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炎,皇甫松手下右将军刘岩的部将,他年龄略大,乌猿族人,已经有五百余岁,但腰板挺直,目光炯炯,有万夫不当之勇。他身经百战,善开硬弓,一张九曜神弓能百步穿杨,还能射连珠箭,曾射死不少敌将,一把长风万里刀重九千斤,也曾打败过不少上将,立下过卓越的战功。
这次他率领一百士卒,进入了霜天晓角阵。他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战斗经验丰富,所以对于眼前的情况观察非常仔细小心。他一边观察,一边行军,下发着一道道命令。
“地势平坦,草木稀疏,不适宜埋伏。鸟儿和野兔、蜂蝶在平静活动,没有尘土飞扬,没有杀气。应该没有埋伏,快速前进。”
“路边有花草,名雁来红,别名:**花,老少年,老来红、蛮须,红苋菜,青香苋。此花不是花,而是以叶为花,颜色傲江枫,装点秋容。非花非叶写难工。爱与斜阳争晚景,沮渍腮红。有诗道:‘开了原无雁,看来不是花。若为黄更紫,乃借叶为葩。’此花幼苗似苋菜,到了深秋,其基部叶转为深紫色,而顶叶则变得猩红如染,鲜艳异常。其叶变红正值大雁南飞时,人们便给它取个美丽的名字――雁来红。现在它们红的这么早,有些蹊跷,不要乱碰它。”
“前边树林茂密,草木旺盛,恐有埋伏。张山李海,速去探看。余人原地待命。”
“前方没有埋伏,快速通过树林。”
“弓箭手,瞄准小桥周围的水面,一旦发现有动静,立即射箭。其余人分为两队,盾牌刀斧手先行,过桥后,其余弟兄再过桥。”
“前面有一个集镇,要小心,不要被暗算。严密注意可疑人员,不得扰民。”
“天色已晚,看来我们必须要在这个地方休息。走出集镇,选择一片空地宿营。”
一个士兵道:“严将军,你看这镇子里有一家客栈,我们为何不在这休息?”
严炎道:“我们已经搜索了十多里路的地方,都没有发现那霜天晓角阵的踪影,你们不感到奇怪吗?还有,拜托你们睁大眼睛看看那客栈的名字:龙门客栈。著名的黑店,你敢住吗?”
另一名士兵笑道:“我不敢,我怕被做成人肉包子。那另一家呢,同福客栈。”
严炎道:“那里面住着著名的盗圣白展堂,爱无事生非的郭大侠的女儿郭芙蓉,以及能把活人说死的书生吕轻侯,你敢住吗?”
另外一名士兵笑道:“严将军在吓唬我们呢,他们这是在做广告。这地方我常住,哪有什么黑店,安全着呢!”
严炎道:“不,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如果你反向思维一下,你会发现,最安全的地方,有时候也会变成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陷阱像机遇。有时候,机遇像陷阱。有时候,人们眼中的好人会忽然变成坏人,而坏人却摇身一变变成好人。有时候,大富翁其实是个穷光蛋,而穷光蛋却是个大富翁。有时候,君子会被人说成小人,而小人却反而被说成君子。有时候,白昼里面藏着黑夜,而黑夜里面却藏着白昼。明白了吗?”
士兵们道:“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严炎笑道:“人生有三个境界:第一个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个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个境界: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比方说那龙门客栈,你看到那位穿红衣服的老太太没有?”
一个士兵道:“看到了,她在门口扫地。”
严炎道:“你看,她好像是在扫地。但她真的是在扫地吗?地上没有尘土垃圾呀。还有,她那把扫帚看起来十分笨重,应该很重的样子。现在我们把目光集中到她的扫帚上,你会发现,那把扫帚不是我们平常用的扫帚,不是用草木扎成的。你看,夕阳的光照射在那把扫帚身上,竟然反射出道道金光。也就是说,这应该是一把用金属做的扫帚。一个乡下老太太,却用一把沉重的金属扫帚,这正常吗?”
有几个士兵仔细观看,他们道:“你别说,我们也看着她很可疑。”
严炎道:“你再看她的神态,有进去投宿的客人,她也不理不问,就是低头扫地。但是你看她挥舞扫帚的神态,却是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那其中,在我的眼中,竟然有时蕴含着极厉害武功杀招。”
一个士兵道:“不会吧,我没看出什么呀?”
严炎道:“你当然看不出了,你的境界还没有上升到那种程度。你再看看,那种举重若轻的姿态,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呢!还有她旁边那个给客人拴马的黑衣小童,你看到了吗,那位客人可是一个彪形大汉,山魈族人。那匹马也是来自南方万寿国的可以食虎豹的驳马,可那小童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伸手就把驳马拴在树桩上,而驳马在他的面前,还有些发抖呢。所以这小童一定也有一身的功夫呀!”
几个士兵仔细观察一番,道:“果然如此。不过他们也许不过是乡间练过几下子的二不赖子把势罢了。”
严炎道:“不,你再仔细看一下,天色已晚,众鸟归林。可你看那龙门客栈中的那两棵大榆树上的鸟巢,几只鸟儿一直在旁边盘旋,不敢归巢。为什么呢?”
士兵们问道:“为什么?”
严炎道:“有杀气!凭我丰富的战斗经验,我隐隐感到,龙门客栈有埋伏。就是方才进去的那个山魈族人,说不定也是他们的托呢!”
士兵们道:“那这龙门客栈会不会就是敌方布阵的地点呢?”
严炎道:“有这个可能。”
一个士兵道:“那我们要不要前去盘问检查,趁势破了这个阵呢?”
严炎摇头道:“这里杀气越来越浓,我怕进去破阵,情况不明,会损折许多弟兄。”
又一个士兵道:“那该怎么办呢?”
严炎微微一笑,道:“探。”
只见他也不下马,伸手自身后摘下九曜弓。又取出两只箭,搭箭先后朝着那红衣老太太和那黑衣小童的头上射去。他不想伤他们的性命,那射出的箭所瞄准的乃是头上半尺的部位。
那红衣老太太离严炎他们有百步之远,正低头扫地,忽听见一支箭带着劲风朝她而来,马上直起了腰,目露湛湛神光,手中扫帚朝着飞近的利箭一挡。就听叮的一声,那夹带千斤之势的利箭竟然被老太太的扫帚挡落在数丈开外。
而另一只利箭也被那名黑衣小童用手中的马鞭抽落在数尺之外。
那红衣老太太见被严炎识破了行藏,于是哈哈大笑道:“我乃雁来红散人是也,这位是苜蓿童子。你是何人?”
严炎道:“我乃皇甫大帅手下部将严炎。你这反贼,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饶尔等不死。若要是负隅顽抗,天兵一怒,你们可要性命不保了!”
雁来红笑道:“大言不惭!不过看你射的这箭劲道不小,一定也有两把刷子,那就让我的扫花帚来掂量掂量你吧!”说着,提着手中的扫帚来到严炎跟前,吟道:“春半年已除,其余强为有。
即此醉残花,便同尝腊酒。
怅望送春杯,殷勤扫花帚。
谁为驻东流,年年长在手?”
然后举起扫帚,朝着严炎扫去。
严炎不敢怠慢,手中长风万里刀迎了上去,两件兵器碰在一块,竟发出金属碰撞的叮当之声。严炎的长风万里刀削铁如泥,可那扫帚竟然行若无事。严炎手上感到,那扫帚也十分沉重,想必也是乌金玄铁之类打造的神兵吧。
严炎知道这雁来红散人力气也不小,于是抖擞精神,使出自己的杀着,长风万里送秋雁刀法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砍头!”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削足!”
“长风万里送秋雁,劈胸!”
“对此可以酣高楼。斩脖!”
“蓬莱文章建安骨,连环三刀头手足!”
“中间小谢又清发。再连环三刀足手头!”
“俱怀逸兴壮思飞,拦腰一刀。”
“欲上青天览明月。再头上一刀。”
“你这童子竟敢偷袭,也吃我一刀,抽刀断水水更流。”
“你们俩个也不过如此,连环九刀:举杯销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就见随着严炎的刀风越来越凛冽,雁来红散人和后来舞马鞭加入战团的苜蓿童子渐渐招架不住。他们只得边战边退,最后退进了那龙门客栈的大院之中。
严炎也带领手下的士兵追进了龙门客栈,等严炎和他手下的士兵全部进入龙门客栈之后。雁来红散人一笑道:“我是行人更送行。潇潇风雨倍伤情。征帆西去何须急,飞诏东来分外荣。红袖湿,玉尊倾。不堪回首暮云平。小舟准拟随君去,要听霜天晓角声。
关门打狗!布阵!”
就见有人把客栈的大门咣当关上,插上了门闩。又从四下里涌出不少人来,各执兵器,摆好阵型,将严炎和他的士兵团团围住。
这时候,但见雁来红散人将手中老来娇幡一展,狂风顿起,裹着碗大的沙石朝着严炎他们打来。”
严炎看了此阵,不觉莞尔笑道:“长江千里。中有英雄泪。却笑英雄自苦,兴亡事、类如此。浪高风又起。歌悲声未止。但愿诸公强健,吞海上、醉而已。
你这样的破阵也想打败我,真是痴人说梦!兄弟们,竖起盾牌,围成一圈。弓箭手,准备放箭,防止敌人冲袭!”
然后他也念动法诀,手中长风万里刀发出一股狂风朝雁来红那边吹来的狂风迎去。就听哄的一声巨响,两阵风在两队中间的空地上相遇,势均力敌,僵持在空中。而风中的那些沙石和荡起的尘烟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颤抖着,呼啸着,哀鸣着,嘶叫着,摩擦着,缠绵着,怒吼着,低吟着,相持不停,却久久分不出胜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