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和死神相遇,得到第一手信息后,Leon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伸了一个大懒腰,坐在床上回味着做过的梦。感觉如此真实,仿佛真与死神面对面交谈似的。
重光精神病院美好的一天在清晨的阳光中拉开序幕。昨晚下过一场雨,操场上那些秃出来的低洼地段还有少量积水,青草身上的露珠还清晰可见,但这并不影响病人们的晨练。秃头拿着话筒带领大家唱院歌,他那五音不全的声音绕地球旋转一圈后,终于在歌曲的最后半句话上找回感觉。他似乎意犹未尽,在最后一个字音上拖了好久才放下话筒,宣布美好的由此开始。秃头今天很兴奋,因为今天是他第一次在Leon在时领唱,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站在舞台上的表演获得成功引起台下雷鸣般的掌声那样充实的满足感。
Leon站在阳台上注视着这群可爱的朋友,没想到身后有人悄悄走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他。闻到熟悉的花香后,Leon肯定她就是王欣怡,他抚摸着王欣怡的手背,考虑了好久才开口说:“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我不知道是不是梦,反正感觉很真实。地下的世界不太平,我们可能会很危险。欣怡,你,有听我说话吗?”
Leon摸到她手掌,发现它像老树皮一样粗糙,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长发女人的模样,心里泛起如潮般的恶心。他挣开那双不伦不类的手,转过身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站在他身后的果然是她。她其实是个男人,患有空想症,总认为自己是个女人,所以在衣食住行方面都表现得像个女人,一个恶心的女人。
“Leon哥,人家喜欢你嘛!”
“去死!”Leon能容忍她这么恶心,但终不能容忍她偷穿王欣怡的连衣裙,偷用王欣怡的洗发水和香水。
Leon正准备去找王欣怡时,看见汪洋迷迷糊糊地穿过操场,精神萎靡不振,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像喝醉酒似的。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回去的吗?”
“嗯,我本来打算回去的,欣怡姐给我介绍了一个电玩高手,我就在他病房里玩通宵。他那里有好多我从来都没有玩过的电玩游戏。”汪洋说完话后,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欣怡介绍的?玩通宵?她人呢?”
“她就在我隔壁的病房,拉了几个牌友,打了一通宵麻将。我走的时候,她们还在打呢。”
“打麻将?哎,你去哪?”
“我回你那睡觉啊,困死我了!”
汪洋要走,Leon执意挽留,拉着他,板着脸说:“不能睡,去找欣怡。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你们说。”
“什么事,不能睡醒再说?哎!别揪我耳朵,我跟你去,痛,痛,痛……”
“哈哈,我转运了,我又胡了!给钱!给钱!”王欣怡收到钱后,兴奋地搓摆麻将,昨晚的面膜还贴在脸上,至今未撕开过。围坐在她身边的三个病人,面容苍白,神情涣散,显然疲惫至极,非常不在状态。坐在王欣怡对面的小胖,从袜子里掏出最后一点本钱后,一脸愁容地说:“怡姐,这是我这个月的伙食费,我把它送给你,你放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王欣怡见钱眼开,收好钱后却不肯放他们走,拍桌子生气地说:“今天要输得只剩下一条*才能放你们走。”
听到王欣怡的话后,三个人缩回伸长的脖子,解开皮带,低头看自己的*衩。其中一个看完后十分焦急地说:“我没穿*。”
“够了,够了,都回去睡觉!”
看见伫立在门口的Leon后,三个人闻风而动。
“嗯?”王欣怡生气地瞪着他们,三个人垂头丧气地缩回身子,无奈地坐回去,企望得到Leon的拯救。
“听见没有?快回去睡觉!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谁敢?”表情凶悍的王欣怡,发现是Leon站在身后与自己做对时,像冰遇水融化似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挥手放他们走。
“欣怡,你怎么能纵容他们赌博呢?这样会教坏他们的。”
“我,我很久没玩得这么开心,好吧!不玩了,我困了,回去睡觉。”
“不行,你们都坐下,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Leon强行按住她,确定她坐稳后,召唤汪洋过来坐,没见对方反应,他转过身才发现汪洋正靠在门口打瞌睡。
“怎么能这样?”Leon把汪洋拉过来后,把麻将推到一边,让他们两个人趴在桌子上,这样会比较舒服。
“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说,你们不能睡觉,说什么也不能睡觉,拜托!”
王欣怡把头搁置在胳膊上,眼皮仿佛千斤般沉重,无可制止地往下沉。汪洋不管三七二十几,头埋在两个胳膊间,嘴巴发出轻微冗长的鼾声。
“不能这样子!”Leon拿出火柴盒,用火柴棒撑住他们的眼皮,强行迫使他们睁开眼睛。
“昨天,我做了一个不是梦的梦,感觉非常真实。地下的世界发生暴动,为首的是一个能用意志力杀人的恐怖分子,他能像盖楼房那样,一层一层地编织梦境,并且通过梦境来杀人。他已经成功地编造了一个梦,他在地下控制一切,并在这个梦的基础上再造梦,想回到上面的世界,继续祸害世人。我和死神在梦里会面后,做了一个不是很明智但是希望能够得到你们支持的决定。我借用自己是死神意识的影涉物不会在梦里呆很久的优势,找到那个恐怖的恐怖分子,指着他破口大骂,他说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Leon一本正经的强调,并没有引起同伴的重视,见两人毫无反应,他特意在后面补了一句:“不止是杀我,还有我的朋友,也就是你们。所以你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千万不能睡,因为在梦里全由他做主,一遇见他就会没命的。”
刚说完,王欣怡和汪洋眼睑间的火柴棒一起弹了出来,两个人像约定好似的,趴在桌上睡大觉。
“不会吧!叫你们别睡,你们还一起睡,如果被困在梦里,你们就会一直这样睡下去,永远都醒不过来。不行,不能让你们睡。”
王欣怡和汪洋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困在一片看不透的黑暗里,四周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湿气,头顶上方两米多高的地方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缺口,一个圆形的天空。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好像是一口枯井,我们成了井底之蛙?”汪洋伸手摸到井壁内的青苔,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爬上去。”
王欣怡摸着润滑的井壁,费力地试了几次均告失败,她坐一边委屈地哭了起来,恨自己刚才没有听Leon的话,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
“欣怡,不要怕,我在这里!”熟悉的声音在井底回荡,王欣怡抬起头,看见Leon在井口探出大半个身体,他正试图下来。果然,Leon用胳膊肘卡住井口,半个身子悬下来,他在外面大声说:“把我当成绳子,顺着我爬上来。”
Leon承担着两个人的重量,咬牙切齿地坚持。王欣怡抱着他,动作迟缓得像只懒洋洋的蜗牛,在Leon不断的催促和鼓励下,她终于顺利地爬出了枯井。
汪洋正欲够着Leon的小腿往上爬时,Leon突然缩回身,在井口挣扎了好久才爬出去,趴在井口喘着粗气说:“累死我了……让我歇会儿……不然没力气拉你……”
“什么都只想着你老婆,我是你的好朋友,把我留在这里?”汪洋在井底抱怨,一直没有得到Leon的回应。四周异常安静,他能听到自己急促紧张的呼吸声。难道她们丢下自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饿死后变成一堆无人相识的枯骨。一种被人遗弃的失落感强烈地压迫着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我不要留在这里,救我出去!”
“我来了!我来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遇到这种小事就哭红眼睛?”
Leon悬下身子,让汪洋攀爬,汪洋抱住他,动作笨拙,使尽全力拉扯着Leon的衣服。
“哎,哎,哎,你往上爬不要紧,不要趁机占我便宜,我裤子快被你脱下来了。”
努力挣扎一番后,Leon和汪洋终于顺利地会在井口边喘息。Leon的四肢像脱节似的刺痛,无力支持整个身体。
“欣怡呢?”他最关心的人此刻却不在身旁,她去哪了?
“欣怡姐呢?”汪洋疑惑地左顾右盼,突然左脸蛋迎来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火辣辣的感觉从脸部传到心里。是Leon,他居然对自己挥动巴掌……
“你,干嘛打我?”
“我要先打醒你!”说完后,Leon左右手轮换,左一巴掌,右一巴掌,不停地打,再也没有给汪洋任何说话的机会。汪洋想躲,整个身子却像被定在原地似的,无法避开Leon的袭击,头被打得红肿,眼睛被肿起的肉块夹住,视线闪烁,逐渐模糊。
“醒醒!”汪洋听到Leon的呼唤,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麻将桌上,Leon还在用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你。
“终于醒了,让你精神点。”Leon把事先准备好的一盆冷水全泼在了汪洋身上。他拿着空盆去洗手间接水,忙得不亦乐乎。
王欣怡还在麻将桌上沉睡,她梦见自己住豪宅,开豪车,天天吃鱼刺燕窝,身上挂着全是几克拉大的钻石饰品,过着非一般奢侈的生活,沉溺于其中不愿出来。正当她舒服地享受从未见过的美食时,镀金的天花板上突然渗出水,像下雨似地淋在了她身上,严重影响她的食欲。有没有搞错,这么豪华的住宅,天花板居然还会漏水?不等她多想,黄色天花板像纸一样被水冲破,水快、准、狠地淋在她身上。
Leon本不想这样粗鲁的,他试着把水温柔地洒在王欣怡身上,发现没什么反应后,干脆直接倒了整盆水。看见王欣怡缓缓睁开眼,Leon拿着空脸盆,十分高兴地说:“终于把你唤醒了,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也不能睡觉。在梦里会遇到各种不可预测的事,切记!我们互相监督,谁都不能睡觉!”
三个人坐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通过眼神传递无声的交流,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僵持好久后,王欣怡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来,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轻柔细语地说出来:“我想上厕所。”
Leon和汪洋刚才坐直身子,伸长脖子倾听,听到这句话后,似乎感觉很失望,缩回身子继续装做若无其事。两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甚是无趣。
王欣怡脱下裤子,坐在马桶上嘘嘘,眼皮沉重,努力睁开几次后,终于沉沉地闭合。她处在一片黑暗中,不知身在何处。突然,前方的黑暗被撕破,一道光明涌进来,照亮了她的世界。
Leon用手撑开王欣怡的眼皮,迫使她醒来。王欣怡被迫睁开眼,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个人影,她立刻清醒过来,视线清晰后,确定Leon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时,王欣怡的尖叫声划破天空,一巴掌狠狠打在了Leon脸上,气愤地说:“我在方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