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目光平静，“如果您觉得累，我可以叫别人。”
这台手术，原本是游组之和韩峰一起来做的。
现在游组之走了，接手的主刀医生自然就是陈默了。
韩峰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目光落在陈默的后背上，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当然有空，只是患者的情况不太稳定，手术虽然不算复杂，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你……有把握吗？”
陈默点了点头。
韩峰眉头一挑，这个陈默还真是不愿意多说一个字：“不愧是陆主任带出来的人，做事总是这么稳妥。不过，陆主任下午这么忙，可能顾不上你这边。你一个人做手术，会不会有点吃力？”
陈默将视线从病历上移开。
他觉得自己身边这个韩峰很烦人，怎么这么聒噪？
以前在普外科的时候，邹睿和曹野虽然也很吵，但是不会追着自己问，其他事情也是陆老师搞定的，他只需要干活儿就行了。
陈默看着韩峰，缓缓说道：“韩老师，手术台上靠的是技术和经验，不是靠谁在旁边指导。我会做好我的工作。”
韩峰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这话虽然多了几句，但是很怼人啊！
“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下午的手术就交给你了。不过，陈组长，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手术台上无小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不是小事。”
陈默没有再说话，转身继续整理桌上的病历。
韩峰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最终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陈默放下手中的笔，目光落在窗外的天空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思索。
他知道，韩峰的话虽然表面上是在关心他，但话里藏着的却是对他的质疑和不信任。
跟着陆安的这段时间，陈默早已习惯了这种隐晦的质疑。
他清楚，自己的资历和年龄无法与韩峰和于晓东相比，但他更清楚，自己的手术能力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水平。
每一台手术，他都全力以赴，用实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想当初，陆老师收到的质疑更多，他每次都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狠狠打了其他人的脸。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桌上的病历本。
他知道，下午的手术不仅仅是一场对患者的救治，更是一场对自己的证明。
他必须用实力告诉所有人，他能胜任这个位置，靠的不是陆安的提携，而是自己的能力和努力。
……
与此同时，韩峰走出办公室，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走到走廊的拐角处，于晓东正靠在墙边。
“怎么，陈默接手了？”于晓东问道、
韩峰点点头：“他说他来做。年轻人嘛，有冲劲是好事，不过……还是需要多磨练。”
于晓东一笑：“老韩，你别太较真了。陈默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陆主任既然选择他，肯定有他的道理。”
韩峰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置可否：“晓东，我只是希望他能明白，手术台上不是靠关系就能站稳脚跟的。陆主任再厉害，也不能替他做每一台手术。”
于晓东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知道，韩峰的话里藏着什么，但他也清楚，陈默的实力绝对是不容小觑。
下午的手术，注定不会平静。
……
手术室内，无影灯的光线明亮而集中，照射在患者的手术区域。
陈默站在主刀的位置，双手已经消毒完毕，戴上了无菌手套。
他的目光专注而又冷静，整个世界都好像都只剩下眼前的这台手术。
韩峰站在一助的位置，眼神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内心已经开始想象着，陈默在面对一些突发情况时会手忙脚乱，甚至需要自己出手相助。
他早已做好了“划水”的准备，只等着陈默出错，自己再以“老将”的姿态力挽狂澜，给陈默一个下马威。
“开始吧。”陈默的声音平静。
手术正式开始。陈默的动作干净利落，切口的位置精准无误，每一步都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韩峰站在一旁，虽然表面上配合着陈默的操作，但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审视和怀疑。
气腹建立完毕。
腹腔镜屏幕亮起，患者的腹腔内部影像投射在屏幕上。
陈默的动作流畅得近乎优雅，连电刀划过组织的“滋滋”声都像带着节奏。
韩峰原本懒洋洋握着吸引器的手突然僵了僵，陈默的切口位置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准三毫米，刚好避开皮下脂肪最厚的区域。
“电凝镊。”陈默伸手，器械护士立刻递上工具。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分离阑尾系膜时，钳夹血管的角度几乎与教科书上的示意图分毫不差。
韩峰的呼吸不自觉放轻了，原本打算划水的右手鬼使神差地主动配合牵拉组织，直到陈默忽然停下动作。
“这里。”陈默的镊尖悬停在屏幕某处，腹腔镜画面里，一段暗红色的组织与阑尾紧密粘连，隐约能看到渗血的毛细血管，“韩老师，帮我牵开结肠带。”
韩峰下意识照做，却在手指触碰到患者肠管的瞬间惊觉。
这分明是故意支开他的注意力！
果然，陈默的超声刀突然转向，以近乎刁钻的角度绕过粘连处，先切断阑尾动脉再处理根部，整套操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韩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眼睁睁看着陈默用持针器夹住阑尾残端，缝合结扎的动作像无比的快速而精准，
就连打结时缝线绷紧的力度，都恰到好处！
我草！这么牛逼吗？
韩峰内心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出血量15ml。”麻醉师报数的声音让韩峰猛然回神，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出汗了。
手术才进行了二十分钟，而陈默甚至没给过他一次“救场”的机会。
“韩老师，吸引器跟上。”陈默的声音突然响起。
韩峰猛地抬头，患者腹腔不知何时积了层淡血水，而他竟然没注意到。
他慌忙按下吸引器开关，陈默却已经用纱布轻巧地压住渗血点，电凝笔精准点灼出血的微小血管。
当陈默剪断最后一根缝合线时，整个手术完美的结束了。
韩峰盯着屏幕上闭合的创口，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昨天陈默说“手术台上靠的是技术”时的表情……
那根本不是年轻医生的狂妄，而是无数次在无影灯下训练出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