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

“非常好，感谢一号成全！”

“你对这个奖励满意就好。现在结束了，你也该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发挥作用了。至于物质奖励，会在行动结束后的薪酬中得到体现的。”

“是！我回自己的岗位了！”

这位唯一获得此项特殊奖励的幸运儿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他当时确实已经到了情绪失控的边缘，假如再不加以阻止，任其发展下去，恐怕接下来不仅纯正的家乡话会喷薄而出，可能还会出现如某某天你说那些话我就看你不顺眼之类的足以泄露真实身份的重大失误。假如暴露了身份，那就意味着必须开杀戒，但这是独毅浩以及大多数组织成员都不愿意出现的局面。就在临界的危险状态越来越严重时，他突然发现坐镇的替身向他发来“奖励结束”的暗号——作为一号的替身，有着极大的权力。何况一号就在门外，就算猜测是一号用特殊方法下达的命令也有可能。随后悄悄进来的另一名替身也用暗语传达了同样的信息，这让他得以证实自己确实出局了。另一名替身进行了有效的掩护并取代了他的位置，先来坐镇的替身也积极吸引有关部门领导的注意力，所以他没费什么周折就顺利悄悄退出屋外。他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脑子并不慢，来到屋外面对一号时，他已经隐隐猜到奖励的时效是什么了。但是，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何况就算知道他也没有把握能控制自己，所以心中略感遗憾后也就释然了。

其实独毅浩倒不介意用屋里的有关部门领导多让手下的立功者痛快痛快，但这样很容易暴露身份，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言行的。一旦露出马脚，为安全起见就得灭口，而计划中最好是不杀人的，所以只能让自我控制能力超群的人接触请来的客人。此次对这位及时提供重要情报的组织成员颁发特殊奖励，也是看在他还算有点自制力，这才法外施恩。不过，实际操作证明在那种气氛中，自我控制能力达不到一定程度的人比平常更容易激动失控。再加上今晚这是最后一次行动了，此种特殊奖励注定只有一次，可说是真正的下不为例。

“…………士官升尉官是一小坎，尉官升校官是一大坎，校官升将官那叫天堑…………”

当唯一获此殊荣的幸运儿转身离去时，屋内正好断断续续飘出怒吼的片段。作为积极热心的组织成员，独毅浩又鼓励将每一次行动的过程细节拿出来让大家讨论其中的经验教训，他当然知道这段话意味着什么。此时他再无一丝遗憾，迈开稳健的大步返回自己的岗位，抖擞精神坚决履行职责、执行命令。

二号守护神不解道：“想不到这老家伙也对自己的职位不满意，对上级不积极提拔自己心怀不满。可他现在刚五十多岁，年纪跟那两个地市级管矿干部和管地干部差不多，却已经是省厅级有关部门一把手了，怎么还是那么大怨气？”

独毅浩解释道：“贪心不足，欲壑难填。贪心不足蛇吞象。即使现在上级发下文件直接提拔他为省委书记，他初始会感到欣喜若狂，但很快就会觉得理所当然，过不了多久又觉得委屈了自己，接下来就开始觊觎更高的职位——权力的**是没有止境的，这些贪腐官僚更是不知节制。他们的贪婪**从来不会得到满足，他们在饱餐后会感到比在饱餐前更加饥肠辘辘。假如他们不能从思想深处重新认识到自己的丑陋、卑劣和无耻，那就唯有‘死亡’这一手段能够遏制他们的贪欲了。但寄希望于他们自我反省、良心发现根本不靠谱，所以必须帮他们一下，至少也得启发启发，否则他们是不会反省的，也不会前进的。”

二号守护神问道：“所以就得把他们请来围观群嘲，还要大加唾骂？”

独毅浩答道：“所以这才能看出跟领导讲理有多么不容易！首先您得把他们请来，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失去平时最倚仗仰赖的权势地位；其次得识破他们挑动群众斗群众的阴谋诡计，并当场拆穿反驳，让他们惯用的伎俩反噬自己；接下来要对他们破口大骂，最好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让他们不能假扮大老粗装傻蒙混过关，不得不为自己辩护一二；因为到了这一步没有别的手段可以用了，只能老老实实讲理——到这时候，您才有机会跟领导讲理。现在什么最不容易？跟领导讲理最不容易！何况我的行动还要收钱和隐藏身份，难度系数自然更高。”

二号守护神道：“可现在里面已经进去了两个替身，而他们虽然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不太懂控制火候，那个老家伙这回可有难了。”

独毅浩倒不担心：“猛烈点好。经此一事后，我没奢望他能长记性，只求他能明白往日里那些歪理邪说其实不堪一击，而且老百姓人人都知道。有些领导干部总是自以为聪明，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其实穿的是皇帝的新装。”

……………………

有关部门领导战战兢兢诉苦道：“我能有今天不容易啊…………”

一名替身打断道：“不容易？你是不容易！你们装腔作势，自命不凡！表面上是党的干部、人民的公仆，骨子里却把人划分为三六九等，而总把自己放在极高的位置上！和同等的人说起下流话来，口若悬河！可是对下级说话就只由口中挤出那么一半个字来，强调个人的高贵身份！就连走路都有讲究：走快了怕人家说你火烧屁股似的毛毛躁躁，走慢了又怕别人以为你慢性子，今后你交代下来的事会被拖——你的心思都用在演戏包装和玩弄权术上了，当然不容易，当然活得累！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和跟你一样的贪腐官僚合力营造出来的，你活该！你还要请客送礼、贿财赂色、权力寻租、压榨剥削、溜须拍马，你一边疯狂敛财致富，一边用残酷手段在下级面前树立权威，在积极发展人脉关系的同时还要竭力巴结更高层次的官员以作靠山，而为国家、为人民的工作则敷衍了事——你不容易？你是不容易！你够不容易的！你太不容易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有关部门领导全身都在哆嗦：“没、没、没、没有啊！我一直都是踏踏实实工作的，就算升迁也是经过严格考核以及组织决定和党委决定的！”

另一名替身冷笑道：“这就把责任都推到组织和党委身上了？若是那些提拔你和批准提拔你的领导知道你是这么个想法、这么个态度，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少来这套！这里是我们的行动基地，不是你们的政府办公大楼！在政府办公大楼里，你可以有骗过省委市委整套班子的自信！可在这里，你的瞎话骗不了任何人！你的仕途说起来很简单，其实就是——过两年就动动！爬上一个新的职位，就要拼尽全力榨钱捞政绩，利用职权为自己开路、拓人脉、拉关系，想方设法提拔安插心腹死党，公器私用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来可能用得上的人搞好关系！这样过两年，钱搂足了，政绩也捞够了，关系网更紧密稳固了，投向自己的手下都有了好位置成了更强的助力，假公济私给有用的人多多办事博得一致好评，一些主管的上级领导也被你腐蚀得差不多了，你也就该动动了！等爬上更高的职位之后，你再这么干两年，又觉得自己‘该动动了’！想着这样一步步走向辉煌，哪还有精力为国为民做实事？！”

有关部门领导已经抖成了秋风中的枯叶：“哪、哪、哪有那种事？！假如真是那样，那整个国家还如何运作？！就拿我管辖的部门来说吧，每天还不是处理那么多事务，也、也没陷入瘫痪啊！”

这回没等两个替身说话，其他围观者也开始群嘲了。

“那是因为我党的底子还在、元气尚存，仍有大批踏踏实实、兢兢业业的党员干部，每年还有新晋入党和参加工作的优秀年轻人补充新鲜血液！如果都是你这样的贪腐官僚，那才真是要出事了呢！”

“管辖的部门陷入瘫痪？真亏你说得出口！如果真是那样，你早被公审抄家了！因此你管辖的部门之所以还在维持运作，不是你热心工作，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娄子捅得太大也会把你自己扣在里面！”

“就算维持运转，每天都处理事务，可效率如何？一个人一天能干完的工作，实际上却是三个人五天才干完——这也是处于运作状态，也是没有瘫痪，可低下的效率和严重的内耗不仅给群众带来极大不便，也造成资源的巨大浪费！”

“说实话，全国像你这样的贪腐官僚及其手下的低效部门数量还是很可观的！特征明显且相似，所以管窥见豹，我们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也知道你手下的部门是怎么运作的，狡辩是没有用的！在你这种贪腐官僚掌控的部门机构里，职位越高越不工作，还不干好事！而且，现在许多部门真正干活的都是底层工作者，其实都属于没有编制的人员，相当于古时的‘吏’，这些人才是让那些乌烟瘴气的部门仍然保证运作并撑起一片天的主力和功臣！”

……………………

二号守护神越听越不悦：“这老家伙就不能聪明点吗？说瞎话、找借口也挑点高明的，那么多破绽的言论也敢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你觉得你会隐身术，人家就不会撒显影粉？那些瞎话蒙蒙对这领域不熟悉的外行人还行，稍懂行一点的根本骗不了。看来除了做报告、喊口号、打官腔，这类人确实已经退化到一个危险的水平了。不过，这老家伙倒是挺顽强的。虽然结结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但还能不时还嘴反击，即使屡战屡败占不到半点便宜，也算是不简单了。”

独毅浩表示理解：“在这个国家里，官员的智商是和贪欲成反比的。没有了良心，也不在乎掉脑袋，自然也就对脑子不那么重视了，所以您不能要求他们随身携带他们没有的东西。要说他顽强，倒不如说他顽固，而且那是理所当然的：他能爬到这个位置，必然有过人之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垮的。他搜刮聚敛了巨额的财富，也犯下了国法不容的死罪，身处多年编织起来的关系网的保护中，更有着权力地位的护身符——这些令他不想也不能回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就算真的没路了，还有卷款叛国这条大后路，估计他现在不是全裸也差不多了，那他有什么理由不搏到底？不光是他，就连那个首富也想粉饰欺瞒一下呢。”

……………………

首富叹道：“现在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可收费收税的却仍然络绎不绝！保持良好关系的官员能帮你办事，但找你要钱花也绝对不会不好意思，而且一次不给都不行！来收钱的部门和名目也越来越多，光是烦就能把你烦死！唉~~~~~~~，现在什么都难、什么都得花钱，尤其是在女人身上花销最大！经过今晚这件事，我也是该考虑一下是否继续跟这个女人保持关系了！”

第三小分队队长从另一个角度发出惊人之语：“几十年的改革开放，形成了带有我国特色的男人包二奶现象，其实质是贪官、富人、大腕、特权阶层对年轻女性这种资源的一种性掠夺。有些人纯粹只是感觉家养的吃多了，还是野味新鲜。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刚才在楼下谈到合作的金额时，她却对此感到不满。普通女人面对这种场面，恐怕早就吓傻了，可她还在为你心疼钱。虽然也就是嘀咕了一句，可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多年的发妻也未必能有更好的表现了吧？”

首富瞬间石化，呆若木鸡的形象保持了好一会儿，头脑清醒了一些后才慢慢合上嘴巴喃喃说道：“对，对，你说的对，我是个混蛋，我…………”

第三小分队队长截断首富的话头，趁热打铁又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至于生意上的事情，别以为我这样的人什么都不懂。正相反，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比你清楚、心里比你明白。不信？好，我这就给你好好分析分析，保证让你心服口服。等我分析完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