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少汽油？”

“没……没有多少了，连多走一公里都不够了。”

独毅浩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半路车子没油了。这次行程比上次还长一点，但时间并不比上次多，所以有时要日夜兼程赶路。好在有现代化交通工具代步，道路也四通八达，且人手充足可以倒班开车，一路上也没什么压力。

既然要开车走很远的路，那就必须要消耗很多的油。但没必要把一路上所需的汽油都带在车上，那样既累赘，又不安全。事先独毅浩带人研究过旅途的路线和沿路景观设施，制定出了详细的行动计划和路线。解决汽油一项其实很简单：沿路加油就是了。

常在路上跑的司机对沿途的加油站点都心中有数，一些地图上也标注出加油站点的位置。车辆行驶本身不需携带大量汽油，没油了就近找地方加是常识。可没想到眼下严重缺油，上次旅程中加油站声称无油的情况如今愈演愈烈。两三个小时前经过某加油站的前一批车辆还报告说曾在此地加油，独毅浩这批人赶到时却被告知“没油了”。就算这期间有大量车辆来加油或少见的大客户光顾，也不可能所有号的汽油柴油都齐刷刷告罄，分明是有人借油价上涨私屯倒卖牟利。要命的是独毅浩这些人没事不敢引起较大的冲突骚乱，而且敢这么公然谋取私利的人肯定有背景、有靠山、有门路，所以人家说没油就没油，多争执几句都不敢。

精打细算也有精打细算的坏处，独毅浩计算时还留有一些余裕，但连过三个加油站都没加上油，这可就有些捉襟见肘了。离开刚才那个加油站十公里后，他们这一路的五辆车找了个僻静路段按规定距离停在路边，撒出人员占据附近有利地形警戒，领头的几个人聚在一起研究怎么能搞到汽油。

照这个形势，就算撑到前方下一个加油站，恐怕人家的态度也是“没油！到别的地方加去”。目前所在地点距离前方要路过的一座城市约有30公里，那里肯定能加到油，可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要是车子能开动，就算要防备避让警方的巡逻和临检，30公里的路也顶多就是不到一个小时的事。可要是用脚去走，眼下已过中午，恐怕要走到明天晚上了，何况还得有人负责推着车。现在就算把剩下的汽油全都集中在一辆车里，也跑不完一半路程。虽然前路远方有己方车辆，但独毅浩不同意让前方人员走回头路，以免令整体计划出现更多的变数。本来在最后方垫底的还有短信群发人员和部分第八小分队人员，但上午由于某处路段拥堵，他们改走另一条路，至少要过了前面那座城市才会重回同一路线。刚才联系过了，他们那条路上也处处断油，可他们头天晚上没进入这片缺油区域前在一处小加油站加满了，至少坚持到前面那座城市没问题。虽然不在同一条路上，但距离上已经超过独毅浩这一路了，人家肯定能顺利加上油。

要是市内的加油站断油，那等于打领导的脸，所以不管某些人多不甘心，也不能让城里的加油站集体歇业。至于外面的路上，反正不是领导的脸面，领导懒得管，说断就断谁敢不满？当然，要是赶上大面积油荒，那城里也没辙，但那就不管领导的事了，所以无所谓。可对于出门在外的人来说，市里某加油站没油了好办，就怕在外面路上跑的时候断油，再赶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偏偏就是城里不断外面路上断，才不管你开车的死活。

简单讨论了几句，很快得出结论：目前最主要的就是尽快赶到前面的城里加油，能坚持到那里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独毅浩随即命组织的干部们再群策群力问一下同行的其他人员，若都没办法也只好通知短信群发人员那一路送油了。

没过多久，几名组织的干部都回来告知“没办法”，但最后回来的那名组织的干部却带过来一名年轻手下，并且介绍说这小子有办法。大家都知道眼下在这一带能搞到汽油是本事，但那名组织的干部表情很古怪，那名年轻手下也目光闪烁，说话吞吞吐吐，两个人都没有兴奋得意的意思。

“你有什么办法？”时间紧迫，独毅浩直奔主题。

“我……我以前服役的部队就在这附近，那是……是一支装甲部队，可以……可以去买些油回来。”这名年轻手下还真是语出不凡。

在场的一名组织的干部道：“跟部队买油？这恐怕不行！咱们上路这些人的行踪都是越少被人掌握越好，你这一去买油正好被认识你的上级和战友‘锁定’，那可就露馅了！将来警方要是进行大规模调查，你在这一带出现过的事肯定会立即被查出来！再说部队都是警惕性极高的单位，很容易怀疑上你！这可不行！”

该年轻手下解释道：“不用我去，随便去几个人带着钱到部队附近村里的代销点去买就行。我所在的不是装甲部队吗？油料……油料比较多，所以就拿出一些卖给附近的农民用于开动农用机械车辆，做……做大了以后就卖给谁都行了。”

这回大家有点明白了，现场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另一名组织的干部问道：“把坦克装甲车用的油用来发动农用机械车辆，那些农民伯伯也不怕玩毁了出事！可部队的油料再多也是有定额定量的，卖了以后你们怎么办？”

该年轻手下的声音小了许多：“这不是我们卖，下面的人在这里既没好处也说了不算。油不够了，上级就命令减少训练，自然就不会有缺口了。”

独毅浩问道：“坦克烧的都是柴油，咱们的面包车只能用汽油，难道汽油也卖？若卖的话有几号汽油？”

该年轻手下声音更小了：“我们……我们部队不光有坦克装甲车，车辆型号比较齐全，各号汽油柴油都有，做大了以后也就什么油都卖。”

不等旁人再有异议，独毅浩已下决断：“都不用再说了！立刻派人去买油，行动小心些！不用买太多，够咱们这五辆车开到前面城里加油就行，快去！”

……………………

没过多久，汽油买回来了。先在一辆车上试了试，用着没问题，五辆车马上全都加好油上路。

重新上路以后，大家没有兴奋地欢呼，气氛反而变得沉重压抑。但那名年轻手下反倒“活跃”了起来：“平时训练就少，上级首长来检查只是演戏走过场，储备的油料严重不足！若是哪天真打起仗来，有外敌入侵需要迎击……呵呵，可我军的坦克装甲车没过多久就开不动了！想到加油站买点油料应急，却也同样全都被倒卖盗卖光了！当弹尽援绝油料尽的时候，没骨气的会爬出来投降，誓死战斗到底的只能窝在坦克装甲车里不能出来！敌人都不用浪费枪炮弹药，只要在外面扔些火把和可燃物，就能把坦克里的热血军人活活烧死烤死！！哈哈哈哈！！”

自嘲的话语和笑声中带着无限悲凉，车内听见的人没有一个跟着笑的，气氛异常沉重，就连车子的发动机轰鸣声听起来都显得那么低沉压抑。其他车子虽然听不到，但同样压抑沉闷得很。

没过多久，这五辆面包车相继在市郊的一处加油站加满油，每辆车还都把携带的油桶装满，这才安心上路。

……………………

周末平安夜之后又一个礼拜的星期五凌晨，独毅浩以及乘车赶路的手下全部在国内东南某省的某座大城市会合。他们虽然抓紧时间休息和积极掌握当地最新情况，但并未照惯例在这个礼拜的周末晚上采取任何行动。

两天后，独毅浩曾带人行动过的北方矿产大省的某地级市和中部某省的某地级市暗流涌动——隶属于该组织的人员纷纷行动起来，乘火车或汽车踏上旅途，终点站正是独毅浩现在正藏身的那座大城市。除了那两座地级市，还有一部分人是从其他地方赶来。他们赶来集合的目的只有一个：在独毅浩的指挥下，在这座大城市完成最后一次行动。

日历翻到了星期三，赶来集合的人员已开始陆续到达，还有大量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预计都会在规定时间内到达。虽然独毅浩手下有六七百人，但并不是这么多人每次行动都参与，前两次行动都是每次仅有二三百人参加。但这次假如人员按计划到齐，参加此次行动的人数将超过五百人。

一切都在按照独毅浩的计划进行，他也充满信心地等待着时机成熟的那一刻。但是，就在这个星期三的晚上，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