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云光拜见水溶
作者:东辰缘修      更新:2025-03-18 13:41      字数:5950

第938章云光拜见水溶

翌日清晨,

晨曦初破,似是一层薄纱,轻柔地揭开了夜的帷幕,此刻万里无云,天光渐开,

东方天际处,太阳正缓缓升起,柔和的日光,普照大地,映在京城郊外,那些匆匆行军至此的府军精锐。

“报,节度使,我军已经到了东城十里长亭处,是否扎营。”

马车外,

长安县府军副将孟清越,前来汇报,车内,长安县节度使云光,还有五湖盟长老杨夜,这才慢慢睁开眼帘,紧赶慢赶一昼夜,临到清晨的时候,困顿至极,靠着马车里面的被褥,眯了一会,迷糊之间,总算到了京城天子脚下,

望着车外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一时间百感交集,

不说五湖盟长老杨夜,本就是京城人氏,多年未曾回京,儿时在京城生活的记忆,几乎遗忘,那时候只知道立志闯荡江湖,快意恩仇,学了一番本事,卖于帝王之家,

可惜,

到最后,入了五湖盟,拜师学艺,终于练就一身本事,谁知天不遂人愿,盟中争权夺利,利欲熏心,一直做到长老之位,再回首,物是人非,当年那个想闯荡江湖的年轻人,现在也只能是个回乡的老者,

“云光,京城还是那样繁华,或者说,更加的遥不可及了,老夫当年在此生活,总想着出去闯荡,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还不如在老家那个破房子娶妻生子呢。”

话说的有些凄凉,

一时间。

就连身边的云光听了,不免也有些惆怅,除非回京述职,他也不能擅离职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巍峨的城墙,心有感慨,要是当年宁荣两位国公爷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这旧部众将,多是惬意,

“是啊,杨叔,多少年了,京城还是热闹非凡,但是咱们,可不是原来的人了,年岁至此,物是人非也不为过。”

京城东侧官道,来往的百姓和商会马车,熙熙攘攘,连接福灵郡的几个码头,并着漕运卫军,四通八达,乃是兵甲必争之地,天南海北的货物,皆可寻见,富饶无比,现如今被漕运总督沈学仕管着,被他经营的密不透风,水滴不进,他想从中获利,都没有门路,

恰似有个机会,才知晓洛云侯府的商会,畅通无阻的可以走此地水运,这一下,也不知能得多少钱财,果真是皇上眼里的红人啊,

“大军既然到了,你也早做准备,听说那北静王水溶,可不是好相于的角色。”

杨夜来不及感慨,把车帘放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朝廷为何让云光领兵出征,西河郡是什么情况,还有,此番举动,是宫里还是内阁,亦或者是北静王的决议,

“叔父放心,人手早已经准备好,下车后,让大军先休息,还请叔父能者多劳,再陪着侄儿,去北静王府走上一趟,探探虚实。”

云光也不想等,给荣国府的书信,一直没有人回信,京城不说两眼一抹黑,最关键发生什么事,自己一无所知,实在是被动,

“这倒无妨,速度要快,想来王府可能就等着你呢。”

杨夜也不含糊,轻重急缓他还分得清楚,

“好,孟副将,你领兵在此埋锅造饭,让弟兄们好好歇歇吃一顿,本节度使去京城王府一趟。”

“是,大人,末将领命。”

云光吩咐完之后,随即命令亲兵,把节度使旗帜竖起来,坐在车内,带着亲兵护卫调转马头,朝着京城而去,

一路上,

云光的队伍兵甲鲜明,亲兵老卒也算是悍勇之士,凶悍气息扑面而来,普通百姓见了,难免心生惧怕之意,自觉地让开官道,走在道路两侧,生怕惹了贵人,

待车队走后,

百姓好奇,不自觉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路边还有不少百姓随意支起一个摊子,过路之人在此歇脚喝茶,有人打眼望了过来,低头小声道;

“这位仁兄,怎么回事,这几日的时间,京城怎么那么多将领兵丁频繁进出,出了什么大事?”

“哎呀,兄弟,你是刚从乡下来的吧,这你都不知道,南边兵荒马乱的,朝廷那边吃了亏,死了不少人,你说京城将军能不多吗。”

邻桌坐着一人,笑了笑,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凑过来问道,这一动一问,让不少跑单帮的郎主满眼好奇,纷纷靠了过来,

“掌柜的,再来一壶酒,记我账上,这位仁兄,好好说道一下,”

眼见话凑了出来,跑商的那些货郎来了兴趣,这嚷嚷一下,那边又起哄一下,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同在一起也跟着起哄,

不一会功夫,

掌柜的就把酒水端了过来,也未离去,

“各位爷,酒水来了。”

坐着那人,拿过酒壶,直接对着嘴里,狠狠灌了一口,满脸舒爽。

这才起了由头,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近日京城发生的事,期间难免添油加醋,但毕竟是把话传了出去,

而已经进城的云光,则是对此事一无所知,从东城门往西走,穿过宁荣街,而后朝北,也就是在青湖边上的一座行宫,那就是北静王的府邸,如此安排路线,似有昔日的回忆。

在路过宁荣街的时候,

云光特意让其走的慢一些,路过街角的酒肆,入了街上,就见到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小贩,而且进出的马车也不少,运送着石料和木料,

到了宁国府的时候,马车几近停下,云光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宁国府门前冷冷清清,丝毫没有生气,大门紧闭不说,就是侧门也都是半虚掩着,内门处,只有两个小厮在此看守,

“杨叔,此地就是宁国府的门槛,如今却有萧条之景,令人唏嘘,”

“哦,那是为何?”

杨夜对宁国府可不陌生,当年八公之首,不可一世,凑过来一看,果然,一片萧瑟,心中更是感慨,都是过眼云烟,

“还不是主家族长犯了天道忌讳,获罪于天,被夺了爵位流放了,好在留了种,”

这点事,云光在朝廷邸报里看过,甚为惋惜,

“那就没法子了,自寻死路,不过西边的荣国府,却愈加的富贵了,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杨夜抬起头,从车内伸出头去往西看,人来人往,不少干活之人准备上工,还有的人凑在一起吃着早饭,人数少说有三百之数,和宁国府形成鲜明对比,贾家的气运看来是落在西府了,

云光也有些诧异,示意马车往前行,路过两府之间的空地,那么多忙碌的身影,谁看了都少许震惊,想到来人说,贾家荣国府嫡女在宫里被封为贵妃,恩宠有加,看来是真的,自己的那件事,罢了,

“叔父说的是,荣国府嫡女封贵妃,恩宠加深,荣国府算得上皇亲国戚了,”

“哼,伴君如伴虎,依我来看,以后说不得还要反过来,宁国府只要有香火在,总有起复时候。”

这也不是杨夜胡编乱造,自古东首为贵,日出为大,纵有落日西山之举,但从东而起乃是天道,天道人伦不可改,此乃大势。

“这,或许吧。”

心底还想去找老太君问询的话语,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中多是许多无奈

北静王府,

今个一早,

北静王水溶早早起来之后,就让夫人安排人收拾好了行囊,外间屋子,冷老已经把王府留守的事宜安排妥当,侍卫长桑守义,集合亲兵,也在外面等候,

内间屋子,

水溶坐在书桌前,拿起毛笔,给甄王妃写了一封信,晾干叠好后,装入信封,就放在桌上,然后才起身,走出书房,

正堂花厅,

见到二人都在,水溶面色沉静,先是问道;

“冷老,给云州送去的加急信,可安排妥当?”

“回王爷,早已经安排妥当,老臣给齐云写了密信,让其统领两万北王府先登精锐士卒,直接乘船到西河郡,漕运卫军衙门那边,已经命令卫军指挥使李丛,率水军舰船北上,不日就到了北河,速度不会慢,就是不知长安县节度使云光,今日可到否。”

这几日,

王爷从宫里得了信,让其暂缓南下,说是从长安县调兵,由云光领兵两万陪同王爷,就是不知内里所为何事,才敢让宫里面动云光的位子。

“应该会到,宫里面给他下了死命令,南边战事吃紧,本王已经在京城等云光两日,说不得齐云的大军已经登船了,再慢,本王必然会斥责与他,只是不知两万先登精锐,能不能打开局面,兵还是太少了,”

水溶现在从兵部拿了不少情报,其中一点就是,京南将军如何败的,可以说不是败,而是被贼军用优势兵力拼杀败北,幸好是在落叶谷内,地形狭窄,可从容撤退,要是在山谷外,那就危险了,

“殿下不必担心,汝南太守魏湘平,就算是守不住汝南城,也能从容撤退到北面石州,此地险峻,易守难攻,就算白莲教分兵北上,那就是他们的死期,王爷两万先登甲士,善战于此,兵不在多,

另外,云光两万人马,也不可轻视,只要牵制住白莲教主力,给洛云侯争取时间,此战就胜了,”

冷士文根本没想着真的去对付白莲教,只想着牵制,这样一来,既不费心,又能节省兵力,最主要的就是“养寇自重”,何乐而不为呢。

水溶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这次带兵的机会,千难万难,总算是皇上开了口,冷老的意思,他何尝不知,但魏王为监军,又当如何骗过他们,

“说得好,稳扎稳打方为上策,魏王那边怎么交代?”

别看三位亲王年岁小,但水溶可不敢掉以轻心,生在宫里面的,哪有简单的,等齐云领兵南下之后,或许,可以找东平王好好谈一谈,如何分兵据守,至于剿灭白莲教的事,水溶冷笑一声,这背后,还不知哪位王爷伸的手,闹一闹也好,

“回王爷,魏王本就不通军务,又不知兵法,用兵之道,能瞒着就先瞒着,只要保存实力,宫里面不会责怪王爷的。”

冷士文眼神闪烁,俗话说走一步看一步,就算魏王身边有能人看出来,但战场之上,情形瞬息万变,只要保存实力不损,顶住白莲教的蚕食,就是大功一件,朝廷定会嘉奖,

水溶点点头,若有所思,都说魏王聪慧,但是真的面对那些贼军,就算看出来又能如何,贼军势大,应该避其锋芒才对,但想起洛云侯所言,又是一阵头疼,到了地再说吧。

“守义,府上集结多少影卫,”

“回王爷,末将集结一千影卫,已经在王府内集结完毕,只等着王爷示下,”

侍卫长桑守义,依然是漠视的面孔,

水溶瞧着不以为意,点点头,那就好,刚想再开口,门外,管家匆匆而来,

“王爷,长安县节度使云光前来拜见,”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尽皆抬头,眼里精光一闪,水溶面带微笑,喊道;

“快,快请。”

“是,老爷。”

管家应了声,匆匆离去,冷士文眼睛一眯,猜测道;

“王爷,老臣觉得,云节度使能来京城,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想那云光,一直和贾家交好,无缘无故被抽调,内里的事,王爷有机会探探口风,”

总感觉事有蹊跷,长安县,可不止云光一人,还有个守备将军何永华,现在云光被调出,岂不是说,何家掌控了长安县,要知道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就是何家族长,这里面,太过蹊跷,

“等他进来再问,何家不可能顶替云光的位子,如果何家掌控长安县,那兵马司指挥使的位子,就与何家无缘了,何永熙那个老狐狸,不会如此不智,应该另有其事,”

说话间,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走进来一位昂首阔步的男子,面有胡须,面色疲惫,堂堂节度使,竟然会有这种颜面,水溶心有惊讶,起身走过去,试着问道;

“云光兄?”

这一声,

也不知喊得是温情,还是迟疑,云光上前一步,眼睛一红,纳头便拜,

“王爷,末将来迟了,”

“怎可如此,都是老兄弟了,来人啊,上茶。”

水溶面色动容,双手把云光搀扶起来,一同入了座位,伺候的丫鬟陆续进来,上了茶点,

云光几次想开口,见到王爷那殷切眼神,话到嘴边,始终没有动嘴,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以作遮掩,

“云光,在长安县可是碰到难处了,为何会把你调来?”

见到云光这幅面孔,北静王水溶收了心神,在心底也猜到了大半,想来是云光自己惹了麻烦,从而惊动宫里,碰到这个档口才被调用,

“王爷慧眼,末将无意间参合了一桩闲事,守备何家,还有知府常家闹了儿女亲家的矛盾,本想从中调和,眼见事情完了,没成想,何家小儿子,和那退亲女子,一夜间投河殉情,结下天大的恩怨,末将也没处说理去啊。”

简单的诉说一番,但是荣国府贾家的来信,却不曾提起,水溶眯着眼,定定看着云光,此中的事要是这么简单,怎会这幅面孔,想来背后牵扯不少,伸手一拍云光臂膀,安慰道;

“无妄之灾,过去就过去了,今日你能来,本王心中甚慰,其他的不提,兵贵神速,今日,定要连夜赶路,明日里希望能到西河郡的地界,你可明白?”

“这,王爷,为何这么着急,就算走最近的路,绕道南山口穿过去,也需要两日,除非是轻装前行,”

云光皱着眉,心中诧异,怎么会这样着急,如此赶路,士卒疲惫不堪,那到时候,可有休整时间,

“这你放心,本王已经征调不少车马,兵甲辎重跟在后面,时间紧迫,东平王穆莳,现在想来已经过了福灵郡,等他到了唐郡的时候,会抽调江南大营三万兵马,与我们在阳平汇合,就地阻敌。”

水溶这几天,早就把西河郡地图熟记于心,汝南城的北边就是石洲,石洲身后,靠近运河的就是阳平,水路畅通无阻,运河对面,就是苏州码头,还有江南大营,所以,最近汇兵路线就在此地,如果白莲教势不可挡,汇合大军之后,就是退守西河郡城,阳平只留下一只偏师,配合卫军牵制,

可云光不知道这些,他听到的消息,汝南城还在朝廷手里,如何会去阳平汇合,为何不在汝南东岸集结呢?

“王爷,要是在阳平聚集兵马,距离汝南太远了,末将恐怕魏郡守撑不住,要是汝南城丢了,末将怕宫里面怪罪我等。”

云光多年没回来,来了也只是去镇国公府上瞧瞧老公爷,剩下的,无非是勋贵老亲,可惜兵血喝得少,又有知府守备二人盯着,手里银钱不丰,养不起太多耳目,所以许多消息,得来太迟了,

“那是之前的事了,现在,魏湘平恐怕已经率兵退守石洲城,白莲教卷土重来,本王心里也没有底。”

见到云光不像是说假话,此事他还真的不知,水溶苦笑着解释一番,影卫昨夜传来消息,汝南城坚守十日,士卒拼死血战,这才逃出生天,魏湘平更是手上中了一箭,要不是手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恐怕他就折损在那了,

“王爷,您的意思是,此次南下,九死一生?”

云光脸上有些惊讶,不是说京南太平教闹得厉害,什么时候,白莲教竟然也有如此实力,京南一地,不应该啊!

谁知,

水溶冷冷一笑,放下手中茶碗,

“云光,你也是京营老将,之前又在北王府边关待了一年,朝廷那边,有希望打赢的仗,绝对轮不到我们上,让我们上的,肯定是没希望打赢的,就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有机会,本王才有机会掌兵,我们不是洛云侯,机会难得,你懂吗。”

云光身子一怔,看着眼前的王爷,果然,小王爷长大了,说的是没错,可惜,就算机会来了,人人也不都是洛云侯,

“是,王爷的话,末将谨记在心,职下两万人马已经在东城十里亭待命,还请王爷下令,”

“好,知道就好,既然准备好了,立刻启程,冷老,你亲自带兵护着魏王殿下,一路随行跟在后面!”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