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帝禁区
作者:罗门老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27

“下面,我们来看看大脑的结构:大脑约140亿个细胞构成,一个人脑储存信息的容量相当于1万个藏书为1000万册的图书馆,据美国科学家研究发现,一般人仅能使用脑能力的10%。大脑皮层80%以上的脑细胞处于休眠状态,人们习惯称这部分未开垦的脑区域叫‘上帝禁区’。”河南省项城第一高级中学的科学课堂,年轻的女老师指着黑板上一张大脑剖面图激情讲解。当时是下午第一堂课,学生们昏昏欲睡,她鼓起的胸部和裙下露出的雪白小腿都没吸引到多少注意力。

讲台下,坐在第一排的袁思凯不时歪过头,偷看同桌雪儿的面貌与姿态。雪儿中等身材,活泼天真的面颊和生动的双唇都让人赏心悦目,小角度上翘的嘴角边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白皙的手指不时转动着手中做笔记的卡通圆珠笔。雪儿的家就在项城,那里虽然只是一个县级市,但有几家大型商场,新潮的衣服满大街都是。她那天上身穿一件淑女屋的白色衬衣,袖口和胸襟上系着浅粉色的蝴蝶结,下身是一件淡蓝色的牛仔短裙,一双圆润的小腿在桌子底下不停地左右晃动。

袁思凯身材矮小,一脸稚气,像没发育完全的初中生。他十五岁时以全镇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项城一高。入学军训的时候,因为个子不高,体质又偏弱,教官为了让排面整齐划一,安排他站第一排,每次一喊“向右转”,他就看到一大排女生鼓鼓的胸部。这时,他仿佛就置身麦田里,闻到了许多白花花馒头的香味。他旁边站着的便是雪儿,只是没想到,后来两人被分到了一个班,还成了同桌。

袁思凯性格内向,在班上总是寡言少语,没有什么朋友。活泼开朗的雪儿常会向他请教一些物理题。偶尔还会给他讲起一些自己喜欢的动漫,比如《美少女》、《爱丽丝学院》、《百变小樱》等。袁思凯也会给她讲一些遥远的童年趣事,比如带着小狗和三叔一起进深山打猎,和淘气的小伙伴们爬树掏鸟窝,在炎热的夏日中午去小河里洗澡,摸鱼虾等。雪儿总是歪着头,左手托腮,睁着大眼睛安静地听着,不时提出诸如“鸟蛋有淡绿壳的么”之类的问题。

刚开始,袁思凯并不十分清楚自己是否喜欢雪儿,也不知道雪儿是否喜欢自己。对雪儿的情绪,很多时候,只是一种淡淡的恋慕,对于她的存在感到亲近和喜悦。

一个周日的下午,阳光晴好,袁思凯正静坐在教室里写日记。雪儿悄悄走了进来,轻拍了一下袁思凯的肩膀,请他帮忙去新华书店挑物理辅导书。回学校路过一家礼品屋,雪儿无意中看上了一块售价98块的深白色翡翠同心玉坠,当时两人身上的钱不够了,雪儿依依不舍走出店铺。袁思凯以为她在暗示自己,从那天开始省吃俭用。月底就是雪儿的生日,他想给她买一件拿得出手的礼物。

那个月的饥饿在袁思凯的感官面前变得朦胧恍惚,几乎消失了。他每天微笑着,梦幻似地进入自己内心创造的一个世界,心里温馨美妙的奇思异想把周围的一切变得美好。这时,袁思凯才发现,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雪儿如无暇的美玉,早把自己整颗心都俘虏了。

“雪儿,生日快乐!这是那块翡翠玉坠,希望你能喜欢……”雪儿生日当天下午,袁思凯手摸翡翠玉坠的红线,心里琢磨着一会见到心爱的女孩,怎么开口才合适。

袁思凯刚走到教室,里面一阵欢呼。他一愣,原来是班长――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瘦个子男生,手捧一大束鲜红的玫瑰,朝雪儿走过去,教室里顿时沸沸扬扬。

“抱一个!”“亲一口!”“啵一个!”班上的男男女女都笑着大叫。雪儿接过玫瑰,脸上露出幸福的小酒窝,在众目睽睽之下,踮起脚尖在班长的脸上蜻蜓点水。原来两人早就谈起了恋爱,只是一直没在班里公开。

袁思凯手里紧握的翡翠玉坠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转身跑出教室,那束玫瑰的红,就像此时心里被撕裂的伤口。

那次月考,袁思凯的成绩从班上第一名滑到了第六名,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物理竟然只考了48分。他的班主任,物理老师成冰大怒,把他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训斥了一个半个小时。

可怜他刚从白天现实的噩梦中醒来,夜里一个幸福无邪而又残酷无情的梦捉弄了他:在校园的草地上,袁思凯坐在雪儿的身边,握着她的小手,印上千百个湿吻。他在半睡半醒中向她挺起的胸部摸索,结果摸到一条冰凉的毒蛇,那毒蛇吐着信子,颜色跟玫瑰一样血红,毒蛇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在剧烈的疼痛中袁思凯完全醒了,躺在宿舍的床上,带着体温的热泪从压抑的心中狂奔而出,他摸着胸前那块冰冷的翡翠玉坠,上面的裂痕像受伤的心一样,已经无法修复完整。

第二天晚上,从小到大没玩过游戏的袁思凯,跟着室友从学校的围墙翻出,到地下游戏机室去玩。游戏让袁思凯暂时忘记了现实的苦恼。但让他郁闷难受的是,每天一不小心,就会在校园偏僻的角落看到班长和王睿雪亲热,有时候还是舌吻。他恨不得拿砖头上前把班长尖尖的脑袋拍开花,但终于没有那个勇气。

好不容易熬过去一个学期,冬去春来,阳光明媚。学校周围寒假里冷冷清清的小街,一下子又热闹起来,小摊贩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开学那天没课,袁思凯到校时已经中午。吃完午饭他便跑去大街上玩,七拐八拐,一眨眼的工夫,又到了那幢藏在普通居民楼里的地下游戏机室。

“袁思凯,现在没位置了,你先等会吧。”满脸横肉的老板招呼他,袁思凯是这里的老主顾了,所以老板认识他。

闲得无聊,附近几台新游戏机吸引了袁思凯的目光。那里,长发分别染成黄色、白色、绿色的三个年青人,很兴奋地投币,拉杆。不一会,从游戏机里稀里哗啦地掉下了一大堆硬币。他们赢得十分轻松风光,让袁思凯的心情特别冲动,深深感受到“不去赢一把就亏大了”。

到了晚上,大战N个小时的袁思凯输得两眼发红。口渴了,他去收银台买了一瓶矿泉水,满脸横肉的老板悄悄对他说:“别再玩了,那几台新游戏机是那三个长毛的,只是在这租了场地。不瞒你说,可能是老虎机。”

袁思凯这才意识到自己受骗了,看到一位穿着校服的学生在投硬币,他好心上前提醒:“同学,别玩了,这游戏机是老虎机……”只听啪嗒的一声,袁思凯被黄毛劈脸一巴掌抽得两眼直冒金星。脸上麻子几乎要暴出的绿毛,很潇洒地上前补了一脚,正中袁思凯的小腹,他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倒在地上,眼中含泪,却不敢哭出来。白毛走过来揪着他几个月没剪的长发,使劲地把他的脑袋往水泥地上撞。

不知道多了多久,他忍痛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地下游戏机房。外面已经一片漆黑,街上忽然冷了起来。那年初春,项城刚经历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冷风刺入肌骨,街道两边污水沟里的水,边流边发出恶臭的气味。袁思凯又累又饿,两眼发出暗淡迷惘的光,绝望得几乎要晕过去:在游戏机室输了两百多块,这学期报名的学费不够了。

远远的,半个月亮爬上项城的大桥头,袁思凯的脸在朦胧的月光下更加惨白,他想起了家里的父母。上学期学校寄回的期末考试成绩单,他没敢给父母看。因为沉迷于玩游戏,袁思凯的成绩已经滑到班上四十几名。想到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和绝望的前程,袁思凯心如刀割。他慢慢走到桥上,纵身跳下,天空划过一道闪电。

袁思凯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如镜的水面上,隔着湖水听见鸣鸟在森林里歌唱,水上凉爽的空气稀薄暗淡,波光倒映着山林,仿若一幅绝美的山水画,使人心旷神怡,仿佛一个天国。

突然,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和什么撞在了一起。他转身一看,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少年。两人都像见鬼了一样大叫。原来,两人在水中的影像几乎一模一样,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甚至肩膀上的红毛痣和体型。两人都光着身子躺在水里,唯一的区别便是袁思凯胸前挂着那块同心翡翠玉坠。

“你是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那少年一脸惊讶地问。

袁思凯努力回想过去,却发现只是徒劳。他这时仿佛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记忆像被筛子过滤了一遍。

“我叫袁世凯,你是谁?”那少年又问道。

“袁世凯。”袁思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恍惚之间,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你胸口上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挺漂亮的,拿给我看看。”那少年游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扯下玉坠。

“快把东西还给我!”袁思凯去抢那块玉坠,两人拉扯中,都沉到了水底。袁思凯本能地一拳打在那少年的胸口上,那少年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水里冒出许多气泡,玉坠缓缓掉进湖底。袁思凯赶忙潜水,试了好几次,总算捞了起来。

袁思凯刚游上岸,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就朝他跑了过来。只见她一身素衣,双颊绯红,稚气未脱,紫色的山花插在头上,身材小巧玲珑,甚是可爱,快乐的神情仿若山间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少爷,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被二夫人发现又要责罚我了。”她笑起来的酒窝很甜美,言语温柔多情,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袁思凯觉得她很像心中的一位女孩,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什么少爷?”袁思凯这才想起水中那个自称袁世凯的少年。他转头望去,水面上一片风平浪静,恍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湖水清澈幽深,里面有什么东西也看不见。袁思凯心中大惊,“糟糕,我不会把那少年给打死了吧,刚才那拳并没有用全力呀?”

袁思凯仿佛获得了新生。他试着以心行气,身体渐渐发热,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充满力量。他试着一拳打在一棵几人都抱不过来的大树上,大树竟然剧烈晃动了几下,上面几个鸟窝掉了下来。绿壳的鸟蛋掉了下来,砸在了袁思凯的头上,顿时他的头上像粘了排泄物一样。他一摸脏兮兮的头发,大笑不止:“难道我开发了上帝禁区?力大无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