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不停,直飞近三个多时辰,笼罩在两人外面的血雾,渐渐变薄,慢慢散去。周天雷向外一看,差点没有叫出声来。只见外面烟波浩渺,水天一色,他们竟已到了茫茫大海之上。
上官霸的脸色更加憔悴,精神却依旧很好,见周天雷目瞪口呆的样子,呵呵笑道:“看到了吧,我们已到了海上,天泉、碧阳两派的修仙者,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不过这里修魔者的天下,他们猜到了,我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了。小子,你还有挺有福气的,若不是跟着我,这一辈子呀,万难到海上来看一看。”
周天雷口中不说,心中却暗想,这福气不要也罢,一不小心,命都没有了,要福气有何用?上官霸飞得越来越慢,脸色也越来越差。这时前面出现一个小岛,上官霸面露喜色,身形一落,向那海岛而去。
到了岛上,两发现这里只是一个孤岛,岛上郁郁葱葱,长满树木,唧唧喳喳,遍地海鸟,唯独没有一点人烟。海风极大,岛上虽有突起的山丘,却连个藏身的小洞也没有。
上官霸带着周天雷,找了个背风之处,将周天雷放下。他手一挥,在周围布下一个幻阵,将周天雷两人护住。此时上官霸脸色更差,布下幻阵后,一语不发,立刻盘坐在地,闭目修炼。
周天雷盯着上官霸,心中暗想,若此对着上官霸头上猛轰一拳,必然将他打得脑浆崩裂,结果这嗜杀如命的恶魔。可他想了又想,总觉下不去手,无论如何,危难之时,上官霸并未将他抛下不管,比那些满口爱民如子者要强上万倍。
周天雷见上官霸入定已深,也连连挥手,又在四周布下一阵伏魔大阵,以应不测。正如上官霸所说,这里是修魔者的天下,修仙者虽不敢再来,还要防着修魔者。再者上官霸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冲他下毒手,他也不能不防。
布下伏魔阵,周天雷走出幻阵,到了岛上。岛上海鸟乱飞,并不惧人,周天雷不费吹灰之力,就捉了几硕大的海鸟。他将海鸟杀了,在岛上泉水中洗净,放进幻阵之中。然后四处找了一堆枯枝乱木,抱进幻阵。他拿出火石,点燃篝火,将海鸟用木棍穿了,放在篝火上慢慢的烤着。
不一会儿,肉香四溢,让人闻之涎下。上官霸缓缓睁开眼睛,脸色已好了许多。他看了看周天雷,身形一纵,取了一只烤熟的海鸟,狠狠咬了一口,边嚼边道:“嗬,还挺香,真看不出来,你倒挺有本领。”
周天雷仍是一副害怕的模样,连头也不敢抬,道:“常在外行走,小百姓的些微未技,倒是知道一些。”
上官霸边吃边点头道:“不错,不错,不枉我费一气力,将你救出。哦,你也饿了吧,自已烤的肉,自己就吃呗。”
周天雷心中暗笑,伸手拿过烤肉,啃了起来。上官霸问道:“你那里人?”周天雷想也不想,答道:“高平人。”
“高平?没听说过。”上官霸摇了摇头,他看周天雷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裂嘴一笑,道:“你是不是很怕我?”
周天雷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上官霸笑道:“点头也罢,摇头也罢,都说明你怕我怕的要命。这也难怪,我上官霸杀人如麻,身上杀气冲天,一般修炼者见了我,也怕得要死,你若不怕,那才叫奇怪。”
周天雷早听说上官霸嗜杀如命,想像中应是凶恶无比,但现在的上官霸看起来,却与常人无异,让他心中很是奇怪,就装做很随意的道:“我常听老人说,人命关天,伤人都要折寿,何况杀人?仙爷虽然神勇,但还是尽量少杀为好。”他说这些话,极有可能会触怒上官霸,但上官霸损耗精血太多,元力大伤,再加上周天雷已布下伏魔大阵,胆气壮了许多,已并不太怕,才敢这样发问。
不料上官霸并不生气,只嗤然一笑,道:“那些都是恶人编好,专欺骗好人的鬼话。伤人都折寿?哼,那当初我们被灭派时,杀我们派内千之多人的那些人,为何大多都活得好好的?若不是我暗暗找上门去,他们恐怕全都逍遥自在的生活呢。”
周天雷一愣,灭派?上官霸不是绝云盟的吗?他们何时曾被灭派?他故作惊讶的问道:“灭派?原来仙爷还有如此血海深仇,我听那些人说你是什么什么云盟的,是那个云盟被人灭过吗?”
上官霸听了此话,脸色突变,豹眼圆翻,死死盯着周天雷,好像要立刻对周天雷动手。周天雷心中大惊,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口中的肉也不敢再嚼。
上官霸盯了周雷片刻,脸色渐缓,道:“想灭绝云盟,可没有那么容易。我所说被灭的门派,绝不是绝云盟,而是我以前的师门,一个只有一千多人的小门派,生活在灵源与天泉之间一个山脚下。普通百姓看到修仙者,总是羡慕不已,认为他们飞来腾去,多么潇洒自如。实则不然,小门派修仙者日子,绝没有普通百姓想像中的逍遥快活,尤其夹在两在门派中间的小门派,左右都得罪不起,更是难熬。可事事小心,还是得罪了灵源派,他们勾结天泉派,两派共派出万人,合攻我们一个小门派。可怜派中上千兄弟,逃出来的,不足十人。”
上官霸说到这里,面色黯然,手中的肉再也吃不下,他猛然躺倒,望着夜空,久久不语。良久,又道:“那时我才刚刚修炼不久,还未过地阶。不过掌门见我资质奇佳,平时对我特别器重,青眼有加。那夜两大派突然来袭,掌门人拼着性命,才将我送到逃生的秘道前,掌门人却重伤不治,临死前,掌门人只对我说了两个字:报仇。从此,报仇二字,就在我心中生根。只要一出手与人对敌,我眼前总是一片血红,仿佛是我师门兄弟流出的鲜血。那时我就再也无法控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杀杀,敌手不死光,我就无法住手。绝云盟的绝云老祖,也特别看重我的资质,但他常说我杀气太重,终究有一天会吃大亏,这才将血如意送给了我,好让我在不测之时逃命,刚好,今天算上用上了。唉,我是怎么了,为何要对你一个普通百姓说起这些,说得再多,你恐怕也不会明白。”
凡事均先有因,其后才有果,上官霸的一番话,让周天雷终于明白,上官载因何嗜杀如命。他万没料到,看似凶神恶煞一般的上官霸,竟有如此悲惨的身世。年纪轻轻,师门被灭,恩师被杀,血与仇,在上官霸心上,会烙上何等深刻的烙印?他嗜杀如命,也就情有可原了。
周天雷大声应道:“仙爷,我懂的。如同我的家被人毁了,父母被人害死,我也会像你一样,不顾一切,日夜想着报仇。只要能把仇报了,无论用何手段,都再所不惜。”他自小父母惨死,有家难回,也是血仇在身,因此说这番话来是咬牙切齿,一脸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