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有时就像一张蜘蛛网,而人就是那只编网的蜘蛛。虽然网有各式各样,千奇百怪,但是特定的蜘蛛往往只能编出特定形状的蜘蛛网。——范海星
赤金色的斗气顺应着清晰的心跳声忽明忽暗,映照得一张冷冰冰的脸诡异无比。背上的匕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渐渐顶出身体,血液在血管中澎湃流淌,却没有流出身体半滴,仿佛那个骇人的伤口并不存在一般。眼中红光俞盛,又渐渐转黑,最后变得有如最纯净的星空一般,从这双眼睛里,你仿佛能看到整个宇宙在运转不息。
杀手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从墙上渐渐滑下,双膝微曲,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跪倒在地。他的意志力已经算是非常坚韧,如果是常人,此时恐怕早就忍受不住我的威压,匍匐在我脚边,亲吻我脚下的尘土了。
“宣誓向我效忠,我就饶了你。”我的声音直击在对方的灵魂上。杀手浑身剧震,扑通一声跪下,可是他还是倔犟的昂着头,直视我的眼睛。“休想。”
我感到心灵的深处有某种东西颤动了一下,接着我就听到自己充满愤怒的声音:“愚蠢的人类,难道就凭你这种弱小的生物,也想反抗我——血族之王吗?”
什么?在我身体里的另一个强大存在竟然是血族的王。血族、血族,这就是我心头一直挥不去的影子,这就是幕后的那支黑手,我终于明白啦!可恶,我跟本就是被血族当成了复活自己的王的工具。
难怪身为血族的魔影他们会在右相手下做事,难怪魔影他们见到我后又毫无征兆的向我投诚,难怪右相能够如此顺利的反叛,难怪我会被逼入如此的绝境。从始至终,我根本就是人家手中的棋子。而我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崛起,从而成为右相的眼中钉,令他急于至我于死地,恐怕其中血族也出了不少力。
“快宣誓向我效忠,做我血族之王最忠实的仆人。快!你这个卑微的人类。”刚刚复苏的血族之王似乎对自己醒来后,遇到的的第一个玩具胆敢如此反抗自己感到愤恨不已。他誓要眼前这个倔犟而弱小的生命屈服。
“不,我决不。”两个反抗声同时响起,一个来自于垂死的刺客,一个来自于心底无声的呐喊。
“你想夺回自己的身体,是吗?”屠龙前的那个月夜,曾经出现在我灵魂深处的高大老人,再次浮现在我的面前。他依然是第一次见面时的老样子,刚修过脸,只留下两撮白色小胡子。从头到脚穿得一身黑,没有其他颜色。深邃如星海的双眼紧紧注视着我,仿佛要看透我的灵魂。
“是。”我毫不迟疑。
“那好,我帮你。”老人双手猛地抓住我的灵魂,一股比正在嚣张着的血族之王似乎更为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进入我的灵魂中。我的灵魂在呐喊、在欢呼、在颤抖,我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被全部释放了出来。这是一种奇异而美妙至极的感觉,好像我的灵魂以前都是在背负着沉重的枷锁生存。而现在,枷锁解除了,我的灵魂终于可以自由欢唱,只听他唱道:
那没人黑夜的身影渗出鲜血……
古代渴血的神灵,异世界嗜血的恶魔。
在世上寻找着生死的真谛。
千百年後,大家口耳相传,
对鲜血、黑暗、生死的迷惑和不安。
你必将复活,并举世闻名。
或战栗骇人,或流露人形。
这在暗夜里寻找生命的灵,
行迹难测,形象多变。
……
“不”地下室里传出一声有如地狱魔神咆哮般的惨嚎。把外面正斗得激烈无比的双方,吓得不觉都停了手。
赛义德惊恐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原来有如再世魔神一般的范海星,突然显出痛苦无比的神色,一张原本英俊白皙的脸庞,此时却因巨大的痛苦而显得异样的阴暗和狰狞。他双手紧紧抱头,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粗的吓人。不一会,这些粗大怪异的青筋就遍布在所有裸露的皮肤上,形成某种神奥的魔纹。范海星身上忽明忽暗的赤金色斗气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的火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花岗岩铺筑的地板在他脚下不住下沉,地上出现了一个方圆4米的深坑,这个深坑还在不断的扩张加深。
赛义德很想大叫两声,可是干涩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惊恐的缩在地下室的角落里,把头深深埋入身体中,不敢再看。唯一有所行动的就是那个刺客,虽然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清楚的知道失去这次机会,他就可能再也无法活着离开。
“你跑不了。”狰狞有如魔鬼的范海星右手虚抓,正准备逃跑的刺客立时动弹不得,反而身不由己的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喉咙,提到范海星面前。
“快,向我屈服,向我宣誓效忠。”此时的范海星似乎已经有点神智模糊,但他还是不打算放弃前面的努力。刺客喉咙紧锁,呼吸越来越困难,拼命的挣扎却毫无用处。范海星布满散乱血丝的双眼近在咫尺,刺客可以清楚无碍的看到他那消失了瞳孔,又开始变得一片通红的眼球,以及眼球中正在渐渐褪去的星空。真主啊!那决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睛,那是一双魔神之眼。就是这样一双恐怖的眼睛,此刻在他眼里却有一种独特的摄人魅力,刺客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正在被这双眼睛抽离身体。
“不,我决不让你得到我的灵魂。”刺客大叫着,却是个尖锐的女声。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右手拍向自己的天灵盖。“轰”红光暴闪,刺客已经失去生命活力的尸体像断线风筝一样抛飞出去,撞得石砌的墙壁都凹下去一块。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屈服?为什么您要帮助这个渺小的人类?吾父……”痛苦的咆哮声渐渐隐去。范海星萎靡在地,却始终不肯倒下,眼睛死死的盯着瘫软在一边的女刺客。那是一双清亮的,属于人类的眼睛。
“你要我救她?”
“是。”在灵魂的最深处,范海星正与高大的老人毫不相让的对视着。
“凭什么?”老人嘴角微翘,他似乎感觉面前这个弱小的人类越来越有趣。
“既然您已经花了这么大力气帮我,何必再吝啬花上少许时间帮我救人呢!”我觉得自己像个在父亲面前强词夺理的小孩。
高大的黑衣老人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终于说道:“好。”
赛义德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他竟然看到范海星将一具尸体救活,而且这具尸体活着的时候还曾想要过范海星的命。
全身为红光笼罩的范海星仿佛失去了重量,缓缓从空中飘过,来到尸体的上方。我感觉老人正在仔细的检视着面前的尸体。
“她还活着,运气不错。”赛义德看见范海星缓缓抬手,地上的尸体就自行飘浮到他手里。范海星身上的红光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他的手流淌到尸体身上,直到布满尸体的全身。“死去”的刺客被红光包裹着,渐渐蜷缩成一团,仿佛睡在母体里的婴儿。
“醒来吧!我的孩子,快从恶梦中醒来吧!虽然现实的生活不一定比恶梦美好,但是至少我们还有希望。”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真主啊!他真的能把生机断绝的刺客救活。在我的身体接触到瘫软在地的刺客后,我就确定她已经脑死亡,按照现代医学的理论,完全可以给她签定死亡证书。虽然对老人讲的“她还活着”感到奇怪,但是我心底里已经认定她无法救活了。上帝啊!这个老人难道是神吗?
“呵呵~我并不是什么神,我只是一个人罢了。如果她的灵魂确实进入了主的天堂,那我也返魂乏术。幸好她的灵魂还没有远离,她的求生意志非常强。只是这身伤有点麻烦,你身体内的力量太弱,无法医治好所有的伤势。”
“你、你偷窥我的思想。不,等等。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用的是我的力量在救她?”
“不要说‘偷窥’这么难听的词好不好!现在我们的思想是暂时相联的,我自然能够读到你心中的想法。至于你的问题……”老人好像很享受我急切的样子,话到关键处就自动掐断。
“我的问题怎么啦?”这时候我自然要装作配合一点。以前在和老爸对话的过程中,我早已经练就这身本事。
“根本就是废话。难道你以为一个灵魂体能够放出斗气吗?我只不过是在操控你身体的力量而已。”
“这么说,刚才那些我都能做到?”靠,有这身本事我还用得着怕什么血族之王呀!
“应该说是你的身体能够做到,但是你还不行。”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彻底糊涂了,我的身体不就是我吗?
“准确的说就是你的灵魂力量还不足够释放出你身体内的所有潜能。就像你能看到弓箭的轨迹,却无法让自己的手抓住它一样。”
“这样呀!那也就是说我要通过增强自己的灵魂力量才能发挥出本身的实力咯?”
“差不多。你要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老人一副三心两意,不太耐烦的样子。他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什么叫差不多?”
“好了,乖孩子。今天我累了,就到此为止,我要回去睡觉了。”老人说完还装模做样的用右手掩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就这样凭空消失在我的面前,确切的说是消失在我的灵魂的面前。
“啊”失去老人的操控,我的身体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与坚硬的花岗岩地板来了次亲密接触。好死不死,还是我身体上最英俊的部分——脸,先着地。在我反应过来以前,剧烈的撞击就直接让我疲惫不堪的身体进入自我保护机制。准确的说:就是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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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如果我有做错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对我说呀。”对面熟悉的女孩感觉是如此的陌生。我撑着伞,豆大的雨滴通过伞柄的振动,像直接敲打在心上一样。
“不,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我,我当初不该对你抱着太大的期望。”女孩冷冷的说。
“你说什么?”我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这算什么,分手告白吗?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都不再是以前无忧无虑的小男孩、小女孩了。这几年来,我一直都期望着你能有所改变,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可靠。可是你呢?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你希望我变得成熟、可靠?那好,我愿意为你改变。”女孩躲开了我伸过去的手,拗过脸不再看我。“你愿意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的声音很无奈,也很落寞。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转过脸,看着我,已是泪眼婆娑。“我已经18岁了,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少个十八岁?以后的每一天,我只会慢慢变老。”
“就这样,就因为这个?就算你会慢慢变老,我依然像现在这样爱你。”此刻,我感觉很平静,那是一种心死的平静。原来要找一个借口是这样简单。
“对不起,我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他很成熟、很可靠。”女孩丢下最后一句伤心的话和同样伤心的我,跑进了雨幕里。
密集的雨滴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弄得我心烦,所以我收起了手中的伞,任凭雨水浇灭心中的火焰,同时也浇冷了一颗热情的心。从此以后,我都暗自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再随便动情。虽然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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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又是一阵彻头的冰冷感觉。妈的,难道又下雨啦?
“范海星阁下,该醒醒了,美梦到此结束。”一个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人生最可怕的恶梦,就是当你醒来时,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而只有你没有改变。”我直盯盯的看着面前的右相大公子,平静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你看不起我吗?”大公子没想到我醒来后竟然是如此平静,还突然来上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这彻底将他激怒了,大公子猛的抡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满足那条皮鞭疯狂的虐待**。
“住手,法兹尔,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的贵客。”右相大人及时出现,身后还跟着赛义德和……阿布。
“右相大人,您这演的又是哪一出呀?哦,原来贵公子的名字叫法兹尔。”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明显冷了8度,但这并不妨碍我再顺便刺激“贵公子”一下。
“呵呵~我当然是诚心诚意邀请范海星阁下到舍下做客。”右相依然是彬彬有礼,一副忠厚长者的样子。
“哦?”我看看身上的手铐脚镣,“原来这就是右相大人的待客之道呀!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
“来人,把范海星阁下身上的镣铐全部取下。”
“父亲,这个家伙很狡诈……”
“不要让别人说我们不懂待客之道,毕竟他现在还算是我们的‘客人’。”右相抬手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
“是,父亲。”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相信我现在已经被右相的大公子杀死上百次了。遗憾的是不可以,所以你就算用目光刺穿我也是白搭。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懒得再看两父子演戏,将注意力转移到赛义德和阿布身上。赛义德现在所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我给的,能够让他背叛我的,恐怕只有家人的安危吧!那阿布又是为了什么?
“对不起,这是家族长老的意思。”阿布不敢直视我探询的目光,低下头说道:“范海星,我们本来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但是你实在是太优秀,崛起的太快,家族认为你终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所以……”
“我明白了。”早就料到阿布的家族对我起了戒心,所以才会有离开巴格达前与阿布合作的提议。可惜,我还是没算到阿布家族的野心竟然是如此之大,如此利润丰厚的提议竟然也无法打动他们。不过,现在赛义德已经落入了右相的掌握,说不定他们认为抛开我也一样。哼!简直是痴心妄想。幸好我早有准备,主要的产业还留在大马士革和哈勒颇,所有的科研机构也都由我直接管辖,而且我和阿易还有一大批秘密产业是赛义德都不知道其存在的。他们以为通过赛义德就能掌握中华商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