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贾蓉金蝉脱壳
暖风将至,
院子中,各有海棠一株,虽花期已过,却依旧绿叶勉勉,叶片在申时阳光的照耀下,泛起绿色柔光,偶尔有散落的花瓣,飘落在草丛之间,为这片碧绿,增添几抹艳丽。
东院屋内,
三位姨太太整日无事,闲暇时不过是陪着贾蓉闲聊,亦或者是各院逛逛,把该打理的一切安排好,至于那些从后院带回来的清倌丫头,直接被三人分了,各自带一些,当着丫鬟培养,乃至于贾蓉的屋中,只留下小厮伺候,
贾蓉几次分说开口,都被挡了回来,索性作罢,
屋内,
中儿走进来,又是恭敬地回了一句,
“老爷,蔷哥儿孤身一人来此,并无人跟随。”
“哦,无人跟随,他这是从顺天府牢里出来了,那他不去宁国府待着,怎么寻到我这里,可是什么道理?”
闻言贾蔷来此,贾蓉心中一个激灵,老太太那边他可是说过,分家时候,先把贾蔷在宁国府的那一份,也给领回来,最起码也是一间屋子的银钱,谁能想到,他还能那么快就从牢里出来,这可不好办了,
“老爷,自然是有目的的,宁国府分了家,外男都遣散了,留下的奴才,也就是那几人,贾蔷怎可能留在那,这一次来,说不定就是要银子的。”
屋里的人还在懒散的喝着茶水,杨晓几女莫不在意,但一听说要银子,贺雪立刻不答应了,
“哎,这银子他不去问主家要,怎么跑到我们这里开口,前后总共才收了四千两银子,他想要多少,不行给个十两八两,打发了他回去,”
这一气,就让丰润的身子,显得起伏不定,贾蓉看了心疼,摆摆手,
“这样,你拿着三百两银票过去,打发人走,”
“是,老爷,不过老爷。万一不走如何?”
中儿眼睛不敢再往屋里看,三位姨太太穿的轻纱薄裙,香气四溢不说,那身资遮掩不住,毫不避讳蓉哥儿,分明就是勾引,内里的事,一看就明。
“不走,就把门关上。”
贾蓉的目光始终在三位姨娘的身上,看的目不转睛,哪有心思问这些鸡毛蒜皮之事。
无奈,
中儿只能退出屋子,把门带上,而后去了账房,支取三百两银票,复又去了府门外,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的时间,贾蔷心中或许是有了预感,这银子,怕是不好要,念头刚起,门内就传来脚步声,却见中管事匆匆走了出来,躬身一拜,
“蔷哥儿,蓉大爷在屋中有事不方便出来,家产的事,您应该去宁国府问一问,至于这里,蓉大爷交代,这三百两银子,也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您先拿着用,”
也不等贾蔷开口,先把银票塞入贾蔷手里,那般打发人的样子,落在贾蔷眼里,终归是动了怒,眼神一凝,盯着眼前的奴才,笑道;
“那就谢谢蓉哥了,三百两银子,也能解决目前困境,不过还要劳烦中管事传个话,我此次前来的时候,已经去寻了荣国府二奶奶,分家的事,二奶奶已经说清楚了,
今个来只是要银子,二奶奶那边定下,蓉哥儿只等把差价三千五百两银子的事,了结于我,这府上,以后便不来打扰,要不然,今个就不走了,就算走,也是去荣国府闹一闹,”
贾蔷也不怕事,胆气十足,如今荣国府成了皇亲国戚,族里上下早就有交代,勿要在外面惹是生非,以免落了宫里娘娘脸面,所以,整个宁荣街上,也没有吵闹的事发生。
他要是去府上闹,闲言碎语可就传出去了,
中儿脸色一变,此中的事具体如何,他虽然不知,但是那几日,蔷哥儿夜里去了荣国府,还有宁国府的西苑,必然是谈了分家的事,要不然蓉哥儿能连夜搬走,这一闹,怕是出乱子,
“蔷哥儿哪里的话,什么事都能谈,奴才再跑一趟便是,”
说完立刻就走,贾蔷在身后忽然道;
“那就给大哥说,兄弟谢谢他三百两银子救命,不过分家的银子,可不在这些当中。”
不知里面的人听没听见,心中那股恶气,算是出了,笑吟吟的就靠着门框地方,休息一会。
而在内院,
中管事脸色难看,急匆匆去了东屋,院内离得老远,都能听见三位姨太太的笑声,这一下,脚下的步伐又慢了一些,
走到屋门外,朝里面喊了一声,
“老爷,奴才有事禀告。”
屋里面,
贾蓉不知何时坐到贺雪身边,正捏着一个糕点,伺候姨娘吃着,难免有些碰触,正急不可耐再往里面凑一凑,听到中儿在外面叫喊,那心底的烦躁,如何能压下去,怒骂道;
“你个狗奴才,什么事,人打发了不就好了。”
“回老爷,蔷哥说,谢大哥恩情,赠予弟三百两银子,不过他此次来是要分得家产的差价,来此之前去了荣国府寻了二奶奶,定下三千五百两的家产,要是不给,他就要去荣国府闹一闹了。”
果然,
一听说去荣国府闹一闹,贾蓉的欲火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有些发冷,
好小子,
果真难缠,
这样看来,二奶奶那里,应该是允诺了他,所谓的差额,贾蓉是明白的,哪里是什么差额,也是奶奶那里做了遮掩,西市坊的商铺,一间少说也要三万两银子,这里面能以三千五百两银子了结,是他占了天大便宜,但,他手里也不过两千两银子,剩余的四千两,可都在姨娘手里,问女人要银子,这心底也不是滋味,
最为主要的,他不想给,可不给又不成,
“谁呀,那么大口气,一上来就要三千五百两银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身侧姨娘贺雪,也有些面红耳赤,刚刚贾蓉凑过来一阵献殷勤,身子碰触如何察觉不出来,只是心底有些傲然,虽说是姐妹三人,但自己的容貌在三人当中可是上上选,这一点仅有的傲气,如何能不用一用,只是被外面的人打扰,还要银子,谁能忍。
“对啊,说几句话就想要银子,哪门子道理,又不是欠他的。”
归梅性子急,哪里肯给,这些,可都是她们三人的,
人一多嘴,贾蓉就迟疑不定,犹豫不决,可是杨晓却不这么看,主家现在是没工夫搭理她们,要是真的被找上门,这地方怕是待不住,荣国府二奶奶的手段,她可是领教过得的,
“贾蓉,你那里可是还有五百两银子?”
“呃,自然有的,”
被问的突然,下意识回了一句,还没明白过来,杨晓就从身后的柜子中拿出一个暗盒,从里面拿出三千两银票,放在桌上,道;
“你再拿五百两银子出来,还有这三千两,亲自给送过去,而后让人端着笔墨纸砚,把今个分家的事,签字画押,那三百两银子也别算在里面了,好话都说是你们兄弟间的情谊,事情做仔细了,万不能留下把柄。”
话音还未落,
归梅还有贺雪二人,急的坐起身子,还想说什么,就被杨晓眼神一瞪,呵斥道;
“你们想干什么,也不动脑子想一下,贾蔷能孤身一人登门,还说出荣国府二奶奶交代的,你说他如今刚从牢里出来,有多大的胆子敢说假话,既然是二奶奶安排,那就是给足了面子,见好就收,把此事了结,日后,再拿此事说事,那就不成了,”
果真是眼皮子浅薄,这点事都看不明白,她们三人,要是被此事牵扯进去,别说留在这了,怕是又不知去哪里寻个去处,
无非是这些银子,而且有二奶奶作保,这样一来,贾家那边,就算有人还惦记她们三人,不也有人给撑腰吗,
日后过了守孝期间,换个身份,留下个一儿半女,这辈子也就值了。
想到此处,又狠狠瞪了二人一眼,警告她们不要节外生枝。
二人虽不情愿,但立刻住了声音,内里的事,是看得明白,但白花花银子送出去,谁不心疼,再说,她们俩也不过是想拿捏一下,何必着急呢。
“哎呀,姐姐这是说什么话,拿了就拿了,蓉哥儿还不快去。”
贺雪媚眼一扫,努努嘴,催促着。
贾蓉也知道,事情不得拖延,总归是要解决的,要是解决不了,事后被二奶奶找上门,怕是不好开口了,
起身走到桌前,就把那几张银票拿在手里,虽有不舍,但还是要送出去,开门出屋,见到中儿还立在那,
“走吧,去看看他,对了,可知道贾蔷如今住在何处?”
好些日子不见,以往的事对贾蔷多有怨恨,但也知道牢里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这一去一回,几天就能丢了半条性命,
“回老爷的话,此事奴才也派人打听了,宁国府上,下人们都去了庄子,巷子胡同里面,还有不少那种几间屋子的小院,蔷哥儿就住在其中一处院子,至于吃穿用度,听说是去了荣国府干一些卖力气的活,跟着吃喝,如今来府上,应该是遇见二奶奶了,”
中儿所言都是猜测,可都是猜的七七八八,还以为贾蓉会好受一些,没曾想,贾蓉脸色有些惆怅,想起来贾蔷在宁国府,那也是公子待遇,竟然会沦落在胡同里住着,相比之下,自己得了天大的好处,
“去,让人把笔墨纸砚,还有印泥都端过来,”
“呃,是老爷。”
中儿应了一声,就打发小厮前去书房拿东西,自己和老爷一起,去了府门前,
开了门,
就看到一脸清瘦的贾蔷站在门外,大变了模样不说,也不似以往有那些傲气,总归许多话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蔷弟能来,为兄高兴,只是院内凌乱,不敢让弟入内,恐污了慧眼。”
“蓉哥哪里话,弟今日来得急,失了礼数,还请兄长见谅。”
贾蔷虽有狐疑,但是蓉哥给了面子,自己不能不知礼数,索性就在大门前,施了大礼,贾蓉也没躲开,硬生生受了这一礼,就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
“蔷弟今日来,为兄也不好意思,宁国府分家,也有你一份,有些事不好算,为兄多伸手,带你的那一份拿了,既然有二奶奶作保,银子还是应给你的,前面三百两,是为兄给你安家之用,别嫌弃。”
这番话说出口,别说贾蔷,就连身边的中儿都有些不可置信,可是银票做不了假,贾蔷接过去,拿在手里查验一番,竟然是云海钱庄的银票,内心暗喜,赶紧收入怀中,拜道;
“谢兄长,弟自知才华不及,日后兄长有差遣,只管派人来寻自己,但弟也有个忠告,府上三位姨娘来此,有不少人知晓,如若,”
话语间顿了一下,迟疑间继续开口,
“如若兄长想稳妥一番,就明着把人送出去,而后换个身份再回府上,这样就遮掩住了,”
“咳咳,蔷弟的话,为兄记得,此事,择日不撞日,今日借你之手,来个金蝉脱壳,来人啊,劳烦弟,把分家的事写清楚,做个证人,我再回去安排一下,”
贾蓉也不是蠢人,既然都知道,那还不如大大方方解决此事,平日里,也只有女人才能让他动作快一些,
留下贾蔷不明所以,拿了毛笔就开始写着分家的事,另一边,贾蓉折返回去后,进了屋,就开始安排,
“三位姨娘,还请拿了笔墨纸砚,就此写下分家的书,出府换个身份再回来,”
急匆匆进了屋,气喘吁吁,说了大概。
让屋里三女人惊讶一番,还说了分家的事,归梅还有贺雪,柳眉一竖,
骂道;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这还没碰,就不想要了,行,咱们姐妹走了,你就再想反悔,也别来求我们。”
“就是啊,这刚过了两天,三日都没到,就开始撵人了?”
二人也你一言我一语数落着,急的贾蓉没法开口解释,还是杨晓看出蹊跷,问道;
“你们二人别说话,蓉哥儿,你的意思是现在就来个金蝉脱壳?”
贾蓉眼神一亮,还是杨姨娘聪慧,点点头,解释道;
“今个贾蔷登门,在门口写着分家文书,我就想,既如此,不如让他做个见证,三位姨娘也跟着分家,写下分家留笔,然后去城外庄子居住,但是去的人,要来个李代桃僵,南城友来客栈,车停那以后,你们三人下去吃饭,定一间上府房,先等着,
然后有三位丫鬟跟着在你们身后进去,相互换了衣服,让三个丫鬟上马车,去城外庄子住上几天,夜里的时候,我再亲自带人乘马车去接你们,恰好,府上的马车就有三辆。”
这三辆马车就是宁国府的,一直也没还回去,姐妹三人眼神一亮,不可思议把目光看向贾蓉,府上人都说贾蓉榆木脑袋,这番安排的明明白白,一般人都给糊弄过去了,
如果能成真,还真的解决不少事,但是她们三人重新入府的身份如何解决?
“既如此,我们姐妹三人答应你了,以什么身份进来的?”
“咳,自然是姨娘的身份,”
贾蓉想也没想,就回了话,三人脸色一红,不再说话,起身去了里屋,换了一身朴素的衣物,还特意打了包裹,拿了笔墨纸砚,就在屋里写了分家文书,摁了手印,贾蓉也跟着写了一份,安顿好之后,就出门把刚才安排的事,交给中儿去办,
临到府外,马车备齐之后,三位姨娘上了马车,贾蓉还假惺惺的在府门前做楫,不少街上人看不明白,但也伸头看个热闹。
只有贾蔷始终未走,也跟在身边陪着,一块行礼,手上的分家文书,相互拆解复写两份,也被贾蓉拿回去,
“蔷弟,你我二人分家之事已经谈妥,她们三人先去外面庄子准备几日,然后各自回老家生活,银子也分了,此间的事,你也亲眼所见,为兄惭愧,如今贬为庶民,照顾不到,此后如有困难,还是要记得在国公府里。”
场面话说了一大堆,无非是分家过后,再有事只能去国公府里面诉说,另外就是分家见证,至于其他暗地里的事,不必再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贾蔷没想到蓉哥竟然能有此见解,果真是藏拙了,
“蓉哥放心,二奶奶答应弟,还能再宁国府读书,月例也有,对了,贾家族学如今在宁国府中院,蓉哥要是想继续读书,可再去学堂,只要录取名册,就有月例拿。”
好心提醒一番,毕竟大武朝律令,夺爵之后,并未规定不能参加科举,所以恩科还是能考的,但中不中举就难说了,毕竟以往从未有过,其次就是月例,虽说一个月二两银钱不多,但是白拿的月例,为何不要。
“哎,要是真的能读书读出来,你我何必还来争这些东西呢,罢了,以后再说吧,或许有机会,我再去宁国府求夫人再说。”
贾蓉虽然也有些心动,只要录了名册就能领银子,可以身份变了不说,现在最为重要的是把三位姨娘重新接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读书的事,以后再说。
“这,是,蓉哥,天色已晚,弟告辞了。”
好像感同身受,未来的出路在何方,贾蔷也有些迷茫,既然事情办完了,只能告辞离去,
身后的贾蓉,也有些惆怅,回头入了府邸,就急匆匆喊道,
“中儿,你快点,准备好了没有,安排人,先去把三位姨娘换下来,你跟着我,咱们从后门走,想法去把人接回来,快点。”
“知道了老爷,人这就出门了,”
中儿领着三个丫鬟,匆匆出了府,上了马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