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劝降捻军
作者:罗门老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50

袁思凯听到王庭栎在炮楼上说午时三刻要将袁家满门抄斩,大吃一惊。这时,当地的宣抚使司佥事王守坚,带着袁保中的求援信和四门红衣大炮赶到。

袁思凯看了一眼王守坚,他辫子缠在脖子上,虎背熊腰,浓眉大眼,身着清廷的戎服,脚下战靴,一看就知道是个赳赳武夫。听完袁思凯转述的情况,王守坚一拍大腿,下令兵勇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山上架起红衣大炮,准备马上强攻袁寨。

“王大人,我看万万不可,袁家一家老小七十余口都在寨中,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袁思凯急忙上前劝说。

“依袁贤侄之言,当如何?”王守坚一听,也对,连年迈的郭老太太都在寨中,万一有个闪失,他一个六品小官担待不起。

“解铃还需系铃人!王大人可安排红衣大炮先佯攻,但不要真的放火炮,我到时自有办法。”袁思凯想了一会,凑过去对他耳语了一番。王守坚大笑,“这样甚好,这样甚好。那就有劳袁公子了。”

袁思凯把苏雨带到苏云休息的房内,亲自替她解开了手上的绳索。苏雨看着躺在床上的姐姐,苏云脸色红润,头上还盖着白色的热毛巾,身上一床锦被,于是哭着扑了上去。

“苏姑娘,你姐姐我们请大夫看过了,她并无什么大碍,休息一两天就会好了,请先听我一言。”袁思凯上前说道。

“要杀要剐,请听尊便。”苏雨头也不回,但语气缓和了不少。她原先以为姐姐不会得到医治,现在听说她没什么事,心里得到少许安慰。

“我想求苏姑娘一件事,劝降寨内的兄弟。我知道,他们都是一些贫苦的农民,国家动荡,官逼民反,才导致民不聊生。”袁思凯开门见山。听了这话,苏雨大吃一惊,不禁对袁思凯刮目相看。封建社会一般的老百姓都认为他们是乱贼,是大逆不道。

“你可以出去看看,现在清兵四门红衣大炮已经从四面把袁寨团团包围,只要宣抚使司佥事王大人一声令下,转眼间你们那些兄弟就会被炸得灰飞烟灭。你又何必让那些忠于你父亲的勇士白白牺牲呢。王庭栎是个疯子,你的姐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他害的。”袁思凯继续打攻心战。

苏雨低头不语,她想起在大堂发生的那一幕,还有王庭栎提议把袁家上下全部灭口,她本性善良,当时就觉得这是有点丧心病狂。

“苏姑娘,我理解你们姐妹报仇心切。但你有没有想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兄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兄弟,像被你姐姐和你杀死的袁家的家丁,他们也是上有老母,下有妻小。我相信你们寨内的那些兄弟,他们很多也是有儿有女,有家人,有亲人,他们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跟你我并没有什么两样,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尸横遍野,忍心他们的家人和你一样,在痛苦和仇恨中度日?他们当中,有的可能也有你我一般大的儿女,在眼巴巴地盼着他们的父亲回家吃饭……”袁思凯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苏雨闻所未闻的大道理,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如果寨内那些兄弟投降,你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么?”袁思凯的话触动了苏雨的心弦,她握着昏迷的苏云的手,已经泪流满面。

“我袁思凯以我的脑袋担保。他们可以自愿回家,也可以在接受朝廷的招抚。”见她动心了,袁思凯拍着胸脯保证。

苏雨和袁思凯骑着马来到袁寨前,把袁思凯的话转述了一遍,还说这是她们姐妹俩的意思,给兄弟们留条活路。寨上的捻军听了苏雨的话,又摄于朝廷红衣大炮的威力,纷纷放下武器。王庭栎却下令对着袁思凯和苏雨放火炮,只是炮楼上已经没人再听他的话。他正准备亲自点燃导火索,被旁边一个忠于苏天福的老兵一刀砍死,一场危机就这样烟消云散。

然而,在怎么处置苏云和苏雨两姐妹的问题上,王守坚和袁思凯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双方都不肯让步。

“王大人,我们事先说好了,只要捻军投降,就可以不追究他们的罪过。可以自愿回家或者接受朝廷的招抚,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袁思凯见两名手持洋枪的清兵上前抓苏雨,上前伸开双手拦住了他们。

“袁公子,我们当初答应的是**可以解散,但没有说贼首可以放过。何况这两位还是反贼头目苏天福的女儿,早在十几年前她们就应该被朝廷正法。现在抓住她们,可是大功一件呀。你放心,我一定会据实禀明朝廷,袁公子功不可没!”王守坚笑得满脸灿烂。

“我并不需要这等功劳,还请王大人按照当初的约定放过她们姐妹俩。而且我们今天之所以能化干戈为玉帛,她们姐妹功不可没。”袁思凯据理力争。

“这个…袁家不能干预衙门的公事,令尊可跟袁公子提起过。这等叛逆之女,国法难容,你这不是让下官为难么?”王守坚不肯放弃到嘴边的肥肉,于是他搬出袁家的家规。

这时,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在两个老嬷嬷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她身披彩色的霞衣,头戴金色的凤冠,声音洪亮,不怒而威,她对袁思凯说:“你还不退下?王大人说得对,我们袁家一向守规矩,就按官府的规矩办吧。于公于私,我们都不应该袒护这反贼之女。”

袁思凯一看那人的装扮,便知是郭老太太出场了,他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曾祖母,苏雨她还救了我们全家的性命呢……”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郭老太太打断了,“那么说我还要感谢她?你父亲至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那是王庭栎下的命令,况且苏云现在还在病中,让朝廷把她带走会有生命危险。”袁思凯赶忙解释。

“我看这样吧,王大人,你先把苏雨带走,苏云先留在袁寨养伤,等伤好了以后,我们再送往官府。你看怎么样?”郭老太太脸色沉重。她说话斩钉截铁,有种一言九鼎的气势。现场的人一片安静。

“竟然老夫人开了金口,下官不敢不从,就依您的意思办吧。”王守坚一挥手,几个带着洋枪的清军跑上前抓走了苏雨。袁思凯刚想动手,被郭老太太喝止。袁思凯这才突然感觉到在袁家,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于是他低下头,一言不发,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出手救她们这对姐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