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绿：“中午好。水雾迷蒙山花烂漫（虽然眼前无山），如此霜寒如此星空（星星固在天上），闭目思青梅，窗外依稀灯火媚，不与佳人叙平生飘零、共附庸风雅，憾事也。客套话讲毕——多大？”

“本姑娘二十有几。”

“29.1415926也是二十有几呀，从实招来。”

“你是自由撰稿人？”

一挺肚子：“一点不假。”

“有什么作品发表了？”

“有时间看看《温州晚报》，也可把近两年的《南方周末》翻一下。找不到？那就对了，我一篇都没发表过。”

“这么说话，不怕大脑迟早短路？”

“听你口气，好象看不起人，——我是赤绿。”

“没听过。”

“太孤陋寡闻了，宽恕你，‘世人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我是大人物，将来会如日中天星光大道留名，甚至组建联合国直属维和部队。”

“我不信，你现在是什么职务？”

“女人还真是罗嗦，都说是将来了嘛。”

“那告诉我，为什么写作？”

“作为个体，人终将成为罪人，那么，在此之前必须有足够的兽行——不好意思，是善行啦，作为抵偿。你干什么的？”

“作家。”

“作品？”

“跟你一样。”

“一篇没发表也敢自称作家？这么说的话我摸过一回火车轮哩，原来我是实力派呀，改天非要在名片上印‘广岛子弹头列车总设计师’、‘太阳系铁路侏式会社规划部主任’等过瘾头衔不可。”

“几万人，你怎会看上我？”

“一见芳名，刹那头晕眼花，迸发爱的火花。”

“被雷劈？”

“你才被雷劈，实话告你，看上你，一、偶然；二、还是偶然；三——”

“仍是偶然！”

“不对，三、因为你是母的呀。”

“那你是公兄咯。”

“不仅公，且阉，我是大名鼎鼎的魔羯座啊。”

“怪了，做太监很得意吗？我猜你是女扮男装。”

“又一次领教了女人的非凡直觉。俺是正宗的长枪大炮，倘若发动起来，媲美‘陆地巡洋舰’八缸发动机的活塞，陈子曰，‘中华人民站起来了’。”

“什么？不懂。”

“就是生殖器呀！”

“……”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太唐突佳人？对不起，向你道歉，我很寂寞，情绪常失控，不要不理我好吗？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我的笑话太好笑、格调太高，你震惊得说不出话对不对？哇哈哈哈哈，没什么的啦！——喂，别跑呀，不入社啦？你的鞋——我靠……见鬼也不用跑成这样吧？”

赤绿总是一往情深总是感叹情到用时方恨少地对初次见面的女生说“露丝，我愿付出我所有的一半，陪你疯疯癫癫一起老”，也许浪漫只是女孩口号，也许浪得不够，也许是天生运气实在糟，他碰到的女生（恐龙，起码也是准恐龙）要么问他“所有”是“有多少”，美金若干房子几幢？（现在的女孩就是这么耿直）要么直接识破他的奸计，并补充她叫李瓶儿。幸好赤绿从小接受良好扎实的基础心理特训（小时侯他老爸一生气就拿他出气，直到十四岁那年，对父反击战中，英勇的我军战士一棍砸在老头子脑门上，才算基本结束了跨世纪的屈辱史，——是谓挨打成才），所以才能鼻孔朝天，一笑置之，屡败屡战，屡战屡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