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衡唉声叹气地走进许云翳在官学里的房间，后面跟着可可这个小尾巴。许云翳和完颜律不解地看着他，今天上午被胜王府叫走时还好好的，回来怎么象个霜打过的茄子一样？

完颜律笑道：“宗兄一向心胸开阔，为何现在这般模样？”

宗衡长叹一口气，道：“今日我得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不知道好坏的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许云翳和完颜律各执一词，一个要听好的，一个要听坏的。

宗衡苦笑一声，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两个人一起出门，结果在大山里迷路了。其中一人让另一人守在原地，他到四周探路。老半天，这人回来了，说道‘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另一人道：‘先听坏的吧。’

这人回答道：‘我们迷路了，只能吃牛粪了！’

另一人问道：‘那好消息呢？’

这人答道：‘牛粪很多，我们吃不完！’”

许云翳和完颜律哈哈大笑，连可可都笑出了眼泪。宗衡接着道：“我现在也是苦中作乐罢了，我的好消息是朝廷已经给我实授六品兵部主事，我终于可以实实在在地干些事了！”

完颜律奇道：“那坏消息呢？”

宗衡苦笑道：“我这个兵部主事只负责兵器坊，没有临机参赞之权！”

两人闻知默然，这算什么实职呀？许云翳试探着问道：“那不知好坏的消息呢？”

宗衡晒道：“你们可知为何我会得到这个官职，还是个肥差吗？”他顿了顿，丧气道：“胜王看中我了，要招我为婿！”

许云翳喜道：“听闻胜王之女敏文郡主国色天香，兄弟你艳福不浅呀！”

完颜律面上神色不变，但眼光已经灼热起来，若有所思。

宗衡浑如未知，叹道：“听说此女自幼孤僻，和胜王都不大说话；那日我和她初见的遭遇完颜也看到了，这门亲事对我真是福祸难料呀。可是又不能退婚！这可怎么办？”

完颜律眼睛一亮，道：“衡少不用担心，肯定是郡主那日对你一见倾心，才有结亲之事，你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你从此和贵国皇帝成了亲戚，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呀！”

宗衡发挥一贯的狂生本色，冷笑道：“我的才能还需要裙带关系才能发挥吗？这样出头，不要也罢！”

完颜律看他脸色，没有再言语。

许云翳和他是老相识，自然少了一层拘谨，笑道：“衡少别急，生气于事无补。”

完颜律也道：“是啊，我觉得这该是个好消息，毕竟你没有在军队呆过，所学不过是纸上谈兵，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虽然现在的官职不能直接指挥军队，但可以接触到各地的军官，在这个位置上干一段，以后你到了重要的位置，就能迅速发挥出才能！”

宗衡惊叹，到底是皇室出品，非同凡响呀。这样的见识在这个时代是很少见的。思忖着，他深锁的眉头渐渐解开。

许云翳趁机又道：“想想古往今来多少能人志士因为发挥不出才能而抑郁而终，你要努力避免呀。要知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呀！”

宗衡感慨地接到：“是啊，什么叫有才？能发挥出自己所学就是才能！不能发挥所学的本事，就是能蹈海屠龙，也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他抬头对着两位，抱拳谢道：“今日不是二位兄长开解，衡还不知要拘泥到什么时候呢！”

完颜律陪着许云翳谦让一番，问宗衡道：“贵国皇上给你赐婚，订的是什么日子？”

宗衡脸色马上又哭丧着，道：“想起来就犯愁！胜王正在请人看日子，听说等他的独子回来就要办婚事。他的儿子在襄城任郡守，一两日就能赶回来。我这几日不来陪二位兄台了，婚礼之日你们可一定要到呀！日子定住了我会让人通知你们的。”说完他又对着完颜律郑重道：“完颜，许先生于我亦师亦友，胸中所学及识见均非衡所能比。如果不是他天性淡泊，恐早已是朝廷重臣。即使如今，朝廷每遇难决之事，仍有皇子尚书亲自登门求教。跟许先生就学不及一载，衡自觉受益菲浅。你我相交一场，兄弟领你来见先生，就是希望你不虚度这五载来华读书的时光！衡有越俎代庖之处，还请见谅。”

完颜律久经磨难，如今感受到宗衡的诚意，觉得分外珍贵，连忙起身相谢。许云翳也作势谦让一番。

回到自己舒适的小窝，宗衡大模大样的躺在床上，一边享受着可可的温柔，一边翻看任之侠近日整理出的情报。龙卫的挑选已经结束，共有近20人闯过了宗衡设计的五关，只等宗衡亲自面试之后就可以正式投入计划中。

齐楚之间的局势随着四起的谣言愈来愈紧张，但双方兵力还没有大批的集结，看来真正开战要到明春之后了。应该尽快把龙卫训练成熟，自己想办一些隐秘之事只有蝙蝠一人远远不够，再说总使用一个部下也容易受制于他。

宗衡细想了一遍自己的计划，感觉现在当务之急是天机阁的兵器研究、龙卫的训练和应对齐国那个由左眉主持的隐秘组织的行动，至于婚事，由着胜王折腾吧，自己这方面由孟树以长兄名义出面就行了，蒙辽之地风雪已起，贸易暂时停下来了，他也有时间。

“可可，蝙蝠回来了吗？”宗衡不得不继续把事情堆到蝙蝠身上，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已经回来了，看来是有发现。因为少爷不在，我让他先去和任公子商量。”

宗衡赞赏地看着可可夸道：“乖可可，你做得很好。现在你去把他叫来吧，注意别让人注意到他。”

任之侠和蝙蝠一起来了，为避人耳目，蝙蝠打扮成了驾车的车夫，拱着腰，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一进到屋子，他又恢复了平日绷紧却不紧张的样子。

任之侠已经知道了蝙蝠带回来的消息，对宗衡道：“一个月以来从齐国方面来到我华朝的歌舞妓有4人，都没有来京城。京城方面新出道的名妓只有软红楼的睐娘，此女容貌出众，歌舞俱佳，而且卖艺不卖身，据说是软红楼自己从小培养长大的，听口音应是汴城一代的人。”

宗衡疑道：“此地已紧接齐国……”

任之侠点头，道：“正是，所以才有蝙蝠先生的汴城一行。”

宗衡目视蝙蝠，后者干巴巴地汇报道：“软红楼内部戒备森严，等级分明。睐娘11岁到17岁期间的经历是一片空白，软红楼的管事都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以属下看来，软红楼应是一直受齐国控制和资助的组织，齐国派出4人在明，吸引我们的注意，就是为了掩护睐娘进京。”

宗衡目视蝙蝠问道：“没有惊动他们吧？”

蝙蝠淡淡道：“没有。”

宗衡没有追问，他知道蝙蝠的作风。

任之侠接道：“睐娘要对付的目标不明，但从软红楼每晚必办的吟诗陪酒之会来看，睐娘在寻找一个年轻的、善诗的……男人！”他窃笑着欣赏着宗衡的尴尬。

可可也是忍俊不禁，只有蝙蝠恍如未见，仍一副呆呆的样子。

宗衡苦笑道：“看来我要到软红楼一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