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段颎有点麻
袁逢一番话说完,没有站出来的那群官员里头,已经有人低下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话说的真没毛病,在场的诸位都是些什么人,大家自己心里都有点数。
袁逢还有些话没说出来,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足够多了,不过此时此刻,袁树也有些话想要说。
“袁太仆还是把话说得太轻了,作为直接的当事人,在下以为,有这个资格旧事重提。”
袁树走到了这八人面前,笑了笑。
“诸位当中有不少都是曾经辱骂过在下、侮辱过袁氏先祖的,当时袁氏也好,在下也好,都没有借机发作,因为我们都很清楚这是宦官的阴谋,如果借机发作,便是亲者痛、仇者快。
于是袁氏忍受耻辱,没有追究,仅仅是在下与整个雒阳辩驳而已,如果诸位侮辱的是宦官及其先祖,情况又会如何呢?那肯定又是另外一幅景象,必然是尸山血海、人头滚滚。
诸君不能认为宦官敢杀人,所以就不敢冒犯宦官,不能认为袁氏在意名声、不会乱杀人,就肆意折辱袁氏,对待恶人低声下气,对待善人横眉竖眼,这难道就是君子的作风吗?”
被袁逢讽刺了一顿,这八个人没法儿说什么,因为知道自己理亏。
偏偏被袁树讽刺了一顿,他们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因为袁树虽然没有官身,却能压着他们每一个人狠狠的喷口水,把他们喷的抬不起头。
他们心中是窝火、恼怒、羞愧、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五味杂陈,难受的要紧。
面对此情此景,李咸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今日谈论的是天子的事情,不是过去的事情,就事论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过去的事情不提,又怎么能谈论今日之事呢?”
袁树毫不留情的继续嘴炮轰击道:“今日之事,正是过去之事引发的,不谈过去,如何谈论今日?李太尉,在下知道您素来清高,不与宦官结交,但是铲除宦官的,是袁氏,拨乱反正的,也是袁氏。”
李咸抿了抿嘴唇,盯着袁树。
“袁树,你之所谓致良知、知行合一,便是无视天子、悖逆纲常吗?这便是你的良知吗?!”
“在下的致良知与知行合一,是铲除宦官、拨乱反正,还大汉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以正视听。”
袁树驳斥道:“倒是李太尉,身居三公之职,身为百官领袖,未曾对抗宦官庇护百官,待袁太仆仗剑奋起,又不断质疑,李太尉,您最好还是不要继续发表看法,否则,在下真的担心您晚节不保。”
李咸顿时气急,还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袁树不讲武德,偷袭他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招招往他的痛处打,实在是阴险毒辣!
于是李咸一甩袖子,扭头转身,干脆不再看袁树,讲究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宗俱眼见李咸没了说辞,心中焦急,紧随其后直接对袁逢开火。
“袁太仆,且不论其他,你铲除宦官拨乱反正,的确劳苦功高,但是劳苦功高者,更要注重立身,否则功易成,业难守!汝南袁氏六代家业,可就在你的手中了!”
袁逢正为袁树的犀利言辞而高兴,一听宗俱这话里有话,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宗司空,宦官未被剿灭之时,吾辈整个家族的存续,何尝不在宦官之手?当时怎么没听过宗司空如此为袁某考虑?”
宗俱一愣,顿感尴尬。
他总不能说宦官没有小丁丁,没法儿篡夺皇位传承皇权吧?
而且作为一个政治嗅觉比较敏锐的人,他已经意识到当下这个局面其实就是一场激烈的关于名义和权势的政治斗争,如果放任袁逢如此操作,接下来的朝政,不就是袁逢说了算吗?
那这个好不容易迎来的成年天子,不就是袁逢手里的玩物吗?
更有甚者,他们这些达官显贵,不也就跟着一起成为了袁逢的玩物吗?
天子是不是玩物暂且不说,但是他贵为当朝司空,怎么能心甘情愿成为袁氏手中玩物呢?
只是此情此景,他实在没办法把话说得那么赤裸。
但要是不说,一旦袁逢真的开始“论功行赏”,只怕从明日开始,这大汉天下真正的当家主事者,就真的要姓袁了!
所以他还是准备继续抗争一下。
结果刚刚张口,段颎带队从殿外进入。
“袁太仆,天子已经安顿好了,正在休息。”
袁逢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指向了站出来的八个人。
“段校尉,这里还有八位官员,他们也十分疲惫,需要休息,你把他们带去偏殿,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也跟着一起休息吧。”袁逢话音刚落,八人便满脸意外地看着袁逢。
段颎人都麻了。
刚送走天子,还要我把这些人也送走?
生怕我得罪的人不够多呗?他随即看向了袁树,只见袁树朝他微微点头。
………………
好!
我做!
袁树都点头了,他也没辙,只能听从袁树的号令,接受了这个事实,一挥手,带着一群士兵上前,“请”这八位高官一起出去,去偏殿“休息”。
这下子大家伙儿都看明白了。
这哪里是休息?
这怕是要秋后算账了啊……
李咸心中怒起,伸手指向袁逢。
“袁周阳!你到底要干什么?吾乃当朝太尉!你不过区区太仆,如何敢驱逐我?”
袁逢冷笑一声。
“这不是驱逐,而是希望李太尉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为国谋利。”
“你这话自己信吗?”
宗俱也怒了,甚至还有点怕,颤声道:“你这就是要排斥异己!你是要学赵高吗?你是要成为下一个赵高吗?!”
“袁某刚刚才铲除宦官,现在在宗司空嘴里就成了赵高第二,可真是让人寒心。”
袁逢摇了摇头,一脸遗憾的表情,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更要请宗司空离开了,否则袁某就真的要成为第二个赵高了。”
说着,袁逢也不管其他人的看法,高声道:“段校尉,还不动手?”
段颎没办法,一下子抽出腰中佩刀。
“诸位!还请慎重!否则段某手中佩刀不认人!”
段颎这个“宦官余孽”的话与他的手中刀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还有些血迹的刀子一亮出来,八位“正人君子”顿时不说话了。
士兵们上前,略微粗暴的将他们推出了德阳殿,带到了偏殿,将他们一起塞进了一间房间里,然后锁上门,重兵看管。
这八个人被赶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明目张胆地站出来对袁逢的所作所为提出不满了。
于是,这场由袁逢亲自主持的分赃大会就正式展开了。
分润利益这种敏感而微妙的事情,向来都是需要在私下里,关起门来好好协商的,等到各方都达成了共识,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结论,那才能进行一番精心的修饰,包装得漂漂亮亮的,再拿到大庭广众之下公布于众。
至于协商的过程,那其中的曲折、纠葛、妥协与退让,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
此番行动,从策划到实施,完全是袁氏一族自己进行的,外人的协助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袁氏一族在朝中势力庞大,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然而,就连相当一部分袁氏门生、故吏也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
他们或许是因为不知情,或许是因为身处外地,无法及时赶来参与,但无论如何,这都使得袁氏家族在分润战利品的事情上,更加具有自主权。
所以,在分润战利品的过程中,袁氏家族完全可以自己拿走大头,将那些最为肥美、最为诱人的部分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
而剩下的一些汤汤水水,也就是那些相对次要、不那么诱人的部分,则可以撒出去,算是对其他人的精神补偿,让他们也能沾点光,分点甜头。
没办法,此番兵变,兵马钱粮都是袁氏自己出的,北军和执金吾武装等等,也算是袁氏家族的政治势力的延伸,是袁逢和袁树发挥自己的能耐从宦官那边挖来的墙角。
在这场兵变中,最主要的参与者就是袁逢、袁树父子两个,以及他们各自带动的私人势力。
袁逢身为汝南袁氏家族的族长,其麾下的武装力量自然是不容小觑。
而袁树则是一心会的会长,一心会武装在他的带领下,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这两大武装的头头脑脑们,虽然大都是白身,没有正式的官职,但他们的实力却是不容忽视的,此刻,他们也都齐聚一堂,参与这场分润利益的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