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顿了顿,窝在霍峥默不作声。
深夜悄然,罗帐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霍峥抱着她,嗓音低哑道:“睡吧。”
春枝低低地“嗯”了一声,与他相拥而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星回就醒了,春枝还有些困地睁不开眼,霍峥起来给他换了尿布,然后将孩子交给了乳娘照顾,好让春枝再睡一会儿。
霍峥换衣服的时候,春枝揉了揉眼睛,起身帮他系衣带。
窗外还灰蒙蒙的一片,只有些许灯火光亮。
霍峥任由她动作着,低声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长安王要去上朝,所以天不亮就起,一般他都是自己轻手轻脚地更衣洗漱,悄然出门的,也吩咐了婢女仆妇不可打扰王妃歇息。
今儿是小星回醒来的时候把春枝也闹醒了。
“往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的也就罢了,今日我都看见了,怎么能接着睡?”
春枝给他系好衣带,让他坐到镜前,给他束发。
霍峥道:“这是自己府里,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谁也不敢说你的不是。”
“府里自然是没人敢说什么。”春枝给他梳着头发,轻声道:“次数多了,传到母后耳中总归是不太好的。”
霍峥还想再说什么。
春枝又道:“而且昨日婉儿出了事,我心里记挂着她,总想着赶紧去宋宅去看看……”
霍峥抬眸看向她,“原来今日早起不是为了我。”
春枝听他这话无形之中带着酸味,忍不住笑道:“那现在为你穿衣束发的是谁?”
霍峥道:“自然是我的王妃。”
春枝手巧,很快就给霍峥束好墨发,戴上了紫金王冠。
霍峥本就生的极其俊朗,戴金冠,穿蛟龙袍,愈发贵气凌人,俊美不可方物。
连日日与他相对的春枝都看见他这模样,都有些移不开眼。
她抬手抚平霍峥的衣襟,柔声说:“好了。”
霍峥却握住她的手,在她指尖亲了一下,“辛苦王妃了。”
春枝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酥麻,笑着收回手,“这有什么辛苦的?你该去上朝了,快些出门吧,别去迟了。”
她说着送霍峥往外走,刚出了一道门,霍峥就让她止步。
春枝站在门边看着他大步离去,小厮手中提着的灯盏摇摇晃晃,将他高大的身影拉的很长。
晨光微微亮起,整座院子的景象都变得清晰起来。
青叶带着婢女们过来伺候春枝洗漱更衣。
换衣服的时候,青叶轻声跟春枝说:“王妃今日要回府看婉儿小姐,能不能带奴婢一起去?”
青叶到底是宋宅出来的,也很记挂宋婉儿。
春枝道:“我正有此意。”
青叶听到这话,连忙道:“多谢王妃。”
春枝洗漱更衣完,去了侧屋看小星回,孩子醒了没多久就睡起了回笼觉,乳娘这会儿正在床榻前一边做女红活儿一边看着小公子。
“王妃。”乳娘看到春枝进来,立刻将女红活儿放到一边起身相迎。
春枝把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乳娘不要出声吵醒孩子。
她走到床榻坐了一会儿,看孩子睡得香,便抬手示意乳娘跟她一起到门外去,交代了乳娘几句让她好生看顾孩子。
乳娘连忙点头应下。
春枝带着青叶和几个婢女去宋宅,往外走的时候迎面碰上了玉珠,她对玉珠说:“我去宋宅看看婉儿,你可要同去?”
玉珠想去,但是又放心不下念儿,“可是小公子和念儿……”
春枝道:“星回和念儿自有乳娘她们照顾,我们早些回来便是。”
“也好。”玉珠点头应了。
自从来了长安王府之后,她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将念儿交给乳娘她们照顾,也比交给季母放心地多。
春枝带着玉珠和青叶她们等人登上了长安王府的马车,王妃出行,即便再低调,也带上了好几个侍卫和婢女。
到宋宅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门房看到来的是春枝,让人去跟公子禀报一声,赶紧将人迎了进去。
宋安澜很快就带人迎了出来。
“兄长。”春枝喊了他一声,“婉儿怎么样了?”
宋安澜温声道:“婉儿没什么事,只是受了些惊吓。”
“我去看看她。”
春枝说着便要往宋婉儿的院子里走去。
“春枝。”宋安澜连忙叫住她,“婉儿不在她自己院中。”
“那她在哪?”春枝有些诧异地问道。
宋婉儿人在宋宅,不待在自己院中,去了哪?
“在西厢房。”宋安澜神色有些微妙,“昨日有个侠士在歹人堆里救出婉儿,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婉儿一直在厢房里守着他。”
春枝道:“那侠士伤的很重?大夫怎么说?”
宋安澜道:“大夫说外伤看着吓人,但不致命,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两人说着一起往西厢房去。
今日天光极好,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庭院间,整个西厢房树繁叶茂,竹影映墙。
春枝和宋安澜她们经过窗外的时候,正看见宋婉儿坐在榻边的小锦凳上,试图给昏迷不醒的榻上人喂水。
“婉儿。”宋安澜喊了她一声,一边迈步入内,一边说:“这种事交给婢女们做就好,你不擅伺候人,别呛着了恩公。”
宋婉儿听到这话,刚想说什么,一回头就看到了春枝和玉珠她们,她立刻就放下了手中茶盏,扑进了春枝怀里,“姐姐!”
春枝抬手摸了摸宋婉儿的后脑勺,“你安然无恙就好,昨日听闻你被歹人掳走,可吓坏我了。”
“那些歹人忽然出现,我都快被吓死了。”宋婉儿抱着春枝,小声说:“多亏姐姐派出王府家将和侍卫们来救我。”
昨日宋安澜将妹妹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这些事都同她说了。
春枝道:“你我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姐姐就是我亲姐姐。”宋婉儿抱了春枝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春枝看榻上昏迷那人二十来岁的年纪,脸上有伤都掩不住的英俊模样,开口问宋婉儿:“昨日就是他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