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想起,方才的女子,是员外郎许宗之之女许秀妩,员外郎不过是个闲职,无实权,加之本身也不过是个侧妃,在惠阳王府受袁可宜压制,成了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到也说得过去。
微微福身,“王妃说笑。”端着碗便转身去了厨房。
茗香阁转角处,却是遇着了青岚,微怔后,点头示意,正要错身而过,她却在突然出声道:“王妃的话,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听了,令我又是一怔,转身看去,她却已抬脚离开。
在惠阳王府中呆了不过五日,惠阳王的伤势已大见好转,太子便以东宫缺主事为由,命得祥来将我召回。
去向惠阳王道别,他已起了身,拄着拐,由青岚扶着,在花园中散着步。
阳春三月依始,园中百花争奇斗艳,诧紫嫣袖,绿叶繁花相衬,香气袭人,转过花圃,上前微微福身,他停下,抓住我的手,低头,凝视着我,“颖儿,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尽我之力去实现,哪怕,你并不曾放在心上,我亦会按着你的追求,去帮你完成。”
眸中的深情,如同深秋蔼蔼的浓雾,一旦陷下去,就会迷失了自己。
抽出手来,淡声道:“谢王爷抬爱,奴婢福薄,承受不起。”顿了顿,向他胸前瞥一眼,深吸一口气,“奴婢会如实向皇上、贵妃娘娘禀报王爷的伤势。”
他脸色在瞬间转暗,眸子中,酝着一触即发的怒意,咬牙沉声问道:“本王在你心中,就是如此不堪么?”
“奴婢没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忠于你的主子,是吗?”他狠狠扔下拐,拂袖而去,那拐打在鹅卵石铺成的花间小道上,铛铛的响着,如敲在我心上一般,狠狠的痛着。
青岚狠瞪我一眼,低骂道:“不知道好歹的东西。”便急急的拾起拐追去。
看着那强撑着的踉跄背影,心中暗暗自责着,或许,我真的误会他了吧。
无奈的转身,去了前厅与得祥会合,上得宫中专门派来的辇轿,辇轿起,轿帘微微掀动,拨开辇帘,再看一眼惠阳王府,府前只得几位下人正忙碌着。
这几日,均是由我近身侍候着,连青岚都未曾插手的,我这一走,她们接手起来,怕是有些注意事项得提醒下才是。
遂让人停了轿,将惠阳王伤势的一些注意事项书写下来,命人送入府内,去交于青岚,这才放下了心。
轿刚起时,便有人拦了下来,帘子被一双素净的手拨开,青岚面无表情的站在轿前,将纸张递于我面前,“王爷说李宫主侍候周到,想李宫主在惠阳王府多留几日,还望太子成全。”
我伸手,接过那张纸,这才注意到,却是我方才让人送给她的。
“这。。。。。。”得祥苦着脸,嗫嗫道:“青岚姑娘这不是为难咱家么?”
青岚微微一笑,由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于得祥手中,“还有劳公公与太子说清。”
得祥推了,凛色道:“青岚姑娘言重了,既然如此,咱家依话回了太子便是。”
“不,我身为瑞宁宫宫主,离职五日已实属不该,如今既然王爷伤势已好转,我再无在惠阳王府多呆下去的理由。”拢手,将手中的纸张揉成团,一口气说出这些话来,是真的有些困难呢。
“不,你有。”青岚瞟向我紧握着纸张的手,“惠阳王受伤这几日,一直由李宫主照料,对于王爷伤势的各种注意事项,比府中任何人都要清楚。倘若王爷因奴婢等未曾注意到的事情而伤势加重,奴婢们就是十条命,也抵不过王爷的伤。”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若再坚持离去,似有些不尽人情。
瞧了得祥一眼,见他默允,便起身下了车。
站在王府前,眼见着那轿远去,青岚冷哼一声,“你也不完全是无情之人。”
我微怔,再回头时,她已转身离去。
用过晚膳后,该换药了,端着药入了房内,他正坐在床头,靠着床栏,圈着手掩在唇边,低声轻咳着。
连忙放下手中的药品,倒了水,坐到他床边,将水递到他面前,“王爷,喝口水。”
他伸手接过,冷冷瞥我一眼,“怎么,肯与我讲话了么?”
我顿时失笑,这整整一天,他都未与我讲过一句话,只是寒着一张脸,闷闷的生着气,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青岚不知已将我杀了多少回。
现下,他到是说我不愿意与他说话,没见过这种颠倒黑白,还要装得如此无辜的人。
他一口饮下杯中的水,将杯子递还于我,双眸中,流露出一种歉疚,很浅,亦很快便消失,却仍被我捕捉到。
我不想去想那抹歉意背后所代表的意思,如今,只要他能尽快康复,那我,也不必再与他纠缠下去。
放了杯子,端过药盘,除了他的上衣,露出缠了纱布的胸膛,他的胸膛很宽,有着练武之人特有的壮实。
缓缓解开纱布,位于左肩上方的伤口早已开始结痂,一条约寸余长的暗袖,如蜈蚣趴在上面,丑陋而狰狞。
抬手,小心的替他倒上药粉,指尖,轻轻抚过,将药末抚匀。
指腹上划过突起的糙感,割得指腹轻轻的疼着。
“颖儿。。。。。。”他忽的开口,透着些犹豫。
抬眸,看向他,他却别过脸去,看向一旁,嗫嗫道:“少聊他。。。。。。”
他声音中,透着一股让人不易察觉的伤感,然,却被我极细致的捕到。、
抚药的动作一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