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儿撞在车厢上,她顾不上疼立刻扑过去抱住了怀孕的春枝。
春枝差点撞伤,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霍峥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她险些惊叫出声,抬手硬生生捂住了自己嘴。
头上带着帷帽都被撞歪了,上头垂下来的白纱堪堪遮住了她半张脸。
霍峥的目光停在车厢里好一会儿,春枝一动都敢不敢动。
宋婉儿硬着头皮将春枝挡在身后,刚要开口,被风扬起的车帘就落了下来,将霍峥的目光隔绝在外。
春枝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霍峥发现她就在眼前。
“不怕,嫂嫂不怕……”
宋婉儿自己都怕得要死,这时候还不忘轻轻拍着春枝的后背轻声安抚她。
春枝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询问宋婉儿: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哪?
“我没事。”宋婉儿扶着春枝坐起来,“嫂嫂没伤到吧?”
春枝摇了摇头。
马车及时停住了,她险些撞上车厢,又被宋婉儿抱住,并未受伤,也没有影响到腹中的孩子。
“嫂嫂没事就好。你在车厢里待着,我出去应对……”
宋婉儿把春枝的帷帽带好,硬着头皮起身走出了车厢,朝坐在马背上的霍峥行了一礼,“东州宋家女,多谢义士搭救。”
她明知眼前这位是个贵人,也不敢挑明,只称呼对方为义士。
刚才车帘扬起的一瞬间,霍峥看到车厢里的那个人,即便白纱遮面,他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宋婉儿见他一直盯着车帘,当即又道:“车厢里是我家嫂嫂,她身怀六甲,不便起身,我在此代她谢过义士。”
霍峥不语,只是一直看着被风吹得起起落落的车帘。
春枝坐在车厢里,怕的地屏住了呼吸,还直冒冷汗。
宋婉儿紧张地要命,偷偷打量着霍峥,“义士……”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
随行的暗卫策马而来,低声同霍峥说:“王爷,有春枝姑娘的下落了。”
“走。”
霍峥神色微变,立刻收回目光,调转马头,迎着风雪下山而去。
宋婉儿松了一口气,腿一软,便跌坐在车厢前。
“小姐……”李叔刚把两个滚下马车的小婢女扶起来,就看见小姐跌坐下去。
两个小婢女摔得鼻青脸肿,好在没摔成什么重伤,连忙上了马车将小姐扶进了车厢。
宋婉儿连家门都没出过几趟,哪见过什么气势逼人的贵人,方才能强撑着开口答谢,都全靠平日里看的话本子。
“嫂嫂……”宋婉儿软脚虾一样被婢女扶进车厢,看到春枝就坐在了她面前,“嫂嫂,你还好吧?”
一直在找嫂嫂的这个人也太吓人了。
难怪嫂嫂一直躲着他。
“我没事。”春枝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没事就好,我们回家。”
宋婉儿摸了摸春枝的手,凉的跟什么似的,连忙捡起一旁的汤婆子就着春枝的一起捧着,两个人一起取暖。
宋婉儿同两个小婢女说:“锦书、罗裳,你们两个也坐吧。”
锦书、罗裳听话地坐下。
车夫安抚好骏马,重新驾车,这时候前面撞在一起的几个马车也差不多都分开了,山道清了出来,车夫缓缓架着马车下山去。
回了宋宅,宋婉儿立马让两个小婢女去大夫那里看伤,然后拉着春枝去看宋安澜。
宋婉儿说她自己今日受了惊吓,要找兄长好好哄哄才能好。
她还跟春枝说:“嫂嫂今天也受了惊吓,我让兄长也好好哄哄你。”
春枝闻言:“……”
宋安澜这两天稍微好了一点,正在跟管事们对账册,他说着话,时不时就轻咳几声。
好在没有咳血。
宋婉儿拉着春枝在窗外探头,宋安澜看见之后,便合上账册,让一众管事们先出去。
众管事纷纷离去。
屋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宋婉儿拉着春枝迈步入内,走到了宋安澜床榻前,边走边说:“兄长,我和嫂嫂今日去万华寺上香,遇到了一直在找她的那个人,下山的时候马车还差点翻了……”
宋婉儿说着就坐在了宋安澜榻边。
宋安澜眸色温柔地看着妹妹,“雪天路滑,马车难行,差点翻了有没有伤到你们?”
“锦书和罗裳摔伤了,我和嫂嫂没事。”宋婉儿说:“马车差点翻了的时候,那个一直在找嫂嫂的人及时勒住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我抱住了嫂嫂,没让嫂嫂受伤。”
宋安澜抬眸看向春枝,看她小脸微白,便知她被吓得不轻,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宋婉儿很快又道:“嫂嫂差点就被那个人发现了,但我挡住了嫂嫂,瞒过了那人。”
宋婉儿那时候怕的很,此时跟兄长说起来,却有些小得意。
她多聪明啊,在那位贵人眼皮子底下护住了嫂嫂。
春枝也说:“今日多亏了婉儿。”
宋婉儿闻言,下巴翘的更高了。
宋安澜笑道:“婉儿长大了,都会保护人了。”
“那当然。”宋婉儿在兄长面前像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笑容纯真无邪,她同兄长说:“我今日还在万华寺给兄长求到了一支上上签,签文说兄长命不该绝,说不定兄长娶了嫂嫂,病就好了……”
宋安澜眉眼温和道:“有了婉儿给我求来的上上签,我定然百病全消。”
宋婉儿喜欢听这话,拉着宋安澜的袖子撒起娇来,“我今天都被吓坏了,兄长快哄哄我。”
她说着就把脑袋拱到了宋安澜面前。
宋婉儿像是做惯了这样的动作,熟练极了。
宋安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兄长摸摸头,婉儿万事无忧。”
“兄长最好了。”宋婉儿被哄好了,心满意足起身,兄长说:“嫂嫂跟兄长说会儿话,我去看看锦书和罗裳。”
宋婉儿说着就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又回头,“兄长,嫂嫂今日也被吓坏了,你也要哄哄她。”
春枝一时无言:“……”
宋婉儿说完就地走了。
宋安澜看着春枝,眸色温和,“过来坐。”
春枝缓缓坐在了榻边。
宋安澜温声说:“靠近一些。”
春枝没说话,又往前移了移。
门外风雪飘扬。
屋中生了炉火,暖意融融。
宋安澜抬手,轻轻地摸了摸春枝的脑袋,温声道:“兄长摸摸头,春枝万事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