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咒骂、火光、鲜血……不顾周围全身鲜血染地，不管冥神教此时胜败战绩，林若菡用异常悲伤的眼神呆呆看着慕容。

慕容，不要再演戏了，伪装了这么久，你不累吗？为了一个所谓的杀父之仇，你和我纠缠了这么久。好玩吗？看着猎物一点点陷入网中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慕容，何必这样费尽心机呢，你若要什么，我自会双手奉上，就算是我的生命。何必要如此呢？已己身作饵，值得吗？

躺在血泊里任人宰割，我很傻，是吧。我竟然以为你也是爱我的。我竟然依旧这么傻。但，却并不后悔。

只是，此时，我已疲惫。终于疲惫到失去爱你的勇气，终于不再奢求得到谁的真爱，抑或，世上并未有真爱……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自始至终所爱的，不过是自己想象。一切都是我的想象罢了……

慕容，方才你眼中那浓的化不开的哀愁，是后悔吗？还是你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只是，此刻，慕容，何必用这样伤情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还天真的以为，以为你还曾经爱着我。

慕容，何必挣扎，这一切不是你的选择。既然如何选择，何必后悔，何必呢？

突然很想知道你为何面带不悦的皱眉，是在可怜我，还是觉得我此时身上的伤痛远远达不到你想要的水平？

人间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毕竟夫妻一场，你为何如此不念旧情，连死都不舍得给我一个痛快，难道是觉得应该慢慢折磨死我？毕竟一刀杀了我太便宜我吧，杀父仇人应该看着碎尸万段生不如死才是……

鲜血正在从身体内流逝，一滴滴的流逝。我想，若是可以如此死去，该有多幸福。只是死了，就可以赎去曾经印在我身体里罪过吗？

曾经的罪孽，必须有人来背。抑或现在的一切，都是上天对我惩罚。输了你，我身心俱伤，从此，死生与我，再与我意义。我因为你会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原来一切，只是我自己的奢求。

哀莫大于心死，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哀莫大于心死，如果心死了，便不会爱，也不会恨，感觉不到喜悦，感觉不到伤痛，也就不再受伤。

手触到地上的小草，突然好羡慕它们，没有心真好，岁岁枯荣往复，没有痛苦亦没有哀愁。多想可以安然的享受站在阳光下风吹过耳边发丝的感觉，慕容，你给我幸福的希望，让我恍惚间看到希望，却生生捏碎它，让我最彻底的绝望。

感觉不到身体伤口的疼痛，是麻木了吗？不是，是心的疼痛掩盖了一切。心太痛了，以及身体那种小痛已算不上什么。

刀剑的撞击声，火焰的嘶嘶声，马的奔跑嘶鸣声。一个接一个人的死去，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好想睡下去，我累了，真的累了……

慕容，难道，你不累吗？

上天让我们遇见，让我们相互爱恋，有最后成敌。分分合合，爱了又爱，机缘爱恨难分。纠缠了这么久，慕容，我们不过是一个原点回到另一个原点，转了转去，原来浅薄的爱消磨殆尽，我们终没走去那个怪圈。

从彼时的路人，到此时的仇敌。抑或，相遇不如不遇，这便是传说中的孽缘吧。前世因缘今世成，无累世因缘，怎可成一世婚姻，抑或，我们之间，还是缘分太过浅薄。

性格不同，出身不同，心中坚持的信念不同。我们，或许，终究陌路……

突然间好累了，真的。这种难以两清的纠缠让人好累……

我真的好累，累的不能呼吸……

我那么爱你，相信你，但到了最后，你终究还是放弃了我。

我把我的身体和尊严一起奉上，你却毫不怜惜的把他丢弃。难道以前的种种都是假的吗？

你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也许名利权势真的对你比较重要吧。但，倘若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不能给你？

若是，怪我曾经的欺骗，该偿还的，我不是已经用血赎清，你为何还要这样对我？难道你就真的那么恨我？

你可以杀了我，你可以打我，你可以骂我。但，你怎么可以把我交给别的男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慕容，你好狠。

慕容，我好恨！

我恨的不是你，而是自己，恨我自己那么爱你。我是那么爱你，以至于那么相信你。可，你，终究，让我失望了……

你可以拿出我的命，可是让我不再是冥神教主，但，你，怎么可以玩弄我的爱情。我是那么爱你，你是怎么舍得这么伤我？

我终于一无所有，世间所剩的，仅是林若菡这个躯壳。只是，我终究对不起冥神教，对不起视我如己出的长老们，对不起那些忠诚于我的教众……

一直妄想看到希望，一切希望却是惘然。

爱吗？恨吗？绝望吗？悲伤吗？痛吗？

痛，很痛，怎能不痛？！

绝望，太深沉了吗？还是，太热切的希望了呢？

如果，可以少一点希望，不再渴望得到。

是不是，便可不再那么悲痛深沉这绝望。

践踏别人的真心，应该是件很惬意的事吧。

你摧毁了我的一切，却依旧赢得了我的爱情。

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

从身不由的爱，都心神俱灰的绝望。

我的心，今夜，破碎成片。

我终于输的一无所剩了。

慕容，这场游戏，你赢了……

只是，慕容，你，现在……高兴吗？

“公子，公子你醒醒呀……”又看到林若菡满脸痛苦的挣扎的表情，小蝶知道，这位公子又在做噩梦。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把他唤醒。但，每当看到他醒来时近乎绝望的表情，她又后悔自己把他叫醒。

梦靥虽痛苦，但纵是无尽深渊，至少有执念深处的人儿相伴。

用力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满屋白色玉石的光芒，任侍女给脸上的汗擦干，弱不可闻的叹气从口中溢出，林若菡又虚脱的把眼睛闭上。他不知道是第几次把过往重现，那个夜晚就像一个梦靥时时纠缠着林若菡，让他生不如死。

梦随心想，心若真死，梦自灭。

哀莫大于心不死！

窗外，料峭春寒，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幽禁”的季节。

然，孤影在，人物皆非。

梦里不知身是客，既无望，为何仍期待？还只是，爱的太深。

情到深处无尤怨，然人非草木，岂能无怨。虽有怨，情犹在。

闭上眼，回到山花烂漫的季节，暗香袭来，仿佛那人依然还在身边。软玉的触感，温雅的触感，往日种种依稀在目，空气中温柔的目光，仿佛那人已然在身边。

“摸够了吗？”

“还在想他？”

调侃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林若菡手一抖，温暖的触觉提醒他者一切都不是梦也不是回忆，而是现实！

来着不言自明，不是慕容天泽，又能是谁呢？

他刚才是……竟然把那人当慕容青华……

念着慕容青华的名字，林若菡百感交集，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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