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安从考场出来时,心情竟比以往任何一次考试都轻松。
就好像是马拉松长跑即将看到终点的感觉,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总算跑完了全程。
张老二和管家早已经等在外面。
看到张平安出来,两人连忙迎上前帮忙接过考篮。
张老二颇有些激动道:“考完了就好,咱们回家!”
管家也笑着道:“老夫人和夫人都在家等着呢,本来几个姑爷也要过来,老太爷没让,说让老爷您清清静静,好好儿歇两天再说。”
“嗯,总算考完了,咱们回吧”,张平安语气轻松。
虽然外表有些邋遢,但精神还算好。
马车一路不疾不徐往家驶去,路上熙熙攘攘,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儿子,你是想吃啥吗,我让车夫停车去买”,张老二看儿子一直望向窗外,不由得问道。
张平安摇摇头:“爹,不是,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就是看外面挺热闹的。”
“呵呵,今天最后一天考试,能不热闹吗”,张老二笑了笑。
接着又关心道:“那这考完了还需要去州学上课吗?”
“上课暂时不用,一个月后才放榜呢,等放完榜后州学才会根据结果另行安排”,张平安道,“不过这段时间肯定少不了要拜访一下各位夫子和同窗们,明日早上我要先去一趟州学,时间估计不会耽搁太久,然后接着去岳父大人家拜访一趟,这次考试岳父对我帮助颇多!”
张老二眼神欣慰,点头道:“这很应该,让你娘和你媳妇儿多备些厚礼,礼数不能少。”
父子俩人在车上聊了没一会儿,便到家了。
知道儿子爱干净,回家肯定要先洗漱,徐氏早已经让下人准备好洗澡水。
张平安洗完澡顿感一身清爽,收拾妥当后这才出来一道吃晚饭。
今日晚上菜色就要丰富得多,各种口味都有。
徐氏不停的帮儿子夹菜,生怕儿子吃少了,“这个乳鸽从中午吃完饭就用文火炖上了,特别滋补,快尝尝!”
“娘,我够了,等我吃完再夹”,张平安赶紧拦道,碗里都要堆不下了。
菜虽多,但张平安其实没吃多少,他现在胃口不佳,只想吃完后赶紧睡一觉。
“夫君,本来怕你在考舍受寒,我还请了大夫在府里候着,但看你现在精神尚可,那就待会儿吃完饭让大夫给你把个平安脉吧,我们也好放心,确认无碍的话,咱们就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养好精神明天再说”,钱攸宜在一边柔声道。
“夫人想的真周到”,张平安闻言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徐氏作为婆婆,更是对这个儿媳妇挑不出什么错来,心里十分满意。
吃完饭,钱攸宜便让大夫过来把了脉,除了有些气虚外,没什么其他问题。
睡两觉,吃点好的补补就成,连药方都没开。
这下家里人才安心。
晚上大家早早便歇下了。
一夜过去!
到了第二日早上,张平安睡饱后,便又精神奕奕了。
吃过早饭后,张平安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去了州学。
考完试拜会夫子是必须的。
其他同窗也会过去。
相当于是考后交流会了。
张平安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同窗在了。
大家考完后心情都挺放松。
各种活动便又出来了,有人提议举办诗会,也有人提议去郊外踏青。
只要时间不冲突,张平安都没有拒绝。
多认识些人总是好的。
不一会儿,甲班众人便都到齐了。
夫子这才出来,勉励了众人几句后,便让大家先回了。
有点像走流程。
毕竟考都考完了,多说无益,一切只能一个月后看结果了。
此时时辰还早,张平安出来后,直接让车夫掉头去了侍郎府。
今日恰好是休沐日,若岳父没有其他安排,应当是在府上的。
退一步说,即使不在,上门拜访也显得有诚意。
张平安运气很好,钱侍郎今日确实没出门。
家里有三个刚考完的举子,他也是特意留着时间问问三人答题的情况。
张平安到了以后,直接被管家带去了书房。
三舅子钱炜和四舅子钱裕已经在里面了。
不过钱侍郎脸色却不是很好。
看到张平安来了,颔首示意张平安过来坐下说话。
张平安行了一礼后才坐下。
钱侍郎对这个女婿还是很客气的,喝了杯茶,平复了下情绪,才放缓了语气问道:“平安,你这次答题思路可还记得,说与我听听?”
“回岳父大人,基本都记得”,张平安道,然后边回忆边把答题情况捋了一遍。
钱侍郎听完脸色好了不少,捋着胡须点头道:“不错,依我来看,把握很大!”
说完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望向小儿子钱裕:“你不要总是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天纵奇才,你妹夫比你还小上三四岁,依我看,他这次上榜几率比你高!”
张平安:……岳父拿自己做别人家孩子对比,这不是让小舅子记恨自己吗?
眼看气氛不好,只能连忙笑着打圆场道:“岳父,这还没放榜呢,不必过于忧虑!”
钱炜也道:“是啊,爹,小弟还年轻,就算这次不中,下次再考也来得及!”
钱侍郎摇摇头:“没时间了,不管你们这次中不中,都必须要谋份差事了,现在局势不容乐观,你们都得尽快入仕,帮家里分担才行。”
“唉”,说到这里钱侍郎又忍不住叹息一声,顺便瞪了小儿子一眼:“你们要是有个进士出身,这事便好办得多,职位也好选,现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张平安心中一惊,这话范举人也说过,说无论如何得谋份差事了。
朝堂局面已经差到如此地步了吗?
钱裕作为小儿子,平时最为受宠,但大局他还是分得清的,此时也不敢犟嘴,只道:“一切等放榜再说吧,不一定我就落榜了!不管什么结果,到时候我一定遵从父亲安排!”
“你分得清轻重就好,风雨欲来,我必须要未雨绸缪啊”,钱侍郎站起身看向窗外,眼神分外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