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囔囔的街道上,一众王府随从前头开路,把春枝和行人都隔绝在外。
“别挤……别挤啊,让我瞧瞧巡查南州的长安王生的什么模样?”
有个彪形嘴上说着别挤,实际上他自己挤的最凶,直接就挡在了春枝面前,把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大哥,你挤到我了……”
春枝被四周的人挤得动弹不得,想退后都不行。
而此时醉仙楼前,奢华的马车缓缓停靠。
美貌婢女掀开车帘,霍钰摇着白折扇率先走下马车,而后霍峥缓步而出……
醉仙楼掌柜苏玉堂带着楼中众人迎接霍钰一行人入内,场面话说的十分动静。
春枝转身去看长安王的时候,被边上的胖大叔踩了一脚,疼的她眼泪差点飚出来,再看向长安王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这背影……
看起来还怪眼熟的。
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贵人入了醉仙楼,开路的随从们也跟着入内而去。
街道很快恢复如常,人群来来去去。
春枝被踩伤了脚,一脚重一脚轻地朝前走去,心中稍稍有些可惜。
差一点就能看到长安王长什么模样了。
春枝原本想去找霍峥,可她又不知道霍峥那位至交叫什么名字,贸然找到衙门前只怕会被衙役赶出来。
她想了想,决定回家等着霍峥,便来到车马行租了辆马车回临水镇。
而此时,周府。
江河带着一众暗卫查抄周府。
在这住了一夜的纪如珍和陆景云看到周知府刚去衙门没多久,这些人就来抄家,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我是今科状元陆景云,这是我夫人纪氏。我奉命协助长安王巡查南州……”
陆景云跟江河表明自己和纪如珍的身份,说他们只是在此借住了一夜,跟周家父子所做的事毫无关系。
虽说陆景云是奉命协助长安王巡查南州,但这位长安王神秘地很,他至今都没见过长安王本尊。
一直都是江河等人跟他往来。
周夫人一听这话,急的差点晕过去,连忙喊:“如珍!我可是你姨母,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纪如珍哪知道让周荣去绑春枝能闯出这么大的祸来,慌张道:“姨母,不是我不管,实在是我管不了啊!”
纪如珍一边说一边拉着陆景云的手,“夫君,我怕。”
陆景云安抚一般拍了拍纪如珍的手,“夫人莫慌,有为夫在。”
江河知道他们夫妇一个是状元郎,一个是丞相之女,也知道周贺是纪如珍的姨父,王爷让他们查抄周府,自然不好动协助巡查的状元郎。
江河冷着脸说:“周家父子所做之事跟状元郎和状元夫人无关,那就请两位尽快离开此地,不要妨碍我等办事。”
“好,我这就带着夫人离开。”
陆景云隐约觉得这个江河对他有所不满,但又不知道对方究竟在不满些什么。
他只能当长安王身边的人不好相与。
陆景云没有在周府多留,立刻就带着纪如珍离开了。
周夫人看见自家府邸被抄,她身上的朱钗玉环、锦衣罗裙全都被强行扯去,羞愤地当场晕了过去。
纪如珍喊了声“姨母”,被陆景云拉着离开了乱作一团的周府。
两人先去府衙问了一下今日究竟发生何事,得知周荣、周贺父子是因为先前犯下数个案件,被长安王判了死罪后乘马车回了临水镇的陆宅。
纪如珍听说周荣是因为强抢民女、草菅人命才被长安王当场斩杀的,吓得六神无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陆景云安抚了她几句,纪如珍听不下去,一回陆宅就进屋待着了。
“如珍这是怎么了?”
陆老夫人见状,忍不住问道。
这高门贵府的娇小姐当真是不好养,一点都不像春枝,这么多年来亲力亲为地照顾她。
纪如珍跟着陆景云回了临水镇之后,别说亲自照顾她这个婆母,连晨昏定省做个样子都没做过。
要不是想着纪如珍是丞相之女,对陆景云仕途有利,陆老夫人真想让陆景云去把春枝找回来。
要说孝顺恭敬,纪如珍跟春枝真的没法比。
“她姨父周知府出了事……”
陆景云把周家的事跟陆老夫人简单地说了说。
“你是说她那个姓周的亲戚?”陆老夫人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我听下人说,前天她那个姓周的表哥还来咱们家找过她。”
陆景云眸色微沉,“是吗?”
昨日小厮跑来说周家老宅出事的时候,纪如珍的反应就有些异常。
但是她并没有跟他提起周荣曾经来过的陆宅的事。
陆景云问陆老夫人:“母亲,您还知道些什么?”
陆老夫人这些天跟儿媳妇私底下斗法较劲,收买了纪如珍身边的一个丫鬟,知道纪如珍让周荣去找春枝的事。
陆老夫人原本不想跟陆景云说这事,被儿子盯了一会儿之后,才把这事说了起来。
“原来如此。”这几个字陆景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陆老夫人同陆景云道:“你可千万别因为春枝的事去找如珍,若因为春枝闹得你们俩夫妻不和,那不值当。”
这也是陆老夫人明知道纪如珍让周荣去祸害春枝,却没有提前告诉陆景云的原因。
春枝是很好,但她已经另嫁他人。
跟他们陆家再没有半点干系。
纪如珍再不好,那也是他们陆家的媳妇,陆景云的夫人。
陆老夫人自认为自己拎得清。
陆景云却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他转身就往门外走。
陆老夫人连忙喊住他,“景云,你做什么去?”
陆景云没说话,直接大步离开,去了桃花巷。
他到豆腐作坊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辆青布马车从巷口驶进来,缓缓停在了他面前。
“这是剩下的租金。”
春枝把租马车的钱付给车夫,走下马车才看到陆景云站在自家门口。
她没有多看陆景云一眼,径直从他跟前走过,伸手打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春枝。”陆景云站在她身后,“你当真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同我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