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洁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又比余丽有野心，所以之前那个大点的项目才会交给她。谁知道她会在这种时候摔了腿？尽管如此，她也没说什么，反而安排了轻松点的项目给她，就等她回来，能有个由头，把她调去分公司做业务部经理。

只要她好好干，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也迟早是她一个人的。

她倒好，一手好牌打得稀烂，随便被人一两句话就带偏了。

“韩洁啊韩洁……摔坏了腿，把脑子也摔坏了嘛？”

韩洁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结果，整个人瘫软在地。

“不，对不起卓总……”她只是害怕被架空，她不想一辈子做个小助理……

卓夕已经懒得听她解释了，直接叫了人把韩洁带了出去。

她从来不怕底下的人有野心。相反，她更愿意扶持有野心有干劲的人。怕就怕有的人，空有野心，却忘了要时时刻刻带好脑子！

办公室安静下来，迟盛顺势将泡好的茶放在卓夕面前。

“卓女士，来，喝口茶消消气。”这种时候，也只有迟盛这个亲儿子还敢凑上去了。

卓夕叹了口气，接过茶杯，却没喝，而是招手让两人拿着椅子坐好。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乖乖照做。

坐下后，两人都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乖巧等着卓夕喝完茶。

茶杯放下，卓夕的手十指交扣放在桌面上。

“韩洁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两人不解。

“还能怎么看？这种拎不清的人不开除，留着等她闯出更大的祸吗？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公司，想要帮公司节省成本，却没想过这事会引起的一阵连锁反应。只顾眼前，目光狭隘，心高气傲……”迟盛摇头，对韩洁被开除这一结局没有半点同情。

“云苓，你怎么看？”卓夕看向云苓，语气明显比刚才要软和不少。

云苓抿唇，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卓……”

“就我们的时候，叫我干妈就好。何况，这也不是公事。”

卓夕目光灼灼地盯着云苓，后者咽了下口水，“干妈。”

卓夕满意点头。“你说。”

谈到正事，云苓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韩洁没有跑到我们房间去偷看合同，您是不是没打算开除她？”

“是。”面对云苓的提问，卓夕甚至隐约有些开心和欣慰。

“为什么？就凭她拖后腿，故意使绊子，还丢脸丢到对家公司去这几件事，都不足以让你想要开除她吗？”迟盛也不理解。

“迟盛，云苓，这是职场，不是法庭，我也不是判官，只是一个运营公司的老板。我要做的，不是去判定员工之间谁对谁错，而是要找出能让公司更好发展的优秀员工。”

“优秀员工，韩洁吗？”迟盛皱着眉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以为她怎么做到小管理层这个位置的？”

卓氏的升职制度向来公开透明，不存在弄虚作假的可能性，也不可能让没能力的人走到这个职位。

“你们以后要管理公司，要看的是员工本人的能力。那种帮别人导致错过面试，最后发现受帮助的人就是公司总裁的亲戚是情节，只会在电视剧出现。职场就是职场，不是什么爱心院。有能力的留下，没能力的淘汰，再正常不过。只要不是违背原则性问题，我们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这时，云苓才明白真正的职场有多残酷。

越是大型的企业，人员越多，越杂。但职位就那一些，你不上，上的就是别人。而留在原地的自己，很快就会被新来的人给挤到一边，直到其存在感完全消失。

这样一来，她似乎也能理解韩洁为什么会因为别人一两句挑拨而如此诚惶诚恐，不惜铤而走险也想要抢下功劳了。

云苓突然反应过来。

“您是故意派韩洁和我一起出差的？”

卓夕点头。

想要给韩洁找个由头是真，想要看云苓如何应对也是真。

毕竟韩洁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云苓，既然要做管理层，你就必须具备管理层的思维。余丽和韩洁都是职场的老员工了，有能力有经验，接手的项目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员工那么多，我为什么偏偏派两个最有能力成为经理的员工去做你的助理呢？以你的能力，找几个刚入职的新人，也能完成项目，不是吗？”

听着卓夕的话，云苓的脑子疯狂运作着。

事实如卓夕所说。

这两个项目都不难，按理说，卓夕没必要派两个有经验的老员工去给自己打下手。

自己年龄小，两人不见得会服自己。如果遇到余丽这种倒还好，其他对方不服归不服，该做的事情确实一样不落。但要是遇到韩洁这种，自己要是没有多留一个心眼，肯定是要栽坑里。

但……若是以后自己开公司呢？用管理层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云苓眉头皱得更深。

如果自己是管理层，那手底下肯定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经验的、无经验的，优秀的、一般的，年老的、年轻的……自己这个管理者，应该怎么样安排她们，又该怎么样做，才能让他们信服自己，按自己的安排办事呢？遇到优秀的人才，又应该用怎么样的手段让她留下来的同时，以自己为首呢？

“所以，项目是其次，您是想让我懂得如何用人，是吗？没有韩洁那个项目在，您后面应该也会找其他项目，让我和她一起出差吧？”云苓的语气很是肯定。

参加项目，就和社交一样，谈得来就签合同，谈不来也不能撕了脸，自己在这其中，最多只能吸取谈合作的经验，增加见识。

但一同出差的如果不是一条心，则要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人，生怕她背刺自己。这学到的，可就不仅仅是经验的事情了。

余丽和韩洁，性格刚好相反，却是大部分职场性格的缩影。

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看云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通，卓夕眼里的赞赏可以说是毫不掩饰。

“你说的没错。云苓，你能力强，这点毋庸置疑。但很多时候，职场靠的是合作和交流，不是什么事情能都靠自己完成的。作为领导，更是如此。你必须要懂得如何安排你的员工，而不是把所有的活都揽在自己身上。就像你运营咖啡店一样，你必须招聘员工，安排员工，你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而不用天天待在店里忙活。”

云苓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唯一的变故，大概是于丹了。站韩洁，无论她成功与否，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韩洁上位，会念着她的好。韩洁失败，她则有机会升职。只可惜，棋差一招。”卓夕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