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冉左手猛地一拉,将冯越拉到自己身后,右手一抖,青色朴刀从手中蹿出,刚出来一个刀头,当头劈下的日本长刀已到,“嘡”一声脆响,火光迸现,长刀被弹起,但陶冉的手臂也被荡开,后面一道横斩的刀光迅疾而至。陶冉调动身体的全部机能,拼尽吃奶的劲向后一缩,刀锋堪堪从身前划过,金风将陶冉的衣服劈开一道口子。
两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人双手握刀,出现在陶冉面前。
“忍者!”陶冉脑子里出现了这个词。不容他再多想,两道寒光瞬间又至。
“好快的刀法!”陶冉的一身本事根本没有时间施展,他所能做的就是拉着冯越——退、退、退……
神念飞动,绢人也飞快地瞬移过来。绢人们向不同的方向移动,瞬间形成了一个战斗的移动阵法。但是即使如绢人这鬼魅般的身法,比起黑衣人,仍然稍逊一筹,若不是绢人依靠数量上的优势,先布下阵法,竟然根本拦不下这两个忍者。绢人依靠身上描画的符咒,身形忽隐忽现,诡异异常,若面对一般的高手,恐怕要被晃得眼花缭乱。但是这两个忍者也能忽隐忽现,打乱了绢人的围追堵截,几次差点突出重围。
几个回合,陶冉已经明白,绢人的瞬间移动,是靠自己的符咒干扰了空间;而忍者的行动变幻,是依靠他们极其出色的隐藏能力和不可思议的速度。
陶冉扶着冯越退到车尾,冯越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手臂不住颤抖。陶冉没时间给他疗伤,伸手到袋中,要取出符箓。自从大芸湖一战,陶冉吸取了经验,原来阴阵中自己的对手不只是鬼,因此这些天来,陶冉画了不少应付精怪和人类的符箓。
忽然,两道寒光从车尾发来,陶冉心中大骇,猛然转身,此时朴刀已经成型,陶冉在身前一圈,“嘡嘡”两声,陶冉只觉得手臂发麻。
陶冉拉着冯越又向车头退去,“嘡嘡”,又是两声,两个忍者从车头袭来。如果不是陶冉反应机敏,反手接着两刀,陶冉和冯越此刻恐怕都要变鬼了。
接连出现四名忍者,陶冉被围在中间,左右抵挡。这四名忍者的刀法更快于前面出现的两个忍者,陶冉根本腾不出手来发出符箓,左手甚至来不及从袋子里面掏出来,只能依靠右手挥舞朴刀。
围攻那两个忍者的绢人立刻分兵来救,但是还没来得及近身,忽然路面上的下水道盖子“嘭、嘭”地弹开,七八条黑影迅速蹿出,又是几名忍者,挡在绢人的面前。这几名绢人并不恋战,心念一闪,便想穿过拦路的忍者。其中一名忍者一挥手,地面上腾起一道烟雾,绢人们根本无法逾越这道烟雾,只能硬战。
陶冉一眼便看出这道烟雾是一种奇怪的法器发出的,目的就在于凝固住空间,不让绢人施展遁法。绢人与符兵都是虚幻之身,本体也没生命,只要凝练的神念不散,和陶冉的精神联系不断,便无往不利,因此施展遁法要比人类的顾忌少得多。但是在这道烟雾中,绢人的遁法却被束缚住了。
这些忍者的长处便在于快,论起真的功夫,其实与绢人也不过伯仲之间,比起陶冉更加不如。但是胜在一切都在他们的计算之内,陶冉陷入重围,他的每一个反应,都被忍者一一利用,居然没有机会施展自己最擅长的符箓。
“嗤”,陶冉的左手来不及伸出,所以根本无法护住冯越,冯越虽然躲在陶冉身后,可是毕竟不如陶冉行动灵活、敏捷。刚刚出了陶冉朴刀的范围,便被忍者刺伤。冯越一声低吼,脚下更加没有章法,迷迷糊糊地竟然与陶冉背道而驰。
忍者们看到破绽,分出两人死死抵挡住陶冉的朴刀,另两人挽着刀花,向冯越冲去。
陶冉压力一轻,左手便要伸出,一名忍者猛地一刀向着陶冉劈来,陶冉一刀荡开忍者的日本刀,紧接着横劈他的左肋,想将他逼开。谁知忍者竟然根本不后退,也不抵挡,反而将长刀扔开,合身扑上。
这一刀便结结实实地砍在他的身上,一声凄厉的惨叫,要不是脊椎骨挡住,陶冉这一刀几乎将他横着砍成两半。但是他也扑到陶冉身旁,死死地压住了陶冉的左臂。
巨大的伤口里,血、肠子、各种液体流了陶冉一身,这忍者死死抱住陶冉再也不动了。
另一名忍者还要进攻,却被这死鬼的人体盾牌挡住。他犹豫片刻,发了狠,一刀便向死鬼的后背捅下去。忽然一道幽幽的白光闪现。
原来,就靠着这一刻的犹豫,陶冉已经将一道真气度到了胸前的月魂、月魄之上。月魂、月魄虽然形合但意未合,这些天陶冉修炼起来,总觉得不太顺手。师傅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月魂月魄能合二为一,经过炼化,可形成寒月刃,威力将远远大过单独的月魂或者月魄。可是陶冉每次发射,仍是月魂和月魄的原貌,并没有融合的迹象。
没想到今天吸食了人血,月魂和月魄竟然在这一刻化出了寒月刃。
寒月刃灵性十足,速度奇快,紧抱着陶冉的死鬼只两下,便被寒月刃切成段段碎肉,散落一地。另一名忍者还没回过味来,便被寒月刃一刀劈作两截。
此时冯越已经被劈了三刀,正在地上翻滚,滚进汽车底盘下。围攻他的两名忍者一人矮身挥刀向车底横砍,另一人从车顶竖劈。
鬼影一闪,川崎名三宽袍广袖地出现在车前,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只是一伸双手,便将两名忍者打倒在地,将两把长刀劈手夺了过来。一转身,寒月刃已到,川崎名三一刀正握,一刀反握,在身前双刀交叉,“叮叮叮叮……”撞击声不绝,寒月刃被打得一阵阵颤抖,后退几米,“叮叮当当”,两把长刀只剩两只刀柄还握在川崎名三手中,刀刃寸段,掉落一地。
川崎名三扔掉刀柄,对陶冉道:“陶公子,还请暂时住手,听我一言。”
陶冉面色阴沉,心中恼怒,寒月刃在空中阵阵轻颤。过了许久,陶冉才一指另一边还在和绢人们缠斗的忍者道:“他们还不住手?”
川崎名三回身一脚踢在刚才被他制住的忍者身上,喝道:“阿靖,还不让他们住手?”
那人连忙回身,用日语喊喝两句,忍者们令行禁止,一瞬间都停了兵刃。陶冉心神一动,绢人们也同时住手,但是银枪全都指向忍者的咽喉。
川崎名三用日语向阿靖喝问,阿靖跪在地上,不住顿首,时而用日语应答几句。
陶冉阴着脸看着川崎名三,手握朴刀,不敢怠慢。心念一动,两名绢人走到轿车前,将轿车抬了起来,又有两名绢人架起冯越,扶到陶冉身边。
冯越已经浑身鲜血,几乎昏了过去,陶冉命两名绢人立刻送冯越去最近的医院。左手打出一道灵符,一道灵光直冲天空,一闪即逝,这是召唤同伴的灵符。路伯阳、刘若菡、法显看到这道灵符,都会前来。
见冯越去得远了,陶冉才心里一松,右手的朴刀收回,捏个诀法,控制住寒月刃,围着川崎名三缓缓绕动,左手则抓住了一把符箓,随时准备出手。
过了半天,川崎名三才转过身来,说道:“陶公子,这些都是我的子孙们,我代他们向您请罪,请您放过他们。”
“我并没有招惹他们,但是我也决不允许他们对我和我的朋友产生威胁。”
“我向您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
“你凭什么能保证?”
“我早已经给他们下过命令,绝不允许他们进入中国。但是这次是身延山久远寺苦苦相逼,那里是恩主的总本山,拥有极大的权力。他们实在是被逼无奈,这才飞蛾扑火。他们明天就会离开中国,再也不会再回来。”
陶冉撇了撇嘴,说道:“这位是川崎靖吧,难道就这么走了吗?川崎师团在中国杀了那么多人,你不是准备来赎罪吗?你们这些年向中国走私了这么军火,杀了多少中国的警察?这笔账怎么算?”
川崎靖取下蒙面黑布,面容尴尬,说道:“陶公子,我们也是必不得已,今日得世祖亲口教诲,从此不敢与中华为敌。”
川崎名三嘿嘿一笑道:“你这个笨蛋,这么不上路,你的性命就不值几个钱吗?”
川崎靖立刻明白,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考虑不周,川崎财团立刻退出对纺织三厂改造工程的竞标。同时,川崎财团将捐出五亿美金,设立中日友好基金,专门用于对Z市百姓扶危济困,并委托齐创集团代为管理。为弥补我们对冯越总经理造成的伤害,我们将以冯先生的名义设立离岸公司,并注入两亿美元。”
川崎名三接口道:“陶公子,川崎财团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有部分股份转入了其他财团手中,川崎家族也不可能一家独大。这些补偿对于受损失的中国人民,是杯水车薪。今后川崎财团还将不断地为这个基金捐款。”
陶冉微微一笑道:“他们的命算是有交待了。那么你呢?我一次次地卖了你的面子,难道川崎大人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川崎名三脸上阴晴不定,考虑再三,走到陶冉身前,挥手结出一道雾墙,将两人与外界隔绝,说道:“我早对恩主的手段有所不满,七百年了,恩主对我的恩情也该报答完了。今日既然有机会与陶公子独处,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也换你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
“我求陶公子若有朝一日,能攻破阴阵,请高抬贵手,放过几个人。”
陶冉嘲讽道:“是几个鬼吧!”
川崎名三面色一变,说道:“不错,是鬼,只有我的心中还一直当自己是个人,可是又哪里象个人呢?”
“你说吧,是哪几个?”
“芸使、赖谷和鬼井。赖谷你见过,鬼井一直跟在我身边。赖谷和鬼井都是我生前的仆人,是因为我,才让他们万劫不复。我答应过他们,总有一天会让他们回日本,这些年来,我也一直约束他们,不让他们作恶。他们其实都是老实人,若非受人指使,他们自己是不敢为恶的。至于芸使,她是一个可怜人,请你看在她身体残疾的份上,放过她。”
“你呢?”
“只要你答应放过他们,我愿意魂魄消散以谢罪,你攻进阴阵的时候,我不会抵抗。”
陶冉想了想,说道:“赖谷和鬼井我可以答应,至于钟芸霓,只要她答应以后不再害人,看在终葵家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和她计较。”
川崎名三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拱手道:“那么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我承诺的前提是:你的秘密确实有价值!说吧,你要告诉我怎样的秘密?我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