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意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倾斜了一下,纪跃山眼疾手快稳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扶着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然后把自己问的那些问题放到她的跟前,让她仔细的看。
程如意是抗拒的,可是手却是颤抖地发动着鼠标。
直到看完纪跃山问的哪些问题,看到那些答案,她整个人都愣在那,纪跃山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扣在自己的怀里,想要安慰她。
“怎么会,他不是已经忘了小煜了吗?他不是不愿意想起他的哥哥了吗?为什么啊?”程如意声音哽咽地问着。
纪跃山紧紧地抱着她。
“怎么会忘记呢,连我们都忘记不了,那个孩子怎么会忘记与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哥哥呢。”纪跃山低语着,眼里都是热泪。
说到底,是他这个父亲没用,但凡当年他能狠绝一些,不可怜那些家伙,就不会酿成大祸。
程如意真的平复了好久才缓缓起身,看着这个软件,伸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屏幕。
“是司韵那孩子跟你说的吗?”程如意问。
纪跃山迟迟没有提及的名字,现在她主动提及了,正好开了口。
“是。”纪跃山拉过程如意的手。
“如意,小萧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了,他需要司韵,我们做的不该是棒打鸳鸯,你比任何人都希望小萧是幸福的吧。”
纪跃山眼神真切地拜托着,程如意对上他的目光有一丝的狼狈,随即回避抽回了自己的双手。
“我没办法祝福他们。”
小煜这道坎,永远都是她心里摸不去的伤,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祝福和看着。
“如意,如果祝福不了,也不要反对吧,我看得出来司韵对我们小萧也是认真的,她会照顾好小萧的。”
“那如果他想起来小时候的事呢,因为司韵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想起了小煜,怎么办?爸妈之前不是说过吗,让我们不要赌吗?我们希望小萧是健康平安到老不是吗?”程如意反驳。
纪跃山眼底划过一丝黯淡。
“泡泡的存在,你难道还要否则吗?小萧从未忘记过他的哥哥,他已经不是五六岁的孩子了,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他选择直面小时候的那场火灾,我相信有司韵在他身边,他不会挺不过去。”
“可是明明可以避免,为什么要执意去想起,像我们一样痛苦吗?不,他既然选择忘记痛苦,我不想他想起来,后半生都活在悔恨和自责中。”程如意再次否定。
态度那么的坚决。
纪跃山看着她。
“你到底是爱这个孩子,还是恨着他呢?”
一句话让程如意愕然。
“纪跃山!”
程如意猛地站起身来。
“你没有资格质疑我对孩子的爱。”
纪跃山看着她痛苦离去的决绝背影,眼神里有一丝懊恼。
他不该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他同床共枕多年的人。
小萧也是她用命生出来的孩子,她怎么会不爱呢。
是啊,他没有资格,可是,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他又该怎么去帮助他最爱的人呢。
司韵起来就没有看见周寒野,看了留言才知道他去了纵横那边,收拾了一下,她打算去医院看看司衡一,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会诊的结果还没出来,她的心迟迟还是不安着。
只是她还没到医院呢,就在医院门口被一个疯女人拦住了车。
一个急刹车,司韵的魂都没了,头也撞到了方向盘,好在及时刹住了车,没有撞到人。
司韵还没抬头呢,就看着自己的车窗被猛地拍打着。
她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人。
是……杜美芬吗?
她甚至都不敢认,这才几天不见,她怎么变得这么苍老,变成了这样了。
杜美芬见她没有下车的意思从拍打变成了跪下,跪在了她的车旁边,司韵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杜美芬跪着走,直接跪在了她车前。
司韵手抖了一下,最终,她还是下了车。
她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形容枯槁的女人。
曾经爱了她二十年的女人。
杜美芬见她肯下车,疯狂地爬了过去,抓着她的裤脚。
“韵韵,你让妈妈见见衡一好不好?”杜美芬直接求着说来。
司韵垂眸,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在无数次的怀疑和背叛中,她以为早就磨尽了,可是,人心是肉做的,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可是也做不到仁慈之心。
她后退了一步,挣脱开了杜美芬的手。
“您现在是取保候审吧,按照规定你不该现在在这,毕竟医院里现在躺着的人,是你亲手派人达成的这样。”司韵淡淡地说道。
杜美芬疯狂的摇头,眼神极其的复杂,有憎恶,有愤怒,有凄凉,有悔恨……无数的情绪交织着。
“司韵,那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毁了他,如果那天他不去找你,他不会……”杜美芬说不下去了,确实那天的事,她对司韵做的事,她根本没有脸去提及。
“司韵,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让我见见我的儿子好不好,让我见见衡一,我想看看他,他伤得很重是不是?”
杜美芬毫无形象,早已不是之前的贵妇之色,有的只是一个可怜母亲失去儿子的模样。
“抱歉,我没有这权利,您是加害者,不是我能放你见他就能见的,否则您也不会来找我吧。”司韵直接说来。
“你不能,但是你身后的那个男人,他可以!”杜美芬直接搬出来了纪寒萧。
“他已经毁了杜家了,我不怨他,他只要让我见见我儿子就行。”杜美芬的话再度震惊了司韵。
“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怨他?他做错了什么吗?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亲手造成的,你还不清楚吗?你将杜家毁了,将大哥的人生也毁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司韵眼里是浓浓的失望,她转身不想在说一句。
可她却被人抱住了腿。
“司韵,我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妈都知道了,你想让妈跟你道歉是不是,妈跟你道歉,妈不该做那些事,那些伤害你的事,妈其实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我做的那一切还是为了衡一和绵绵的,你那么优秀,妈只是害怕绵绵最后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谅解一下妈妈的苦心啊。”
杜美芬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
司韵浑身都透着凉意。
“就因为我很优秀,所以不惜找人强奸我,不惜毁了我也要得到那股份和绣房吗?您真的陌生的让我觉得可怕。”
杜美芬蠕动着嘴唇,她想要摇头,可是那天,这一切确实是她所想的,如果不是纪寒萧那家伙的道来……
杜美芬忽然浑身震颤着,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在对她养大的女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