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握住霍峥的手,将他拉坐在榻边,“你回来了。”
宫宴忽然来了那样的急报,她回来之后也睡不安稳,担心平叛这样的危险事落在霍峥头上,一颗心总是悬着。
霍峥坐在榻边,看着她发丝铺满软枕,迷迷糊糊的样子,整颗心都柔软了几分,低声道:“嗯,我回来了。”
春枝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问他:“急报的事……”
霍峥道:“九皇弟霍炎自动请缨带兵平叛,父皇已经将这事交给他去办了。”
西州贫瘠之地,本就祸乱频出,好不容易安分了几年,镇守一方的西州节度使被叛军杀了,如今又成了皇帝的心头大患。
众臣子齐聚御书房,商讨最多的就是要尽快镇压叛军,不能给他们跟西陵联手的机会。
霍峥前两年去过北州验兵,有巡查南州,做出铲除宁王父子这种大动静,瑞王霍炀和九皇子霍炎早就有所不满。
这次西州出了叛乱,若能一举镇压叛军,便是大功一件,在朝堂上乃至民间都能备受赞誉,他们两个自是争着要去。
霍峥没有急着出头,皇帝若是属意他去自会开口,霍炀和霍炎争着要去,自让他们争去。
这次是霍炎自动请缨,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在两月之内平息叛乱,安定西州,加上朝中几位将领也请缨同去,皇帝才点了头。
“霍炎……他会打仗吗?”春枝想到九皇子霍炎,很难把这个极受宠爱的贵妃之子跟战场联系在一起。
霍炎在京城自是能钻营的,朝堂上的九皇子党也阵仗不小,可叛军不认什么九皇子和贵妃,真动起来刀剑来,那是要命的。
霍峥道:“打仗的事自有将军们商议战策,九皇弟去西州也就是占个名头,他不会打仗也不要紧,只要不胡乱插手打乱将军们的部署就行。”
春枝不知道霍炎会怎么做,她听霍峥这样说,好像西州的叛乱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心渐渐安稳了下来。
春枝翻身进了床榻里侧,对霍峥说:“你一夜未睡,快些上床歇息吧。”
小星回在窗边的摇篮床里睡的正香。
霍峥应了声“好”,解开衣带脱去外袍,上榻就寝。
他伸手拥着春枝,低声说:“天色尚早,你继续睡吧。”
春枝“嗯”了一声,靠在霍峥怀里跟他提起了昨日安阳长公主跟霍嫣然说的那番话,“安阳姑姑说,西州叛乱若是不能立刻镇压,让西陵横插一脚,事情就会变得难以收拾,打仗打到最后,最后肯定要和谈,一和谈就要公主去和亲。”
她说:“嫣然是养在母后膝下的,算是嫡公主,到时候若要公主去和亲,头一个便是嫣然。”
霍峥知道安阳姑姑并非是平白吓唬人,此事确实不得不防,他说:“嫣然的确也到了招驸马的年纪,昨日宫宴上她老是凑过来跟你说话,可曾说过心仪何人?。”
春枝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她似乎很中意柳探花。”
中意柳探花的人何止霍嫣然一个。
霍峥对此并不奇怪,只道:“昨夜柳彦在宫宴上当众拒了瑞王的保媒,想来是胸有沟壑,一心扑在政务上,不愿做不能掌实权的驸马。”
本朝驸马不得掌权,柳探花圣眷正隆,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他不愿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做富贵闲人,谁也强求他不得。
更何况霍峥也很欣赏柳彦,并不希望他被一个驸马的头衔耽误。
柳彦能拒绝瑞王,也会拒绝他。
霍峥觉得没有再去为难人家的必要,低声同春枝说了。
春枝听了,忍不住感慨道:“以前只知道贫穷人家难嫁女,谁知道公主的夫婿也不好挑。”
霍峥道:“嫣然看似乖顺,实则活泼,若要给她挑夫婿,首先以人品贵重、脾气温和为先,至于家世才华都可以往后放。挑个相貌能看顺眼的,待她好的即可。”
他说:“母后近来似乎打算着将嫣然嫁入王家,只是迟迟没有定下人选,你趁早跟她说,柳彦就别想了,看看别人吧。”
王皇后是真的很看重母家,一开始想着让娘家侄女做长安王妃,如今这事不成,便想着让十三公主嫁入王家。
这都是为了撑住王家的脸面,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王家荣宠加身。
若是先前,春枝跟霍嫣然也不熟,定然不会为了她去触王皇后的霉头。
可如今王皇后跟她的关系缓和了许多,霍嫣然又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公主,春枝就想着能帮就帮。
话声落下之后,春枝许久都没有说话。
霍峥在她耳边问:“在想什么?”
春枝低声道:“就是觉得你们这些皇子公主人前显贵,人后却尽是难言之苦。”
若是以前,别人跟春枝说皇子公主们也有诸多不如意之事,她定然要说他们吃饱穿好,受人跪拜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直到她嫁给霍峥之后,才一点点明白他的不易。
霍峥知道春枝又在心疼他了。
他将春枝拥得更紧了一些,在她耳边说:“我有了你,便只剩下甜,没有苦了。”
春枝回抱住霍峥,“没有苦才好。”
霍峥笑了一下,“天都快亮了,赶紧再睡一会儿吧。”
春枝含糊地应了一声“好”。
两人相拥而眠,很快就睡了过去。
天色大亮时,小星回醒了。
春枝怕他吵闹,会把霍峥吵醒,就从他怀里退出来,披上外衣抱着小星回去了隔壁屋子换尿布、喂奶。
不多时,玉珠就带着念儿过来跟小星回玩了。
玉珠道:“昨日姐姐进宫参加宫宴,回来那么晚,想必是累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春枝道:“我倒是想多睡一会儿,这小子不让啊。”
小星回醒得早,要喝奶,要玩,怎么都待不住。
玉珠笑道:“念儿也是,一早醒来就要找小星回玩。”
两人一站一坐,看着两个小娃娃凑到一起玩,你拱拱我、我拱拱你,拱得可高兴了。
春枝和玉珠正说着话,外头婢女来报,说:“顾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