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功夫,小船在鱼台岛沙滩停靠下来,船上两人也随后跃下,便径直来到鱼台岛木寨寨门前。
来人和寨门里的士卒交涉了几句,便有士卒飞奔着来到?望台向崔德彝禀报:“都督,桑绥水军使者求见!”
“带上来!”崔德彝摆摆手,同时皱着眉暗自沉思,桑绥如此兴师动众只怕来意不善。
想到这,崔德彝向廖汀邱楷等人道:“桑绥来意不善,吩咐弟兄们做好战斗准备!”
“诺!”邱楷应诺一声,便下去传令去了。
不多时,桑绥使者被带了上来。
桑绥使者一袭银白战袍,外罩黑色皮甲,头戴圆形的黑皮毡帽,身长约七尺许,体格粗壮,面庞略显清瘦,嘴唇上两撇八字胡须,一双小眼冒着精光,年约三旬上下。
跟在桑绥使者后面的还有一名身着戎装的桑绥武士,也算是随从,毕恭毕敬的随在使者身旁。
“大桑绥国西洋都督平八谷将军麾下一田力拜见崔都督!”桑绥使者嘴上虽然客气,但是神情和姿态却是不屑,这让崔德彝身边的人有些生气,有些人按捺不住,呛啷一声拔出刀剑来。
“住手!”崔德彝冷眼将一切看在了心里,面上却毫无恼怒之色,淡然的道:“阁下有何贵干?”
“崔都督!”一田力嘿嘿一笑,指着海面上的数十艘战船,威胁道,“奉我家将军之命,请崔都督归降!若不降顺,鱼台岛今日就将纳入我大桑绥国治下!”
“放肆!”廖汀挥刀架在了一田力脖子上,喝道,“跪下,向都督请罪!”
“放开他!”崔德彝摆摆手,面带笑容道,“原来贵国是来招安的,这是好事。久闻桑绥乃是大国,拥有雄兵百万,大船千艘,能投奔这样的大国是我崔德彝的荣幸。”
“崔都督果然是个识趣的人。”一田力得意的笑道,神情越发趾高气扬起来。
“不过,”崔德彝话锋一转,“招安一事兹体事大,我还需要和我的人商量商量,看怎么投奔贵国,贵使意下如何?”
“好,本使就在这里等都督的答复!”一田力骄横的道。
“贵使在这里哪里成?”崔德彝态度恭敬的道,“还是请贵使到我们寨内好生歇息,喝点茶水,吃些糕点。待我们商量好如何归降后,再随同贵使一同拜见平八谷将军,如何?”
“好!”一田力高兴的道,“崔都督果然是俊杰,相信崔都督归顺平八谷将军后,一定会得到重用。”
“请!”崔德彝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便头前带路,亲自带一田力到岛上的居住区,其余人等也跟随在后。
随后一田力和其随从被安排在一间静室,奉上好茶和几碟糕点美食,崔德彝等人则到密室进行商谈。
“都督,”一进密室,廖汀就急道,“我不明白,我们为何要降桑绥?虽然她们战船略多于我们,但是我们也未必怕了他们!”
“诸位怎么看?”崔德彝端坐在椅子上,双手合拢,环视众人一眼,淡淡的道。
众人面面相觑,半响无话,室内一片死寂。
见众人半响无话,邱楷道:“都督,是战是降,我们都听都督您的。”
“对,对,对,”其余人皆附和道,“我们都听都督的。”
崔德彝沉吟良久道:“我们自退居到这东海鱼台岛来已经差不多半年时间,纵横东海南海一带,主要是拦截航道过往的商船,不论是南唐还是桑绥邦兹的水军,我们都是避而远之。而今日,桑绥兴师动众前来,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吗?”
“蹊跷?”廖汀等人对视一眼,也陷入了沉思。
半响之后,廖汀首先道:“虽然我们拦截过往的商船,其中有一些是桑绥的,对桑绥的利益是有那么一些冲撞,但是应该还不至于让桑绥如此兴师动众,难道我们在鱼台岛的存在,让桑绥感觉到了威胁?”
“你们怎么看?”崔德彝不置可否,看了看其他人。
邱楷怀疑道:“我们楼船才十来艘,艨艟三十多艘,仅仅一个水师将军编制,哪里会对桑绥构成威胁?”
“虽然我们只有不足四十艘战船,”崔德彝这时候站起来道,“但是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所以,虽然桑绥的使者盛气凌人,但是来意也是很明显的,想收编我们。如果不能收编,那么就会和我们开战。”
“诸位想一想,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桑绥会视我们为心腹大患?”崔德彝踱了两步,坐下来自问自答道,“如果说在桑绥使者出现之前,我们对整个桑绥的水军应该是不构成什么危险的。如果说桑绥有什么兴兵的举动,国内空虚,那么我们就成了肘腋之患,所以,桑绥要在兴兵之前,先收编我们或者清除我们!”
“桑绥要兴兵?”廖汀吃一惊道,“要和谁开战?”
崔德彝拉开布帘,一副东海海图展现在众人面前,崔德彝指着海图上的鱼台岛道:“鱼台岛在东海偏东,桑绥西南。根据以前的商船渔船以及我们水军的经验,桑绥之东皆是大海,并没有什么大的国家,没有桑绥需要去征服的地方。在桑绥西北是邦兹,西边则是北汉,南唐,西秦这华夏三国。”
顿了顿,崔德彝道:“如果桑绥不兴兵的话,有水军防御,我们根本就不会对桑绥构成什么威胁。如果桑绥要和邦兹或者北汉南唐开战,那么其国内防御便会空虚。毕竟,桑绥和这三国任何一国开战,需要跨海,水军将起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我们虽然只有几十艘战船,在桑绥的眼里这时候却是如鲠在喉。”
“好啊!”廖汀击掌道,“都督,如果桑绥要和南唐开战,正好可以为我们复仇。”
“是啊,”邱楷也高兴的道,“不过桑绥到底准备和谁开战呢?毕竟有三国可以选择。”
“应该不是邦兹。”崔德彝沉吟道,“当初在北汉的时候,北汉要建立水军和邦兹桑绥都有过合作,桑绥和邦兹国内都没有战乱。邦兹和桑绥的国土大小,人口,财力都几乎相当,邦兹没有内乱,桑绥应该不会去侵略邦兹自讨苦吃。本督怀疑,因为北汉和邦兹桑绥的合作暴露了自身的实力,桑绥八成是想趁火打劫进攻北汉了。至于余下的两成,才是对南唐动武。”
“都督,那我们怎么办?”廖汀等人问道。
“你们以为呢?”崔德彝并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
“都督,”廖汀热切的看了众人一眼道,“我们都听你的。”
崔德彝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如果我们降顺桑绥,我们会得到什么好处?又有什么坏处?”
“这个……”,廖汀等人一时语塞,过了片刻,廖汀道,“降顺桑绥,可以免除眼前这场海战,也许将来我们还能加官进爵。”
“至于坏处嘛……”,廖汀犹豫了片刻道,“我们原本是华夏人,投降桑绥还跟着进攻北汉或南唐,那么就等于是在残杀自己的兄弟姐妹,只怕我们的名字会被镌刻在耻辱柱上。”说到最后,廖汀的声音低落了许多。
“你们以为呢?”崔德彝看了众人一眼。
“……”,众人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请都督决断!”
“……”,崔德彝沉吟良久道,“诸位跟着我崔德彝不但没能在南唐北汉立足,如今还流落到这东海小岛之上,实在是委屈了诸位。”
顿了顿崔德彝继续道:“诚然,降顺桑绥,我们或许能得到一官半职。但是诸位,桑绥使者的姿态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本督并不认为降顺桑绥我们就能得到什么好处,相反,当我们上了桑绥的船,桑绥便很可能会动手除掉我们。桑绥与其看重我们,还不如说是看重那几十艘战船。”
“而且,”崔德彝看了一眼廖汀,“廖汀说得没错,我们大部分都是华夏子孙,和桑绥不是同类。我们的确没能在南唐北汉立足,但是也不能堕落到跟着桑绥一起来残杀自己的华夏兄弟姐妹。”
“所以,”崔德彝态度坚决的道,“降顺桑绥,我崔德彝绝不答应。”
室内一片寂静,无人说话。
“当然,”崔德彝环视众人一眼道,“海面上桑绥战船多达五十多艘,我们若不降顺,势必一场恶战。没能让诸位跟着我在南唐北汉立足,是我崔德彝对不起诸位。现在不降顺桑绥,我崔德彝也不能勉强诸位。不愿意留下的,可以在开战后乘坐小船悄悄离开,愿意留下的,我崔德彝来世再和他做兄弟!”
“都督,”廖汀站起来大声道,“廖汀愿意追随都督死战!”
“都督,”邱楷也站起来大声道,“邱楷愿意追随都督死战!”
“都督,”在室内的其余将领和头领也纷纷站起来道,“我们愿意追随都督死战!”
“好!”崔德彝击掌道,“我们先假意答应桑绥使者我们要降顺,待桑绥信以为真后,我们再和桑绥开战,至少我们还能拼个鱼死网破!”
“诺!”诸将纷纷应诺一声。
“诸位先回去准备吧!”崔德彝道,“廖汀,邱楷,你们两人先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