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边随便吃了几口早餐后，他挤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享受着阳光打在身上的温暖。突然，他想起刚才那个可怕的梦，试卷上全是那么可怕的名字。他神经质地打开小提包，从里面取出试卷，确定它们没有变得像噩梦中那样可怕后，才安下心来留意着路边一闪即逝的风景。

眼睛转向窗外，心里却在纠结，那个可怕的名字，他说什么也不会忘记，其实他更怕提起，因为这个名字连着一场人为的灾难，这些心理测试就是因为发生这场灾难后才有的，为了确保以后的学生没有严重的心理问题，确保在校学生的安全。

那场灾难发生在十年前，那天的天气也像现在这样，阳光灿烂无比，微风抚面，让人感慨，活着的感觉真好。可是，谁会料到会发生如此恐怖的事件：食堂是学生放学后急着抢占的地方，那天像平常一样，一大群学生涌进食堂，享受着美味。没多久，几个坐着吃饭的同学开始昏昏沉沉，吐白沫，翻白眼，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一个又一个学生不约而同地出现同样的症状，一个接一下倒下，恐慌在食堂放肆地蔓延，只有一个人哈哈大笑着站在中间看好戏，他就是清水源。在投毒后还有心情大声欢呼问题的学生，心理严重变态的怪物！

有些学生还来不及送进医院就已经停止了呼吸，送进医院来不及被抢救的学生也没逃过死神的魔爪……吴教授还记得当年的惨状，想到那些学生痛苦的样子，心里就特别难过。不知清水源为什么如此仇视同学，做出如此恐怖的恶行，最后这个恶魔很快被判了死刑。

吴教授对现在的学生提及当年的往事总是有说有笑，但他从来没有提到过这场恐怖的灾难。人们总是刻意回避痛苦的经历，吴教授也不例外，想到它就会刺痛那颗脆弱的心脏。

走进学校后，天突然暗了下来，吴教授抬头注意到，有一大块流云遮住了温暖的太阳。这是个不好的征兆，像梦里那样？一股冷风迎面吹来，让吴教授止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看到树叶在剧烈摆动，像在暗示什么？今天的所见所感居然和梦里发生的完全一样？

没有心思回应往来学生打来的招呼，吴教授突然感觉手提包异常沉重，似乎里面装着几十斤重的东西。在这一秒，他相信如果贸然打开，手提包里会冒出一个人头，是清水源的头，他会蠕动着腐烂的嘴巴说：“好久不见，吴教授，我回来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吴教授来到了阶梯教室门口，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伸手推开了沉重的门。大步踏进去，那种被怪物吞噬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教室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学生们全都低着头，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切都和梦里的一样。

吴教授在瞬间崩溃，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身边的提包突然被打开，一双胳膊从里面伸出来，双手撑地借力，身体终于挣脱掉了提包的束缚，清水源整个人出小小的提包里爬了出来，几块恶心的腐肉贴着白森森的骨头，眼球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后，掉在地上，滚到了吴教授脚下，吓得他连忙缩回脚。

“好久不见，吴教授！”清水源打完招呼后，从嘴里吐出一口污秽的血水。吴教授躲闪不得，只能委屈地闭上眼，那种液体打在脸上的感觉，冰凉冰凉的。

睁开眼时，吴教授发现自己正站在洗手间洗脸，浇打在脸上的只是冰冷的自来水。又是一个梦？吴教授疑惑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他已经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世界。

吴教授用力地把冷水往脸上浇，反复告诫自己，只是一个连环噩梦而已。他还要回学校，还要给那群可爱的学生上课。感觉头脑清楚后，他出门了，这次把那个恐怖的手提包留在了家里。

一路上的情况和前两次一样，他的学生全是那副恐怖的模样。吴教授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重复这个可怕的梦。噩梦像环子，一环扣着一环，掐住了他的咽喉。他要冷静，要想办法走出来。眼前的一切都是恐怖的，正说明他还在做梦，还未真正醒来。

吴教授曾经研究过梦中梦这种现象，一个人有时可以做好几个梦中梦，就像盖楼房似的，一层又一层。而他这个梦，是一环又一环，一直在重复。听说，只有做梦人在梦境中死亡，还有可能真正走出这个梦境。不知是真假，因为没人试过，吴教授此刻决定独掷一注。想到这里，他坦然了许多，清水源对自己打招呼后，他如果又回到了床上。

又要重复开始了！吴教授这次连衣服都没换，穿着睡衣，在街上狂奔，故意往急驶过来的车上撞。白色宝马车躲闪不急，撞飞了求死的吴教授。肇事司机没有停车，加大油门，一溜烟地逃离现场。

吴教授倒在血泊中，双唇在轻轻蠕动，好像在说：“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