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救昆阳刘秀踏敌营
上回说到刘秀突袭昆阳,又连夺郾县、父城、定陵三城。王莽大惊,即命大司马王邑、大司空王寻为正副讨南大将军,调集四十万人马,令巨母霸为先锋,赶着虎豹熊罴等猛兽打头阵,浩浩荡荡杀向昆阳。汉军王凤等将领,畏敌气势,一片恐慌,欲弃昆阳南逃。刘秀临强敌而不惧,镇定自若,劝众将坚守,毅然道:“秀独自去郾、定、父城去搬援兵。”
言毕,忽一将高声道:“末将愿与刘将军前往!”刘秀一看,见是将军李轶,心中稍为慰籍。
为刘秀昂然刚毅所感,又有宗佻、任光、臧宫、傅俊等将自告奋勇,也愿随二人同踹敌营。刘秀大喜,即令王凤、王常、李通、张卯、庞萌等守昆阳,仅率李轶、宗佻、臧宫、傅俊、任光等十三骑,身着莽军盔甲,趁午夜时分,敌还未合围之机,打开南门,悄然出城,乘着月光,突围潜行,马不停蹄,连夜往郾县、父城、定陵而且去。
郾县县令祭遵、县尉王霸已闻王莽大军围了昆阳,正在衙堂为刘秀担忧之时,见其突然而至,甚是惊讶,问明情况,方知是为搬兵而来。祭遵当即召来县吏,吩咐集中全县兵卒和所有青壮男丁,自备器械,听候调遣,准备援救昆阳。刘秀大喜,即令宗佻留在郾县,与祭遵、王霸整兵待命,约定五日后与父城、定陵援兵在此聚齐出击。祭遵、宗佻、王霸遵命应诺。刘秀与李轶、任光、臧宫、傅俊等匆匆用过早餐后,又往父城飞驰而去。
当日后晌,刘秀、李轶、任光、臧宫、傅俊等赶至父城,从西门而入,径直到县衙。县令苗萌正在县衙与冯异商议御敌之事,忽闻刘秀到来,忙下座离案,将其迎至大堂。
苗萌惊问道:“萌闻王莽数十万大军已将昆阳重重围困,大将军不知如何能冲出重围,来此敝县?”
刘秀爽然一笑,道:“敌依仗人多势众,趾高气扬,结营数十里,以为无人敢出。我与季超等将军,伪充莽士,趁敌不备,泰然踏营而过,今早还在郾县,现且又坐在贵县衙堂里。”苗萌啧啧称奇。
冯异接着问道:“大将军舍身出城,莫非是到郾县、父城来搬援兵,以解昆阳之围乎?”
刘秀点首道:“正是!”并问道,“不知父城能聚多少人马,随我去解昆阳之围?”
冯异答道:“乃倾全县之力也!”刘秀点首,甚为满意。
刘秀见苗萌一旁默然不语,面有难色,问道:“不知苗县令有何难言之隐,若是无仿,何不道来?”
苗萌犹豫片刻,道:“大将军有所不知,敝县民风向来谨厚,不善刀兵。平日养兵皆为保家护城之用,今日若要使其去昆阳作战,从卒恐难依命。”
“此乃何言?”冯异勃然大怒道,“既然我等已归附汉廷,乃为汉臣;父城归辖汉地,百姓乃为汉民也。今大汉有难,昆阳危急,臣民就应为大汉排忧解难,此乃天经地义之理,苗县令连此理也不明白焉?”苗萌顿时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刘秀见状,摆手止住冯异,对苗萌倘然而道:“冯将军之言颇为在理。父城归汉虽仅月余,但为昆阳及淯阳大营输送给养甚多,可见县令与百姓诚心可佳。今莽军兵临昆阳,乃是莽汉决战事耳。汉若胜,可一扫洛阳,放马长安。汉若败,乃颖川、南阳尽失莽贼之手。若到那时,莽贼再遣大军扫荡父城、郾县、定陵等,尔等保家护城能存焉?今只有倾其全县之力,击败眼前强敌,乃为保全父城之大计耳!”
李轶一旁也道:“郾县祭县令识大局,已募集数千人马,正等苗县令领军前去会师哩!”
苗萌听了,顿时大悟,起身向刘秀请罪道:“下官听大将军一席教诲,顿时云开雾散,茅塞顿开。萌立即备兵,倾其之力,听大将军差遣。”刘秀大喜,又留傅俊于父城,四日后与苗萌、冯异率兵至郾县汇聚。一日一夜,刘秀、李轶、任光、臧宫未曾合眼,趁苗萌命人弄饭之隙,就在县衙堂上呼呼酣睡。苗萌、冯异心中暗暗敬服。
草草用过晚饭,刘秀、李轶、任光、臧宫等借着月光,上马朝定陵赶去。
天刚破晓时,已离定陵仅五里,隐隐约约可见其城郭。刘秀振奋精神,加鞭催马朝前驰去。快至南门时,见城门忽然起开,一彪人马从城内出来,约有六、七百人。为首一将,骑匹白马,穿身白盔甲,手提一对镔铁八棱锤迎面过来。刘秀正在惊异之时,那将已至近前,仔细一看,原来不是别人,正是猛将铫期。
铫期见到刘秀,翻身下马便拜。刘秀赶紧扶起,问到何处去?铫期答道:“去解昆阳之围。”
刘秀哈哈大笑,指其人马转身对众将道:“但区区几百人马,何能解昆阳之围?但铫将军忠心可嘉,比那贪生怕死之辈,勇气不知强过多少哩!”即命铫期将队伍调头,返回城内,重新募集兵勇。
次日,铫期在定陵募兵三千余人,由其率领,随刘秀一起朝郾县进发。当众人赶至郾县,正是第五日,郾县县令祭遵、县尉王霸及宗佻领三千人马,父城县令苗萌、县尉冯异及傅俊领四千人马,早已在此等候。三路人马汇集一起,虽枪矛刀刃,棍棒叉铣,兵器各异;且长袍短褂,衣衫不齐,又无铠甲遮体,但却精神抖擞,群情振奋,共有万余之众,其势可用。
刘秀把人马分成两路,由李轶、祭遵、苗萌、傅俊等,率领九千人马在后跟进,亲率宗佻、铫期、任光、冯异、王霸等一千马军打头阵。当日,刘秀命全军饱食一顿,带足干粮,趁夜出发,杀向昆阳。
再说昆阳城里,自刘秀去搬援兵突围城后,监军王凤暂代昆阳主将之职。王凤重新调整部署,令骠骑将军李通、成丹、张卯和将军邓禹各领一千五百人,分别把守昆阳一门,又令廷尉大将军王常领一千马军屯聚鼓楼,作四门救应,自率五百精兵在北门城楼督战。王凤下令将昆阳四门用沙包堵死,又令军士多把箭矢、砖石,滚木搬上城墙,以备御敌之用。
再说昆阳城外,王邑率四十余万莽军将昆阳团团围住。各军自寻空地,绕城扎下营寨,连绵十余里,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水泄不通。一时间,昆阳城下营帐拥挤,马嘶人叫,炊烟四漫,乱乱纷纷。
莽将严尤素有谋略,见状,进帐向王邑献计道:“大司马,昆阳城虽小,但且坚固,恐一时难克也!今我军拥挤一团,难以展开兵力。不如分兵两路,留一军在此与刘秀对峙,大司马可率大部人马,赶赴南阳扫灭刘縯,以解宛城之围也。若荡平了刘玄、刘縯汉军大营,昆阳失去援军,便成一座孤城,不消半月,刘秀自降也!”
王邑满脸不快,不以为然,摇首冷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将军莫不是惧怕刘秀乎?昆阳乃一小城,城内汉军不过数千之众,而我几十万大军,哪能遇城不拔,绕道而过?何显我军之威耶?”严尤见王邑不听所劝,只得怏怏而出。
翌日前晌,莽军刚刚进过食,王邑便发下将令,号令全军一齐向昆阳城发起攻击。一时间,号炮齐响,旌旗翻摇,鼓声动地,战马嘶鸣,莽军如层层浪潮,滚滚而来。
莽军在城壕边竖起百余辆五、六丈高的楼车,弓箭手爬上车去,俯瞰城中,居高临下,用强弓硬弩向昆阳城内放起箭来。昆阳城上汉军见敌军箭如蝗至,落如雨下,都躲于城垛后,不敢抬头。就连城中百姓,出门皆头顶门板而行。
王邑又令军士负土去填壕沟,莽军人众,如蚁群搬家,不过二、三个时辰,就将北门前壕堑填平。又有百余蛮壮军士,脱去盔甲,赤着上身,抬着一根巨木,呐喊踏过壕沟,去撞城门。军士一起用力,撞得城门‘轰隆,轰隆’作响,城墙直晃,砖泥纷纷下坠。
张卯在城楼上见了,心中甚急,即令将士将那烧得滚烫之水,从城楼上倾下,浇向撞城莽军。那些蛮汉突然负烫,顿时皮肉起泡,“嗷,嗷”乱叫,弃木而逃。
王邑恼怒,挥动手中令旗,令军冲上前去。莽军头顶盾牌,口噙刀剑,肩扛云梯,冲向墙根,架起云梯,蜂涌登城。李通、张卯见有莽军登上城墙,率先执械,奋勇上前拚杀,一一将其杀毙。庞萌作战勇敢猛,一手执盾,一手挥剑,带领钩枪手钩住莽军云梯,用力去推,“轰隆隆”将其逐一推倒,爬城莽军半空中嚎叫坠城。
王邑又令莽军推出楼车,那百余座楼车座底装有木轮,莽军军汉一起上前推拉,渐渐靠近城墙。
王凤在北门楼上看得真切,见敌飞快登梯,直往城上窜来,甚是顺猛,便暗自叫苦起来:“这楼车若是靠上城墙,敌军岂不直接跃过?”急忙大声对众将叫道:“切不可让楼车靠近,否则,昆阳完也!”
生死攸关之时,众将倒是齐心,也顾不了许多,冒着箭雨,急令军士箭缠麻片,蘸上油料,用火燃着,射向楼车。那楼车被火点燃,随风一刮,风乘火势,越烧越大,车燃楼塌,爬上去的莽军皆从顶上摔下,非死即伤。
莽军一时纷纷退去,不一刻又卷土重来,汉军又将其打下去。反反复复,你攻我守,殊死争夺,各有伤亡,城上城下,尸骸横七竖八,死伤一遍,血流成河。王邑见数攻不能得手,又见天色已黑,只得鸣金收兵。
激战一日,两军皆疲惫,当夜无战事。次日一明,又闻鼓角,攻守重起,反复争夺,未分胜负,各自又伤了许多人马。一连三日,王邑未能克昆阳。
严尤见了,忍不住又向王邑进言道:“大司马兵围四门,汉军无求生之念,自然拼命与我军对敌。兵法有言:‘围城应攻三而留一’,乃欲擒故纵也。若让敌有欲生之望,定不与我死拼,反之亦然也!”
王邑正杀得性起,怎听得进严尤之言?勃然怒道:“本帅正要屠灭此城,焉能让贼寇逃走?汝自称懂兵法,何有淯阳惨败乎?若再多言,本帅方治汝扰乱军心之罪!”严尤低首,只得怅然而出。
王凤率昆阳守军一连坚持了三、四日,渐渐兵惫将疲,军士伤亡过半,连廷尉大将军王常、骠骑将军成丹也箭伤在身。反观莽军,依仗人多势众,虽是死伤一批,却又换上一批,似无止尽。王凤望眼欲穿,只盼刘秀率援兵来救,但援军迟迟不见,其整日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生死难料,十分沮丧。
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偏将庞萌作战虽然勇猛,但却心眼颇多,乃是一察言观色,朝三暮四之人。庞萌见汉莽两军兵力悬殊,便心生降意,暗暗对王凤道:“恕萌直言,莽军数十万之众围城,昆阳如何能长持?破城只是早晚之事也!”
王凤叹道:“今已无退路,只有待刘秀援兵了!”
庞萌摇首,冷言道:“成国上公矢志不渝,乃为诚心之人。但人心难测,他人未必都是如此哩!”
王凤觉庞萌话中有话,不解,问道:“将军何出此言?不如明说。”
庞萌鼓簧燥舌,挑拨是非,冷笑道:“刘秀乃为狡诈之人,明为去搬援兵,恐怕是一走了之,金蝉脱壳也。成国上公蒙在鼓里,还在这里与莽军浴血奋战,等待援兵,恐怕永远也无救兵也!”
王凤听了大惊,出指算计起来,暗自道;“刘秀离昆阳已有四、五日。今刘秀一去未返,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莫非真如庞萌所言?”王凤以为受人愚弄,心中翻然悔悟,跌脚嗟叹。
庞萌见状,趁机又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公何不与王邑求和,以保昆阳将士与万民免遭涂炭之祸,非罪乃功也!”
王凤也觉再难持守,心灰意冷,便依庞萌所言,写一降书,命卒射入莽营。
莽军小校拾得王凤降书,即呈于王邑。王邑览毕,对众将傲然笑道:“我军如泰山压顶,无坚不摧,取这弹丸小城,如瓮中之鳖,手到擒拿也。刘秀、王凤螳螂挡车,自不量力,现在言降,不过是苟延残喘,雕虫小技也,本帅岂能上这贼寇当?看吾今日灭你!”王邑以为昆阳旦夕可下,不受王凤所降,继续昼夜攻城。
王凤在昆阳城里闻莽朝大司马王邑拒绝受降,心中更是恐慌,渐渐绝望,在帅府里跌脚捶胸,唉声叹气,情绪低落沮丧。王常知情后,即带伤与李通同见王凤。
王常屹然道:“不为玉碎,但为瓦全。成国上公又为监军,岂会想到去降莽贼焉?今刘文叔突围已有五、六日,定会调来援兵解昆阳之围,我等拥将军同守,若再坚持三、五日,昆阳定会有救也。”
王凤自觉惭愧,苦丧着脸,凄然道:“如今箭矢早已用绝,擂木炮石也将用尽,如何对敌?”
王常慨然道:“无箭矢,用擂石;无擂石,拆民房。只要能保昆阳再坚持几日,手段尽可用极。”
王凤依了王常所言,不管百姓哭嚎,强驱军士拆毁民舍,将砖石木料都搬上城去,令将士死守。
王凤、王常率众又坚守了一日,城中民宅也快拆尽,望眼欲穿的援军还是不见踪迹,昆阳守军皆觉再无生还希望,情绪一片凄落。庞萌见势不妙,趁夜用绳系身,只身坠下,摸黑往东逃走。
昆阳被围至第八日晨,王凤、李通等正在绝望之时,忽闻军士来报,说是东北方向尘土飞扬,隐隐约约传来喊杀声。王凤、王常、李通闻报急登北门城楼,手遮凉棚,向东北眺望,果见有一彪人马杀入敌营。
王常大喜道:“成国上公,文叔来援我等,昆阳得救也!”
王凤似信非信,疑虑道:“难道真是刘秀麽?恐怕是王邑诈术也!”
李通手搭凉棚,再观端祥,心中又细细揣测一畨,道:“不象是邑贼诈术,通觉象还是文叔救兵来哩!”
王凤满脸疑狐,摇首不信。
王常见王凤无端多疑,不悦,喃喃自语,指桑骂槐道:“刘秀乃真君子也,怎会似那贪生怕死,搬弄是非,心存不轨的小人耳?”
其实,王常、李通所说不错,杀入莽阵的那彪人马正是刘秀、宗佻、铫期、冯异、任光、王霸、臧宫率领的援军先锋。刘秀趁天刚破晓,敌军正用食之时,一马当先,突然率那一千马军猛然冲入莽营。
此时,莽帅王邑刚起床,忽闻汉军闯营,便披挂上马,向后营驰去。王邑立于后营土坡上,远远看见一彪汉军冲进营来。为首一将,身着战袍金翠绣,腰间玉带嵌山犀,骑一匹枣红马,手持一杆点金长枪,左挑右戳,异常骁勇。王邑不识刘秀,且又见汉军人数不多,便不以为然,冷笑道:“区区千余人,就想解昆阳之围?真乃不知天高地厚,非知死活也!”一面遣偏将秦鳆领三千马军迎击;一面传下将令,严令各营不得慌乱,无令不得擅自出战。
莽将秦鳆身披黄金锁子甲,使一杆长枪,背缚一柄青龙宝剑,拍马迎战刘秀。秦鳆高声道:“我乃大司马帐下将军秦鳆,来将何?”话音还未落,“奔宵”已近眼前,刘秀枪即出击,快如流星,直朝秦鳆胸前戳来。秦鳆急用枪杆去隔,那知刘秀使出乃是一招虚枪,随即调动枪杆,朝秦鳆横扫过去。秦鳆正要将枪收回,但为时已晚,只觉一股冷风迎面袭来,正击中面首。只听“哎哟!”一声惨叫,秦鳆鲜血淋漓,捂面从马上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刘秀一把将秦鳆背上所缚青龙宝剑夺过。
莽军中三员牙将见秦鳆落马,一起拍马来战刘秀,欲救回秦鳆。刘秀抽出青龙剑,挥剑就劈。只见那剑寒光四射,令人丧魄,无论肉身铁器,迎刃而裂,刘秀一气连斩三将。
王邑见来将如此勇猛,不觉大惊,问及左右道:“此乃是何人?如此骁勇?”
陈茂识得,对王邑道:“那将正是刘秀也!”
王邑暗自道:“果然英雄,名不虚传也!”并大声令道:“擒住刘秀者,赏金五百!”
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有不知死活,只图贪财的几名将佐,一齐拍马杀向刘秀。刘秀身后紧紧跟着宗佻、铫期两员虎将,那容得了敌将到近前,舞着手中开山斧和那对镔铁八棱锤,又砍又砸,杀毙莽将七、八名,余者皆惧而退。冯异、任光、王霸、臧宫及那一千汉军骑兵,见主将英勇杀敌,谁还怕死?如是人人争先,个个上前,齐声虚呼道:“宛城援军到也!宛城援军到也!”一阵猛冲,直闯莽营纵深,将敌营撕开一个大口。莽军兵将突遇如此锐利之师,又闻是宛城援军到来,尽都惶恐,纷纷后退。
刘秀立马观营,看准敌营中土坡之上,‘帅’字旗下,有一将手擒一令旗在那里左摇右摆,周围由众多莽军将佐簇拥,料定是那敌帅王邑,便纵马挺枪杀了过去。王邑亲眼所见秦鳆仅一个回合便死于刘秀枪下,知其厉害,心中不禁胆怯,哪敢交手?转身打马即走。
大司空王寻年青气盛,自恃有些武功,不知深浅,傲然对王邑道:“大司马休要惊慌,看本将军去擒那贼首来!”挥动一柄回头望月柳风刀,从土坡驰下,拍马来战刘秀。
刘秀正要上前迎敌,身后骠骑将军宗佻大叫一声,纵马上前,抡起开山斧接战王寻。
两将战不到四、五回合,宗佻力重,王寻顿觉两臂发麻,冷汗渗出,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自己非是来将对手,心中好不后悔。王寻心慌,想走已晚,一不留神,被宗佻一斧砍在右肩,摔落马下。汉军知是敌营大将,一齐上前,你一刀,我一斧,把王寻砍得如同肉馅一般。
王邑见王寻被斩,更是惊骇,拍马狂奔。刘秀不舍,挺枪纵马,紧紧追赶。“奔宵”神速,看看就要追上,忽然严尤、陈茂闻讯赶来,二将让过王邑,顶住刘秀,双双来救王邑,边战边往巨毋霸营里退去。
莽军各营因遵王邑将令,不敢擅自出战,皆呆在各自营中,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汉军杀进大营。汉军见敌卒缩在营中,胆气更壮,喊杀声震天动地,跟随刘秀、宗佻、铫期、冯异、任光、王霸、臧宫等踏营而过,一直杀到昆阳城下。
王常在城楼上看得清楚,高声问道:“是刘文叔援军到了么?”
刘秀高声答道:“正是,快开城门,与秀等夹击莽军!”
“常就来也!”王常转身下城。
“且慢!”突然王凤一声喝叫,冷言道:“王将军切勿轻易开门!”
王常不禁诧异,问道:“大将军搬来援军,成国上公为何不让出城接应?”
王凤脸露狡诘之色,手指城外道:“莽军密如蜂巢,层层围困,刘秀如何能出入如无人之境焉?岂不有诈?”
王常勃然大怒,道:“大将军冒死搬来援兵,汝焉能说出此话来?”
李通、邓晨也怒目而视,手摸剑柄。
王凤怕触众怒,便见风驶舵,换言道:“本监军见刘将军所带援军甚少,如开起城门,恐莽军乘机而入,那时便悔之晚矣!”
张卯也随声附和道:“成国上公言之有理,当今首要,乃护城为上。无成国上公之令,谁也不许开起城门!”
刘秀见城门不开,非知内情,且又不能滞留,只得又与宗佻、铫期、冯异、任光等重踏敌营,往东北杀去。
正在此时,李轶、祭遵、苗萌、傅俊领郾县、定陵、父城九千之众赶来接应,一阵鼓噪,杀进莽营。
王常在城上看得真切,高声对王凤道:“真是大将军领来援军,成国上公快快打开城门夹击莽军,切不能再失战机也!”
王凤登高望去,见敌营果真乱成一团,这才认定真是援军到来,大喜,即令东、北、西三门同时开起,与王常、李通、张卯、邓禹等率昆阳城内四、五千人马倾巢杀出。
王邑、严尤、陈茂退至垒尉巨毋霸营里,令其放出虎豹熊罴来驱汉军。巨毋霸遵令而行,打开铁笼,放出那些凶猛野兽,沿滍川河岸扑向汉军将士。郾县、定陵、父城援军皆为小城吏卒庶民组成,突然见敌营中有一铁塔般蛮将驱使一群张牙舞爪,狂吼乱叫的猛兽迎面而来,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丧魂落魄,惊慌失措,掉头便逃。莽军见汉军援军被猛兽吓退,顿时士气高涨,跟在巨毋霸兽阵后面赶杀汉军。王邑见巨毋霸所驱猛兽能有如此威力,洋洋得意,心中好不欢喜。且不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昔祸福,王邑乐极而生悲,胜败乃在片刻间便重新颠倒。
这正是;身临强敌乃从容,突围郾定招部众;
翻江倒海昆阳外,退敌百万靠真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