跟他韩辞说,他韩辞只觉得那人在羞辱他,但如今既然柳风亭和池如圣已经死在了白溪手上,他觉得慎重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现在他已经到了这长更宗的山门外,眼瞅着便能去山中寻一份机缘,这道讯息此刻竟然传到了手上,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等自己从长更宗出来之后再说。
宗门的事情重要,但自己的修行,那才更重要。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犹豫,整个人快速的登山,进入了浓雾里。
……
……
半个时辰之后,有个青衫少年来到了那瀑布旁,听着那轰隆隆的水声,他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楼阁,沉默了片刻,想了些事情。
宝祠宗十个修士,他已经杀了两个,而且还是前三中的两个,如今宝祠宗应该极为恼火,这让他有些满意。
既然和宝祠宗有这样的大仇,那么让他们不高兴,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如今既然找到了长更宗的山门,周迟反倒是不想继续再到处去走了,宝祠宗那帮人最后肯定是会来到这里的,那么他只要在这里等着,那么迟早就是能等到他们的。
想通这点的周迟朝着前面走了过去,很快便到了那山门前,看着那破碎的山门,周迟眯了眯眼,圣人曾来过?
对于那桩旧事,周迟虽说没有主动询问过谁,但实际上李昭主动提及过,他知道的事情其实还是不少,但也不是完全清楚,所以还是有些语焉不详。
不过周迟并不在意,因为他对这样的秘闻旧事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报仇的故事,听着这些故事,哪里有自己去做更直观?
所以最后对于李昭说的那些事情,周迟其实都没记住多少。
走在山道上,周迟想起了孟寅,这家伙,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没能一起出现在某个地方,到如今碰到了不少别的修士,但就是没碰到孟寅。
这家伙,最好别死在这里面。
不然真的只有以后给他烧黄纸了。
……
……
“阿嚏!”
长更宗的山门前,有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气喘吁吁地出现,他伸手扶着一侧的长更宗山门,弯着腰,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鼻子,“他娘的,谁在背后叨咕我?”
这个跑到这里的少年,除了是孟寅之外,还能是谁?
孟寅揉完鼻子之后,看了一眼身后,确定身后的宝祠宗修士暂时甩掉了,这才松了口气。
“早知道就该听周迟的,见到宝祠宗的那帮人,就该马上就跑,要是这样,现在也不会被追成这个鬼样子了!”
孟寅缓缓直起腰,朝着山道上走去,之前遇到方措他就觉得有些麻烦,谁知道打到一半又碰到一个宝祠宗的修士,面对两人,孟寅当然没有什么犹豫,转身就跑,可那两人像是两块牛皮糖一样,沾上之后,就好像怎么都甩不掉了,这一路上他时不时被追上,追上便只能再打一场,之后再找机会跑路。
这反复几次之后,已经让孟寅有些筋疲力尽,他觉得要是再次被追上,八成就要交代了。
回复几分气力之后,孟寅不再犹豫,脚下快了些,赶紧走进了浓雾里。
之所以进入这座长更宗的宗门内,他也有些想法,如果宝祠宗的修士们追来,只怕会把心思放在那些机缘上,就不会一直追着他不放了。
想到这里,孟寅微微挑眉,有些得意,这就是对人心的判断,他这些年的书可不是白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