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之上,师清璇好似突然想起来某件事,素手在床榻上摩挲,良久后突然诧异轻呼一声:“诶?百合去哪儿了?”
春风客栈外,一列点着火把的马车队伍汇聚完毕。
马背上驼包袱,车斗中红箱装有精美绸缎。
黑衣镖人笑的和煦招呼众睡眼惺忪旅人。
待最后的温夫人款步上了马车后,这才准备动身。
马车之中,一丫鬟问温若华道:“夫人,您去同那位公子拜别了?可见到长相了?”
温若华理着发丝,稍显遗憾摇摇头道:“我过去之时那位公子已经睡下了,留了封信走的也不算潦草,按那位公子说有缘自会再相见。”
丫鬟回道:“夫人说的是。”
马车外,黄镖头横肉遍布的脸上尽显不悦,不时回看春风客栈,浓眉紧皱。
“刘凤呢?”黄镖头低喝一声。
一边镖人脸色难看道:“镖头,不晓得,只怕是...”
黄千想起来今日客栈中的那白衣女子,眯着眼睛怒哼一声鼻息,操持马缰转身动马:“不再管他,咱们先走。”
“他擅自起贪念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银子货物也与他无关!”
那镖人应了声,但心里却是有些羡慕。
那女子光是体态都美的不真实,若是刘凤得了手,还要这分赃有何用。
但是车队中那白花花的银子可是到手的鸭子,他固然羡慕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精虫上脑自找死路。
“黄镖头,还在等什么?”马车中传来温夫人温声呼唤。
黄镖头换上一副笑容,说道:“温夫人,这便走了。”
“好。”
马车缓缓行驶。
黄千坐在马背之上,一手摊开一张地图,同一旁随行镖人指点:“二里过后,此处山林繁茂,曾经有过一窝匪寇拦路行凶,虽然被官府剿清过一次,但要说有复发之态同样无人怀疑,乃是天时地利人和。”
“走到中间你们从山坡上蒙面冲砍下来,除了女的格杀勿论。”
“最后一票了,咱谢老大估计也不会多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人就掳走了。”
“驾!”
马车扬起尘土往前奔袭离去。
同时一驾马车后座之上,扒着一黑裙女孩,隐匿在阴影当中,将两人对话悉数纳入耳底。
百合嘴角勾起一抹危险弧度。
“比起在那一对狗男女跟前当狗,还是杀人有意思。”
马鞭扬起盏茶,身后春风客栈踱步出来一锦衣公子,手里提着方才刘凤剩下来的圆月弯刀。
一边客栈掌柜的被接连两拨人马动静给惊得起身,恭敬立在客栈门边看着李卯这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甭提那刀上还沾着血
“公子..您也是要走?”掌柜的瑟瑟发抖,小声问道。
李卯抬了抬弯刀,乜了眼富态便便掌柜的:“你说呢。”
掌柜的唰一下脸就白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诉说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房小妾。
钱可以拿走,但是能不能饶他一命。
李卯嘀咕一声开这客栈还挺赚钱,能娶三房小妾,转瞬便不再理会这掌柜的,举了举弯刀向着前方灰土漆黑小道一指。
踏踏踏——
不过瞬息间,客栈旁林子灌木丛便奔腾而出二十多匹配软甲之骑兵。
一时间马蹄飞扬,如同攻城那般气势恢宏。
而李卯则纵身跃上老薛牵来的枣红大宛良马,一甩马鞭,奔腾驰骋而去。
客栈内瞬息间厢房内灯便亮了大半,一干子睡梦中人懵懂看向窗外。
门前空荡荡,只留下掌柜的错愕保持着跪地求饶姿势,懵逼看向远去的马队。
“原来不是来劫客栈的。”
“但是这位公子到底是谁?”掌柜的拍着衣袍起身。
他虽然贪生怕死,但是也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耳濡目染,同三教九流混了个遍。
眼力相当不弱,自然看得出眼前骑兵队伍可是戴着软甲,拿着器械!
放在外面若是没有某些个六品七品京官大人物的授意,哪能这般张扬!
但是授权归授权,看这架势怎么好像完完全全言听计从的私兵!
“这位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掌柜的惊魂未定,连滚带爬进入客栈将大门紧闭。
与此同时,那间客栈中最为华贵的“桃间”之中,一白裙女子立在窗台,白裙乌发随风漂浮,一双剑眸盯着那月盘之下的驰骋身影,怔怔出神,蕴藏着那前所未见,也没有在李卯面前露出过的温柔。
她虽然不晓得为何这个逆徒总是三番两次去管那些所谓的闲事。
师清璇微微低头,抚着心口。
但是自从那日她的一身武功悉数破功之后,她似乎也有些理解这滚滚红尘之中,帮扶他人的那种有种喜悦。
不再如往常那般漠然。
比如她救下来的百合。
充当两人女儿的身份,对她百依百顺,还当真有了那么几分家的感觉。
对了,百合去哪儿了?
师清璇又突然想起来一事,待李卯身形消失在月夜之下,便转身匆匆理着云鬓掀枕头,撩被子。
客栈前方一里地处。
马车从一条岔路口处避开大道,拐入一个没入山林的小道。
温若华支着面颊靠在窗台之上,虚抬窗帘诧异对着外面举着火把的黄镖头说道:“黄镖头,咱们为什么不走大道?”
“这条路我怎么没有走过?”
黄千若无其事,举了举火把映出那张带着微笑的凶容:“夫人有所不知,晚上大道上最喜出没些野兽,狼蛇甚至老虎都有可能。”
“咱们的火把很有可能会将东西引过来。”
“是这样。”
温若华嘴上虽然应去,但是放下窗帘瞬间,一双细眉却是蹙起。
看似这黄镖头的说法没有任何纰漏,但是从一条大道,拐入另一条林草增多的小道,岂不是野兽会更多?
而且她方才大致扫了一眼外面的镖人。
却见本应该有十多人的队伍,现今却不明不白只剩下了大致六七人。
虽然天色黑暗,但是数个大概仍是不难。
温若华轻吸一口气,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一手从裙下抽出一柄西洋来的玛瑙波斯匕首,放在桌上看了片刻这才稍稍安心。
而一直坐在尾端马车后,车架边缘的黑裙少女,却一直晃荡脚丫,手中把玩一泛着寒光的三棱刺。
不知何时一边随行马匹上,一镖人已是脖子松软软趴趴趴在马脖子上,半晌没有传出呼吸。
“先砍头,还是先剜肠子?”
少女伸出粉舌,在刀面之上轻轻舔舐而过,一双眸子泛着嗜血亢奋之感。
而那身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隐隐就有变大的趋势。
少女眉头一皱,瞬间便裹挟那马匹上的尸体钻入了盛放丝绸货物的车斗之中。
黑暗中,一张童稚面庞缓缓变化,终是变作一妖异危险,红舌吐着热气的御姐面庞。
浑身躯体由儿童模样,膨胀延展的饱满凹凸。
几乎要撑裂那死人身上搜刮来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