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漫就坐许诺旁边的位子,她一直关注着许诺,此刻忙把她的眼罩拿去,掏出手怕帮她擦去眼泪,“诺诺,节哀!”
许诺肩膀抖动得厉害,双手掩住面,眼泪仍然如雨落一般。
崔子时一家因为崔子时工作的原因,比许诺晚一些到,飞机上,崔母安静得紧,明明和小旋视频的时候,陆夫人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人就没了呢?
这世事太无常了!
陆家的车子把他们接去了大宅,在灵前给陆夫人行了礼,韩梅梅看见了跪在灵前,一身孝衣的许诺,她跪在属于子女的那个位置,一双眼睛肿得像两只桃子,不间断的往火盆里,燃上纸钱。
小漫抽出纸巾给她擦脸,“诺诺,不哭了,陆夫人走的那么安祥,是福气!”
许诺抽泣着点头,人都会有走的那一天,早一天晚一天,都会走,只是心里仍然很难过。
对面,陆朝递给蓝淼一张纸巾,“擦擦吧!”
蓝淼只是瞅了一眼,没接。陆朝尴尬的把手收回。
小漫的手机响,看到来显是欧阳寒星,她赶紧去外面接起。
欧阳寒星声音焦灼,“诺诺怎么样?”
小漫:“不太好,一直流眼泪。”
欧阳寒星:“多劝着点儿,我明天晚上就可以到d城!”
小漫:“嗯。”
陆夫人的行头是崔子旋亲自挑选的,许诺到陆家大宅时,看到的陆夫人,就是穿好寿衣端端正正躺在灵堂里的陆夫人,来时,无论怎样悲伤难过,都不如眼前一幕直击心灵,痛断肝肠,许诺身子一软,当时就晕过去了。
陆家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抬进了一间客房,好半天才缓过那股劲儿来。
小漫吓的不轻,想给欧阳寒星打电话,那边在飞机上,她正不知如何是好,许诺就醒了。小漫赶紧第一时间到她面前。
许诺跟她说不要把她晕过去的事,告诉欧阳寒星,免得他担心。小漫点头。
接下来,许诺状况还算好,虽然眼泪一直不断,但没再有晕过去的状况发生,饶是如此,小漫也不敢离开左右,一颗心一直提着。
怕她就这么哭坏了。心里只盼着,快点儿到明天晚上。
夜里,许诺依然跪在那儿。
“你去劝劝许诺!”崔子旋低声对陆擎说:“她总这样子,会弄坏身体的。”
陆擎走到许诺面前,跪下,往火盆里放了一些纸钱,“她无病无痛,梦里就走了,是很多人这辈子没法做到的,不用再难过了。”
经过这一天一夜,陆擎已经想通了,母亲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走的无病无痛,生前见到儿子娶了媳妇,也见到了小孙女,孙子孙女双全,走的没有遗憾,这已经是极大的福气了。
许诺何偿不知道,但她仍然无法做到不悲伤,必竟,半年前,陆擎和崔子旋结婚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状态那么好,才半年的时间,人就没了。
她只是低声抽泣,不言声。
陆擎不得已,起身去给欧阳寒星打电话。
那个号码存在他的手机里,有快十年了,但从没打过。陆擎想不到有一天会因为担心许诺给他打电话。
欧阳寒星:“喂?”
陆擎:“诺诺一直哭,这样不是办法,你要是能过来,就早点儿过来!”
欧阳寒星心里头的火星子被点燃了,噼哩啪啦的燃烧起来,并迅速燎原,他在那边一刻都呆不住了。
爱他们的什么合同什么合同,爱他们的合作不合作,他都不稀罕了,欧阳寒星当即打了一张飞d城的机票,直接飞回来了。
大半夜到d城,直接奔了陆家大宅。
陆夫人的灵前,陆家的后代们轮流看守,就连陆擎也会离开,但许诺不会,她白天在,晚上也在。
几乎不眠不休。
像当年,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陆夫人对她的照顾。
崔子旋和蓝淼都过来劝过,她却不肯走,她说以后都见不到了,只想在现在陪陪陆夫人。
欧阳寒星到陆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身穿孝衣跪在灵前的许诺,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
“诺诺……”
他拉起她。
看到眼前一夜之间,眼睛红肿,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脸色苍白的人,欧阳寒星心上钻心的疼了一下,他一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转身走出灵堂。
“欧阳,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日本吗?”
许诺大脑有些恍惚,怀疑是自已出现了幻觉。
欧阳寒星:“狗屁合同,不要了!”
他神情柔和,抱着她出了陆家,上了外面停泊的轿车。
许诺也很安静,或许是还没醒过神来,也或者,是欧阳寒星的突然到来,给了她心安和力量。她把头靠进男人的怀里,闭上眼睛,“欧阳,我睡一会儿。”
欧阳寒星大手轻抚着她头发,“嗯。”
许诺疲惫的睡着了。
到了汇泰酒店,欧阳寒星也没叫醒她,就直接把她抱了进去。小漫跟着过来的,帮着欧阳寒星一起给许诺换了衣服,让她舒服的睡在床上。
许诺睡到转天上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陆家。
欧阳寒星:“你先吃了饭再去。”
他起身打电话给餐厅,给许诺准备早餐。
接着,许明川就打来电话,说他和时笙到d城了,一会儿去陆家。欧阳寒星说他们一会儿过去。
时笙是一个把生死看的很淡的人,但到了陆夫人的灵前,看着遗像里那熟悉的面容,还是悲从中来,当时哭的不能自已。
过了这晚,陆夫人就下葬了,时笙坐在陆夫人的灵前,陪了她一夜,许明川在旁边陪着时笙。
转天,陆夫人如时下葬,从墓地回来,时笙和许明川,许诺和欧阳寒星就直奔机场了,陆擎和崔子旋送他们上了飞机,才离开。
车子上,陆擎很沉默,崔子旋轻捏了捏男人的手指,给他以安慰。回到大宅,看到空荡荡的客厅,崔子旋心口也是一窒。
一个人,就这么没了,而她昨天,好像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小旋,温和的跟她说:“你回来了。”
崔子旋眼泪落下来,她低下头,深呼吸。
再一抬眼,她看到楼梯上,一个面容丑陋的女人正看着她。
崔子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