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想起在东州的时候,宋安澜病重,曾将宋家的家业和宋婉儿一起托付给她。
若不是霍峥忽然出现,她们差一点就成亲做了夫妻。
春枝抬眸看着宋安澜,刚要开口,便听见宋安澜又道:“你可不能同慕大人一样说不要,我是你兄长,给你添些嫁妆也是应当的。”
春枝忍不住道:“这何止是一些。”
宋安澜笑道:“聊表寸心罢了。”
宋婉儿跟着春枝走到窗外,她看到外头满院子的嫁妆一点也不奇怪。
若没有长安王,春枝早就是她嫂嫂了,兄长娶不到春枝,给春枝多送些嫁妆,希望她往后过的好,也只能做这些了。
宋婉儿见春枝还要说什么,当即开口催促道:“吉时快到了,姐姐有什么话等以后有空了再跟兄长说,现下还是快点回到梳妆镜前梳妆打扮吧。”
春枝院子里都是女眷,宋安澜不便在此久留,趁着宋婉儿说话的功夫,便转身走开了。
春枝想跟宋安澜说些什么也没来得及,就被宋婉儿拉回去,坐在铜镜前坐下。
玉珠和几个婢女围着春枝,给她梳发髻,上妆。
外头热热闹闹的,几人围着春枝忙忙碌碌。
不多时,慕夫人便过来了,“新娘子打扮得如何了?”
宋婉儿笑道:“快好了,就等着娘亲来呢。”
慕夫人走到春枝身后,看着貌美如花的女儿,心中越发可惜没能陪着她一起长大。
她脑海里只有芷儿九岁以前的样子,再有就是重逢,她长大了的模样。
“夫人。”玉珠拿了一把玉梳递给慕夫人。
慕夫人接过玉梳,轻轻地春枝梳头发,徐徐开口道:“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逄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给新娘子梳发原本该找个全福人,但春枝说她想让母亲来。
所以慕夫人便亲自给春枝梳发,每一句都是诚心祝愿。
梳完头发之后,婢女便给春枝挽好发髻,戴上了凤冠。
宋婉儿目不转睛地看着春枝看了许久,忍不住惊叹道:“姐姐可真好看。”
春枝笑道:“等婉儿做新娘子的那一天,也会这么好看。”
宋婉儿有些脸红道:“没影的事,姐姐说什么呢。”
玉珠笑着将却扇递到春枝手里,刚要说话,就听到外头喜娘喊:“吉时已到,新娘子出阁啦!”
玉珠和宋婉儿扶着春枝起身往外走,婢女们跟在左右,满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而此时,慕府大门处。
慕开霁正带着宋安澜等人挡门,旁人怕长安王,他这个大舅兄不怕,拦着霍峥让他催妆诗,还让宋安澜也站前边去,都是做大舅哥的。
新婚之日无大小。
即便是长安王也要按着迎亲的规矩来。
顾元嘉等人陪着霍峥一道来,当场连作了三首催妆诗。
饶是慕开霁有意为难为难长安王,好让他知道慕家姑娘不是那么好娶的,一时间也没有理由拦他。
这边笑着闹着,春枝在厅堂上手持却扇拜别父母。
慕青山回京之后就一心扑在公事上,府里这些事都是慕夫人和慕开霁在操持,慕大人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跟女儿太过亲近。
平日里都只有吃晚饭的时候才在一处。
这一眨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春枝今日出嫁,慕青山对交代她要与夫君和睦相处,日后好好相夫教子,话没说几句,眼里先泛起了泪花。
慕夫人嘱咐了春枝许多话,话没说完,眼泪先流。
宋婉儿见状连忙拿着帕子上前给慕夫人擦眼泪,“娘亲,今儿是姐姐成婚的大喜日子,不哭,不哭哈。”
“我这不是哭,我这是高兴。”慕夫人擦了擦眼角,“今儿这样的大喜日子,我高兴地忍不住……”
“夫人……”慕青山低声宽慰了慕夫人几句,夫妻二人执手而立。
“新郎官来了!”喜娘笑着招呼道。
霍峥被大舅兄带人堵门,过了好几关才到厅堂上来,他看到身着红衣嫁衣手持却扇的春枝,不由得微微一愣,瞬间就想起了先前在豆腐作坊那场简陋的成婚。
那时候春枝穿着自己做的嫁衣,鬓边带着红花,简单随意的不像话。
连喜酒只摆了两桌,都是平日里跟春枝交好的小摊贩,还有几个左右邻里。
如今满堂着彩,亲人在侧,春枝着锦绣嫁衣,头戴凤冠,从上到下无处不精致,越发美得不可方物。
霍峥的目光透过却扇,定定地看着春枝,一时间怎么都移不开眼。
喜娘笑着打趣道:“新郎官别看了,快给你岳父岳母行礼。”
堂上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
春枝手持却扇,微微低下了头。
霍峥回过神来,朝慕青山夫妇行礼道:“见过岳父岳母。”
慕青山笑道:“王爷不必多礼。”
夫妇二人当众对霍峥说,希望他以后善待春枝,夫妇同心,一世不改。
霍峥一一应下,“岳父岳母的话,我铭记于心,我与春枝必定同心同德,同白首,共终老。”
慕青山夫妇满意地点了点头。
喜娘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新娘上轿。”
霍峥欲上前去扶春枝,却喜娘拦住,“王爷别急啊。”
新娘子要由喜娘送上轿,等到了王府再由新郎官亲手扶下花轿。
这些流程喜娘事先都跟霍峥说过,长安王那时候听得真真的,哪知道到了成亲这一天,他一见到新娘子就什么都忘了。
周遭众人见状都忍不住偷笑。
慕开霁上前道:“王爷,再等会儿,别这么着急啊。”
霍峥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春枝那边飘,这会子被大舅兄调侃,耳根子也微微有些发热。
他跟春枝明明成过亲了,今日依旧像是头一遭似的。
“新娘子上轿喽!”喜娘笑着喊道,扶着春枝往外走去。
霍峥走在春枝身侧,时时注意着她脚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了。
慕家人一起送春枝出门。
新娘子上了花轿,霍峥也上了马。
鞭炮齐鸣,喜乐开道,长安王的迎亲队伍自慕府往王府去。
而此时,另一头陆景云接上了王家的花轿往回走,两个迎亲队伍在大街上迎面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