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柜台上那美丽的掌印旁边,轻轻地,又多了一个美丽的掌印,而且正好一个左手,一个右手,深浅也相似,仿佛天生一对。
客栈老板眼珠子几乎要瞪了出来,用最快的速度说道:“客官要几间?”
“当然两间?!”
“上楼左侧第五间和第六间。”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扔给他一锭银子,与斗笠人上楼。
“教主大人,看到柜台上那个掌印了吗?你有什么想法?”
黑衣女子边上楼边悄悄问斗笠人。
“那也是个女人的手掌,你们功力相当,而且――都喜欢出风头――”
“呸!唤声教主你就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吗?乖侄儿!”
黑衣女子伸手打了男子一下,斜眼瞟着他,目光却是温柔的。
他们一起进了第五间房,里面陈设简单,两张软榻,一桌二椅一桶而已。黑衣女子倒在榻上,舒服地翻了几个滚,双脚凌空乱抖,一双靴子从脚上滑落,啪啪掉在了地上。
她鼻子拼命吸了吸,讶道:“好香啊,上一位房客一定是个女人。我就睡这里了,你睡隔壁?”
斗笠人取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疤痕累累的脸来,正是王昱,他那张脸实在太可怖,为了不惹麻烦,便找了顶斗笠戴着。此刻他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地板某处,没有回答谭灵霜的话。
谭灵霜见他面色有异,便坐了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乌红的地板上,一朵干枯扁平的黄花静静地躺在那里,不知是被人遗忘还是被人抛弃,阳光从屋顶的明瓦透进来,给它染上了一层辉煌的金色。
谭灵霜瞪大眼睛,“好漂亮的一朵花!”
王昱嗯了一声,心中略有些疑惑,曾经他为了逗一个女孩开心,给她采了一束黄花,此花是否彼花?难道齐云就是这个房间的上一位房客,是她无意中遗弃在这里的?但她是个不爱花的女孩,当时就已经把那些黄花扔了,怎么可能还揣着它?
谭灵霜跳下软榻,就要去拾,不想钻进来一个伙计,眼光乱转,瞅见了那朵干花,喜道:“果然在这里!”一把抓起它,兴奋地跑了下去。他来去如此匆忙,以致于连王昱可怖的脸都没有注意到。
谭灵霜五指成爪定在了空中,喃喃道:“一个男人要一朵干花干什么?”
王昱笑道:“也许是他准备送给心上人的呢?”
谭灵霜呸了一声,“那朵花都已经干枯了,谁还会要啊!至少我不会!”
王昱走了出去,掩上门,进入隔壁第六间房,慢慢走到窗户前。窗格子上雕着喜鹊踏梅图,王昱推开了窗,车马的喧哗声就涌了进来。
楼下的街道上停着一顶呢绒大轿,轿旁边矗立着三个青衣人。刚才那个伙计正好跑到轿子旁边,伸出了手掌,掌心上是那朵干枯的黄花。
轿中也伸出了一只白皙的小手,食指和拇指一夹,小心翼翼地把干花抓起,然后五指合拢,包住了它缩了进去,随后又递出来一块碎银,伙计千恩万谢。
轿子如同一条小船,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逆流前进,走得很远了,还能看见那醒目的红色。
三个青衣人紧紧地跟在轿子旁边,步伐和身形几乎一模一样,仿佛三个木头人。
就在轿子出了老街的一刹那,其中一个高颧骨的青衣人蓦然回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马头和驴头,划破随风荡漾的招牌和酒旗,刀一般射了过来,正砍在王昱的脸上!
王昱的脸在扭曲,颤抖,他双手狠狠地拍在窗台上,啪地一声,木屑和灰尘乱溅,惊走了旁边屋檐上一只晒太阳的黑猫。
青衣卫!他们三个一定是青衣卫!
血光在王昱的眼前喷射,闪耀,狞笑的面孔,锃亮的刀刃,呼唤,吼叫,爆炸,亲人的微笑……都在一团团青色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