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该拿来跟你与雪的爱情相比,感觉是对你们的侮辱。因为开始这段恋爱的不是爱,而是我的‘虚荣’。”此刻,窗外一切的景物都在飞快的变换着,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有透过窗户照进的温暖阳光了。阳光下的莫小小却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大概因为车内的空调太冷吧,“走在他的身边,总会有许多羡慕,妒忌,甚至憎恨的目光。当时的我就像一个孩子,拥有了一件最豪华的玩具,跟同龄人炫耀着。真是幼稚……”
“人都是这样……”低垂着头,许哲的话是一种宽慰。
“可却在不知不觉间,我似乎伤害了许多人。那些平时有说有笑的室友,集体孤立了我,一下子我发现自己竟没有了朋友?这就是炫耀的代价。”莫小小只当一切是上天的惩罚,得到什么后便要失去什么,“先开始的一个月,我们也只是逛逛公园,牵牵小手。在失去朋友后,有个人这样陪伴是件快乐的事情。为了他我也开始尝试的打扮,让自己更加的漂亮不给他丢脸。但一个月后,我发现那个全校女生的明星竟然比想象的还要恶劣。先是软磨硬泡的要我……”
“想要身体是吗?这就是男人。”用脚指甲想,许哲也知道这种大学男生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全是恶心的“精虫”。
“我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不管身边这样的事情如何普遍,但我却还是想将最完整的自己留给新婚的夜。我是不是很傻?”微笑的看向了许哲,许哲却不觉得莫小小的笑是因为快乐。
许哲没有回答,不知道是故意保持沉没,还是已经睡去?
“我一次次的推迟,甚至开始避免与他玩到太晚,也避免去人少的位置,就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突然觉得男人是那么可怕的生物,我甚至担心身边的人随时都会扑过来。可最后我的努力还是没有用处……”靠在了舒服的靠背上,莫小小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在他一个同学的生日宴会上,大家玩的都很开心,也忘记了喝了多少的酒。
等我稍微清醒点时已经躺在了宾馆的床上,而他却是**的站在一边。当时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拼命的反抗,最终他还是没有得逞。郁闷的独自穿着衣服,而我只是靠在床头不停的哭。
也不知道他生气的骂了多少难听的话,从那天后我们就自然的分了手。
一时间学校里流传起我是**的谣言,原本羡慕妒忌的目光一下子全变成了耻笑与鄙视。
感觉从高高的云端摔到了地面之上,反差大的让人难以承受。
于是我再也不去刻意的打扮……
于是我再也不相信任何的男人……
于是我甚至不相信世界上有纯粹的爱情,直到听见你与雪儿的故事前……”
“为什么要告诉我?”许哲疑惑了,如果将这一切形容成伤口,莫小小完全没必要在自己的面前撕裂。
“安全手则上说过,搭档间应该多多交流,相互了解。况且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过去,就当是等价交换吧!”微微的笑了笑,莫小小不知道自己的解释是那么的牵强。
“醒了……”坐正了身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许哲精神了许多,“被你一闹睡不着了。”
“我说谈话有效果吧!”莫小小得意的点了点头。
“是啊是啊,有你这种女人在身边,谁还睡的着?”许哲冷冷的讽刺,也是看向了莫小小看的同一个窗外。可因为角度的关系,许哲看见的都是过去了的景色,而莫小小看的则是更远的美。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如果没有雪儿这一件事情,你会做什么?或者说你希望能做一个怎样的人?”莫小小只想了解许哲更多,更多心里的东西。
“不知道,我的成绩并不好,可考不上什么法学院这种名牌大学。可能会依仗美术特长进美术学院吧?出来后当一个游历的画家,去各个不同的国家,绘画不同的美景。”许哲是第一次思考如此的事情。
“很浪漫的工作,比起调查员也许那才是更适合你的生活。至于我呢……”像小女孩一样的天真,莫小小想述说自己的梦。
“等等,我可还没问你。”许哲总觉得谈话变成了莫小小一个人的演讲,也不管台下的人愿意不愿意听。
“我想当一个游乐园的管理员。”莫小小似乎没听见许哲的话。
“还真是另类,我本以为你会说当什么**官,维护世间正义,保卫地球和平。”许哲忍不住的嘲笑。
“我又不是地球超人?保卫什么和平?可别小看游乐园管理员,每天看着的人脸上挂着都是笑容,连自己都会不自觉的高兴起来。游乐园不属于悲伤,除了快乐还是快乐。最让人兴奋的是每当夜深人静时,便能一个人畅玩所有的游乐设施,玩到腻为止。”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光是想想莫小小已经笑的跟花一样。完全没注意到头顶上的广播正在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走了,‘管理员’大人。”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许哲向着车厢的出口走去,“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等等我啊!”还要抱起身边超重的花束,莫小小有些慌张的兜起庞大的婚纱裙。
出了火车站,莫小小与许哲依旧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可许哲并没有迅速的离开,而是来到了一个公共电话厅前,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妈的,臭小子现在才打电话来,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根本还没有等自己发言,话筒中就传来了铁锤的怒骂。
“你安静点,让耗子接电话。”许哲可不想跟铁锤解释,因为那就是浪费电话费。
“喂,怎么这么久才联系我们?今天早上连爱丽斯都已经找到我们了。”耗子的语气要缓和的多,不过也带着些许责怪。
“发生了一点事情……”回头看了下怀抱花束,还小心提着裙子,生怕占地弄脏的莫小小,许哲只能如此的说,“等见面再详细的跟你们说。”
“说个地址,我马上到。”耗子可是开着车的。
环视了一周,这里许哲并不熟悉,可目光却自然被不远处一座高大的摩天轮吸引,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能看见一个摩天轮吗?”许哲轻声的询问着。
“摩天轮?能够看见,可到那里大概也要一个小时。”耗子有点恨开的是破面包了。
“那就在那个摩天轮下见,不说了。”挂上了电话,许哲牵起了还在关心裙子的莫小小横穿起了马路。
“找到他们了吗?我们这是去哪?”莫小小好奇的问着。
“去你向往的地方,‘女王陛下’。”回过头开,许哲诡异的笑了,那副画面,莫小小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忘记。
同一时刻,大板城门前静静等待的四人如同雕塑一般,可八歧却突然动了起来。
“大人传‘心语’回来了。”不借助任何的工具,这是最特殊的联系方式,“具体行动地点已经确认,一个小时后准时去迎接。”
“大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大天狗是一点都看不明白,太过的匪夷所思。
“我们不是早就应该了解,别妄想揣摩大人的心理。她的行为只受自己兴趣的左右,永远没有固定的模式。而且尝试去了解,下场是……”八歧没有说下去,因为大天狗的脸色已经证明回想起了从前的时光,而连提醒的自己想起九尾那可怕的能力也是脊背发凉。
拉着怀捧大把玫瑰的“新娘”,许哲带着莫小小来到了一个大型的游乐场。大概是星期六的关系,即便才中午12点左右这里的人流也是络绎不决。许多孩子都是跨坐在爸爸的脖子上,手牵着气球笑个不停。
仔细看看,进出的人们确实就如莫小小所说的那样,一个个脸带笑容,快乐的模样。
“为什么特别带我来这里?”莫小小笑看着身边的男人,多想听见他说是为了自己。
“只是比较近的标志性建筑而已,等我买票。”可惜许哲永远都不是那么的诚实,也许这也是他无奈的位置吧?
跟随着人流,“新郎与新娘”进到了内部,这里比从外面看见的更加庞大。
绵延的路面不知道一直通向哪里,大路两旁赞放着各种鲜艳的花朵,人工修剪出来的翠绿草地比野外的更加整齐。偶尔穿梭在人群中的卡通人偶,总是能吸引一大群的孩子,天空中漂浮着巨大的彩色气球。一切都仿佛童话王国般,已经将沉重的现实分离在了乐园的门外。
不管有多少难过的事情,不管生活有多么的艰辛。来到了这里,大人会陪着孩子微笑,妻子会对着丈夫微笑,恋人会对着所爱微笑。
“耗子他们还要过一会才能来,正好手上有一点闲钱,你想玩点什么吗?”扣着侧脸,害羞的许哲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爱。
“不用了,穿成这样,怎么玩?”莫小小也在笑着,因为许哲可爱的模样,“找个位置坐一下吧,肚子好饿。”
于是,在那巨大摩天轮下的一张长椅上,新娘整理着美丽的裙摆安静的坐了下来,而身边的位置却还是空荡荡的。
莫小小并不担心许哲的离去,因为自己能看见百米开外的他,正为自己排队买着食物。
换成从前,估计他会把前面的人给吓走,换自己来买。但今天他却特别的有耐心,一直等到别人买完,大概是不忍破坏这里和谐的气氛吧?
一路小跑的回到了莫小小的身边,许哲大包小包买了一堆的食物。什么烤香肠,章鱼丸,饮料跟春游一样。
“快吃吧,都是热的。”许哲也是吃了起来。
“问你一下,上次来游乐园是什么时候?”莫小小只是好奇而已。
“小学的事情了,上了中学后爸妈的工作忙,都没时间管我,高中以后更是因为学业加重,想全家一起出去玩已经是奢望。”说起沮丧的话题,许哲只有淡然而已。
“我也是好久没来过游乐园了,没办法,要做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总要失去点什么。”莫小小无奈的笑了笑。
“你不是有正经恋爱过吗?这么喜欢游乐园没叫那‘混蛋’带你来。”许哲并不知道那男人的名字,只能用“混蛋”代替,很是贴切。
“那混蛋……”等说出口了,莫小小在发现自己被许哲带进了沟里,“他不喜欢来这种地方,说幼稚,我们约会也都只是去些西餐厅或者咖啡馆什么的。”
“真是无聊。”许哲只有这样的评价,眼神渐渐的移动看向了远方,“等回到Z国后,正经找个男朋友吧。这么大的女人了还一天到晚打扮成男人模样,别人会以为你性趋向有问题。”
“那你呢?就没想过再找一个爱的人吗?”莫小小的反问是那么的具有力量。
“我吗?我已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资格。因为我的生命不允许我再对任何人承诺点什么了……”靠在白色的椅背上,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许哲叹息着,“希望下辈子我会是个幸运的人吧,拥有可以爱人的时间,拥有说爱的勇气。”
“不用等那么久,奇迹一定会出现,而且是很快。”莫小小的脸上写满了自信。
而同一时刻,公园四周,一辆辆整齐悍马军车已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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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时间流逝,依靠的许哲已有些迷糊。阳光太过的柔和,让身子自然的发懒,眼皮发重。
可身边的改变,却一下让许哲精神振奋了起来。
因为欢笑的人声变得越来越少,人群的脚步也是稀疏且迅速了许多,这不是逛游乐园该有的节奏。
“不要出声,不要乱动。”低垂着头,许哲唇未动的轻语,莫小小听见了。透过自然下垂的刘海,乌黑的瞳孔扫视着周遭。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游客变的越来越少,还看得见的游客也是在西装格领,脸带墨镜的大汉指挥下迅速的离开。
“出什么事了?”莫小小也是唇未动的说着,有些不明所以。
“等下听我口令,我说跑后不要回头,也不要停。”说着,许哲已牵起了莫小小的手,“跑!”
一声令下,许哲带着莫小小刚刚站起,却并没有和自己预想的一样逃跑,甚至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四周各种子弹上膛的声音不绝入耳,只用微微低头看一下,许哲全身上下不少于三百个鲜红的光点在颤动着。一次齐射就能让许哲变成塞子……
“别妄想逃走了,方圆三公里内全是我们的人。有贪婪的妖怪,也有深经百战的人类佣兵,乱动一下,我也保障不了你的安全。”远远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走来。
对于他,许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雪白昂贵的西服装束,一副金丝眼镜,白净的脸庞,八歧还是和从前一样,斯文的不像妖怪,更像学者。
并排走来的还有他的跟班童子,一旁的凝在昨天也见过了,另一位老头则完全没有印象。
可最牵动许哲心跳的不是他们,而是在他们身前更熟悉的同伴。耗子,铁锤,婆婆,爱丽斯一个不剩全在这里。
“呵呵,一不小心和他们撞了车,也算是倒霉了。”冲着许哲挥了挥手,耗子无奈的打着招呼,一双手上还带着明晃晃的手铐。
不过数十秒,摩天轮的四周围上了密密麻麻的人影,间隔十米。树枝上,花丛中,游乐设施间全是端枪瞄准的战士。
再看下许哲的手中,除了一大束的玫瑰,便是在微微颤抖的莫小小。
“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人再伤害你的,决不。”自然的挡在了莫小小的身前,握着花束的手变的更紧,许哲从没有如此的坚定过。
“恩。”温热的额头顶在了许哲的脊背上,一双小手揪着许哲的衣服,是害怕也是不舍。
“八歧,用得着这么大的阵势‘送行’吗?我正准备离开的。”害怕?许哲的脸上找不到恐惧,即便自己不知道在多少狙击手的瞄准镜中,话说出来依旧铿锵有力。
“如果可以,也许我更希望这只是给你的送行这么简单。”食指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八歧难得语气带着悲伤。
“臭小子,怎么一开始没告诉我你惹的是创始集团?难道你不知道这群家伙比曰本政府更麻烦吗?简直就是拿了执照的流氓。”婆婆郁闷的说着,早知道他们对付的是创始,婆婆也不会如此有恃无恐的跟着这群门外汉乱跑了。
“你们到底明白不明白自己的处境,现在还有心情闲聊?”大天狗似乎不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完全没有将死的紧张感,“今天一个都跑不了,全都要死在这里。”
“老家伙,闭上嘴,我不跟说不上话的谈。”许哲根本不认识这嚣张的老头,目光游走盯在了八歧身上,“喂,八脑袋的家伙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确实是在跟我做一笔交易。放了我的人,我也不再过问你们百鬼的烂摊子。我说的对吗?”
“对不起,我也不再拥有说上话的权力,现在能做主的……”八歧缓缓单膝跪在了地面上,也不怕灰尘弄脏了裤子。而再看四周,所有的在地上的,不论是妖还是人也没有任何的疑惑全都是单膝跪地,行着最庄严的礼仪。
谁拥有让八歧与大天狗都屈膝的能力,有些答案已不言而喻。连耗子,铁锤,婆婆,爱丽斯都自然的将目光投向了受膜拜的“中心点”。
突然觉得世界竟能如此的安静,甚至连自己的呼吸与心跳都称为了噪音。
看着四周怪异的敌人与同伴,许哲都不在意他们有多么的怪异。只有那一直抓着自己后背的双手在慢慢的放开……
莫小小在慢慢的远离,离开自己的保护。
根本不想有如此的设想,因为这样的结果比最坏的结果还要更坏。
坏的许哲甚至不知所措,甚至从未有过的恐惧着。
用最慢的速度转过了身,她依旧平静的站在那里。两行晶莹的泪滑过的美丽的脸……
还是新娘妆好,即便是失声的哭泣,也不会破坏了新娘的面容,让她看上去永远是那么的美。
“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胡思乱想。告诉我一切都不是真的……只要你说,我便相信。”许哲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莫小小却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是什么。
“现实不是已经摆在面前了吗?你应该看的很明白。”含泪的微笑,莫小小环视了一周,并不觉得还有什么不够清晰的东西。
“可只要你说……只要你说你还是从前的莫小小……我相信你。我会杀光每一个阻止我带走你的人,说啊”到最后,许哲已是在咆哮,只想得到那个自欺欺人的回答。
“很抱歉,我也许拥有过无数的名字,可我却并不是你希望的那个人。不过她的身体现在却属于我,九尾妖狐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吧?毕竟这也是你给我起的称呼……姜.子涯。”看着面前已有些恍惚的男人,九尾看的是更加透彻的东西,是埋藏在那具身体内属于子涯的灵魂。
为了见上这一面,自己整整被封印了千年,也是历经了无数的坎坷才走到了今天。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吃了她?你吃了莫小小的灵魂……”低垂下了发白的额头,握着花束的手在颤抖,视线模糊了,泪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拼命向外涌着。许哲无法接受如此的现实,因为现实如此的残酷。
“如果是从前,也许我会吃掉身体原来的主人,就像在Z国我化身为妲己时一样。不过这一个我却没有……”轻轻抬起一指,动作是那么温柔的刮去了眼角的泪,这不是属于九尾的东西,“正因为你爱着她,所以救了她的命。我只是将她关在了心灵深处一个好黑好黑的房间里,她看得见我所看见的一切,听得见和我一样的声音,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而唯一稍微能表达的感情的方式,大概也只有这为你而流的眼泪了?”
“为什么要这样?她根本就与我们的世界无关?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连什么是灵都搞不动。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不是她该经历的……”许哲已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看着面前是她又不是她的人,呼吸进身体的都不再像空气。
是汽油,吸进肺后燃烧着自己的身体,疼到失去了知觉。
“你不会明白,我已经等待这样的机会有多久了。大概从三千年前就已经开始等待了吧?”回忆起漫长且遥远的过去,一切对于九尾来说都是历历在目,“我们本是同根诞生的亲人,唯一不同的只有,孕育你的是母亲,创造我的是父亲而已。
为什么我们之间充满了仇恨?为什么无法像其他亲人那样心平气和的交谈?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我化身为了Z国最美的女人,你以为我是为了迷惑那白痴纣王吗?只是想换一眼你对我的深情而已……
可是我错了,你对我的恨已经浓郁到你甚至放下了所有的七情六欲,也忘不了想杀我的**。
真的让我好伤心。”
“滚出去!滚出莫小小的身体”手中的花束一震,包裹的彩纸被空气撕裂,无数鲜红的花瓣在空中随风漂浮。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除了许哲从花束中抽出的剑,与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枪声在许哲将剑指向九尾的同一刻响起,各种型号的子弹可不管将被杀死的人是否已痛苦的生不如死,飞速的冲向了目标。”别打扰这么感人的画面,你们好烦。”第一次,九尾的眼神冷酷了下来,不是因为许哲举起的剑,而是那些讨厌的部下。
飞行的子弹在空中突然定格,跟无用的铁块一样落回了地面。而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身体爆裂,变成了无数的尸块与血浆四溅开来。
至于爱丽斯等人全都是看傻了眼,不光因为那压倒性的力量,也因为九尾的残忍不分敌人与同伴。
“对不起,我的手下却不听我的话,真是没办法,至于你刚才的要求恕我办不到。”莫小小抱歉的笑了笑,语气还是一样的轻松,“都说了这是我难得的机会,难得拥有一个被你爱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会放弃?”
“你TMd在听我说话吗?!!!从莫小小的身体里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许哲在咆哮,咆哮的连天地都能感应到他的愤怒。
蔚蓝的天空无云却变的暗淡,大气之中各种灵气都在忐忑不安。
所有灵感高的生物,不管愿意不愿意,由心里都会衍生出些许的悲伤。
许哲的情绪混合着自身灵气倾泄式的扩散,也许连许哲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只是身体本能在寻找着发泄的途径而已。
“真是喜欢看你现在的眼神,是那么的赋有生机,愤怒,悲伤,痛苦,爱,一切都让你看起来更像人类。”面对着许哲压倒性的灵,九尾的脸上也找不到属于些许害怕的成分,只是借着莫小小的脸展现着幸福的笑。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刺激许哲的神经……
“好好听我说话,不要忽视我!!!!”挥动着宽大的剑,没有书写任何的符咒,也没有任何的章法。笔直下劈,刚才还坐过的木椅瞬间变成了碎片,仿佛是被无形的力给撕裂,混凝土的大地都是爆裂开了长达三米的裂口。
但莫小小却不在原地,刚才不过脚尖轻点地,身体便如风中杨柳自然的向后飞去,落在了五米开外。些许裙角都未伤到……
“忽略你?我可不觉得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值得我重视的人。只是终于能对你表达我心中的话,有些激动而已。”微微的牵着裙摆屈膝,九尾竟对许哲行起了礼。
看在大天狗的眼中,简直是对大人的亵渎。而看在八歧的眼中又是一份为自己的庆幸,庆幸的是在WuHAn时自己没有贸然杀掉许哲。
否则被释放后的九尾可能干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了自己的性命吧?
“我不管你和我有什么他妈扯不断的联系,也不管你个混蛋是多么厉害的妖怪。给我滚出莫小小的身体,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否则……”紧咬着牙齿,紧到鲜红的血顺着嘴角落下,混合着脸上的泪,被许哲用手指抹去,“我将杀了你,用我所了解的一切知识杀了你!与其让你控制着莫小小,还不如毁了这具**。至少莫小小还拥有转世轮回的机会……”
“你在强迫自己冷静的思考吗?而你思考出来的解决方式无疑是最好的方式。”九尾肯定了许哲的方法,毕竟对于现在的许哲来说,这也是唯一能救莫小小脱离苦海的方法,“但为什么?你眼中的悲伤却没有因为你所想到方法而减少?或许你已经知道,不管你如何做,这女孩都将不再是你认识的女孩,转世轮回后,她不会再认识你是谁……
关于你的记忆也会被自然的遗忘,甚至她都没有机会亲口对你说‘我爱你’。
知道吗?这一天中我的每一句,每一个表情,每一次微笑全都是拷贝着这身体主人的心。她在彷徨,犹豫着是否要对你说她深爱着你,害怕被你拒绝,害怕因此无法再陪伴在你的身边。
可当你拉着她来到这游乐园时,已让她下定了决心。她想对你说出埋藏心底的话,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别在说下去了。”屹立起锋利的剑,许哲将那与泪混合的血涂抹成了熟悉的符咒,“再说下去,也只是让我更想杀了你而已……”
剑伴随着额头一同的低垂了下来,没有人能知道许哲的表情,“五行禁咒,火炎符.赤虎……给我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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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做一个怎样的人?”……
“可别小看游乐园管理员,每天看着的人脸上挂着的都是笑容,连自己都会不自觉的高兴起来。游乐园不属于悲伤,除了快乐还是快乐。”……
面前熟悉的人,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笑,都只会勾起心中她曾经的话。
平凡人的梦想?
现在想起来是这么的遥远与荒诞……
被传说中的九尾妖狐侵蚀,三千多年中,它所祸害的每一个灵魂都伴随着它一起度过所有的岁月。也不知道还要度过多少的岁月……
众观三界,甚至没有一个生灵敢站出来说,“我是力吞天下的存在,小小妖狐不足挂齿。”
就连神也敬畏着九尾的恐怖……
正是如此,所以自己必须出手,必须摧毁了九尾与莫小小共有的肉身。虽然这样对九尾本体并造成不了什么实质的伤害,却是唯一能释放莫小小被困灵魂的方法。
如果继续被拖下去,等到九尾吞噬了她时,一切也就真的结束了……
所以,任何的痛苦现在都不能痛苦,任何的软弱都不能阻止自己握紧谴责的剑。
眼眶中的泪被“燃”起了空气蒸发干净,一只赤红猛虎由身前悄然走过,狰狞的目光死死盯在了九尾的身上,利爪与獠牙,全是战斗的武器。
“好热……”站在哪怕三十米开外,爱丽斯也能感受到浮躁的气息。
“那是当然,方圆十里,天地火之灵全凝聚在此。”说话的是八歧,重新站立了起来,观看着这场等待了几个世纪的宿命之战,“火之灵,炽热且浮动,更容易因为凝聚者的愤怒与憎恨而增幅。一个月前,许哲能凝聚的还只是一只赤臂,而现在已能让澎湃天地之灵在体外成形……
不知道是因为对大人的愤怒,还是他真的变强了……”
“想不到仅凭人类的躯体竟能凝聚如此之多天地之灵为己用?”就连大天狗也是感叹的给予许哲肯定,“可惜人类的躯体就是人类的躯体,如此大规模吸收天地之灵,最多不过十分钟**便会由内的被自己摧毁。不过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如果九尾大人想,其实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杀了他了。根本活不过一秒……”
“这是你用来杀我的东西吗?”看着在许哲身边,安静趴抚却摆出随时能进攻姿态的赤虎,九尾笑了。不是嘲笑,更像对可爱“宠物”的喜爱。而赤红的虎根本与可爱靠不上边,说是虎却拥有和黑熊一般魁梧体型,全身无毛,包裹着的是不断跳动的烈火。一条一米半长的火尾,挥动起来仿佛能打断水泥电线杆一样。
两颗向下生长的犬齿足有小半米长,就是冰河时期的剑齿虎见到如此的獠牙,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莫小小……对不起……”身体伴随着地球引力前倾,许哲的道歉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但他的动作却没有一刻的迟疑。拖行赤红长剑全力向前冲去,踏上草坪的足迹都陷进了泥土,坚定的目光与身边的赤虎雷同。
巨大的赤虎,迈开粗壮四肢奔腾一跃而起,用的是比许哲更快的速度俯冲。动物的身形让其奔跑起来如离弦之箭,空气之中留下赤红光影。同样是踏上草坪之时,所形成的效果却截然不同,赤虎足迹过后仅剩已成焦黑草灰。
“哇呜!!!!”距离三米,前冲猛虎跳起,仿佛扑向一只可怜的兔子,前伸利爪锋利到都切开了空气,一嘴獠牙怀疑就没撕不碎的东西。
身处地面上,九尾却未动过,连一丝紧张或者戒备的神情都找不到。
“最讨厌和你打架了,特别是现在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对我多几秒钟的温柔?”带着点点的遗憾,九尾叹,叹那三千年的等待换来的只是不足二十四小时的温柔。
如果可以,也许九尾更愿意一直假扮许哲在乎的女子,享受他的拥抱与保护。
可惜这样的他便无法成长,面对着神魔人混乱的世界,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陪伴自己,看着自己走上三界之首的那一刻了……
能感叹的时间太短,飞扑过来的巨大赤虎已到面前。
“别打扰我和你主人的对话。”只是轻轻一次挥手,等同抚摸过了虎头侧脸,如熊般硕大的赤虎竟顺着手的方向直线飞了出去。
摩天轮外金属护拦都拦不住它的身影,金属都融成了铁水,直撞毁了控制室才勉强停了下来。
此时许哲已在半空中,沿着赤虎轨迹冲去,双手紧握赤红利剑,旋转挥动。
“叮!”一声清脆撞击,还是那只抬起的手,只用一指便挡下了霸道剑锋。
“你伤不了我,你应该觉察到,我甚至都没有释放灵在外,只是用灵强化了这具**而已。”九尾真的想让许哲明白现实。
“你的废话好多”重重前踏一步,整个脚面都深陷泥中,双臂青筋爆起。许哲只是不想面对现实,强行再挥已停之剑。
似乎“倔强”得到了效果,九尾竟退开了三步有余。
收剑回身,再抹唇角之血,翻转剑身,飞速书写。草坪之上浇灌的水管爆裂,喷洒而出的水不足以给炽热的空气降温,因为全被天水符凝聚成了一条条腾空蛟龙。
陷在废墟中的赤虎站起,一声咆哮,象征着主人的愤怒重新扑向九尾。
九条巨大蛟龙,象征着主人的冷酷,同样冲向九尾。
“让你明白似乎很难?”轻轻牵起裙摆,这一次九尾未硬接。脚尖轻点地,如同跳着芭蕾舞的天鹅,向后一跃十米之远。
蛟龙与虎全追了上去,可许哲却意外的停下了脚步。
缓缓抬起那只还缠绕着碎部条的左手,感觉还能体会到莫小小那残留的体温。
“莫小小,我说过不会让任何的人再伤害你,我答应了带你回Z国……”许哲的声音很轻,从没有过如此的温柔,“现在我就来兑现自己的承诺,即便是要我用生命做代价……”
右手中淡蓝赤红之光混合的剑,旋转滑过空气,也滑过了许哲的手腕。鲜红的血从伤口涌出,全都浇灌在了剑身之上。
就像魔术师使用的戏法,早已暗淡的天空变得更加暗淡,太阳泛起了黑色的光晕。
大地莫名的颤抖,宛如地震来临的前兆。
“他……他在干什么?”铁锤看傻了脸,因为鲜红与湛蓝的微光正由四面八方涌出,向着许哲的方向凝聚。就是灵感近乎等于零的铁锤也能看见它们的存在。
“臭小子,竟然想薄命?!”凝从许哲的行为只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凝聚而来的天地之灵让自己格外的焦躁不安。
看一下包围的队伍中一些妖怪,已经有些克制不住战斗的本能,这是恐惧的表现。
“五行禁咒,本是召唤天地游离之灵为己用,可以看成是一种‘邀请’。”一边的大天狗笑了,是那种得意的笑,“邀请来的灵量由符咒大小,与驾御者自身灵强有关。可想忽略掉这两种局限,发挥更强大之力。唯一的方法就是‘生祭’……
类似人类祭祀神明一样,用生命去召唤更为强大的天地灵。当他的生命体征最微弱的时候也将是他最强的时刻……”
“许哲……”耗子想呼喊,想让许哲明白到自己在干什么。可带看着他那拖行着满是鲜血的剑,向着九尾的方向颓废的走去时,耗子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比谁都清楚如此的结果,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仅仅还剩下十一个月的生命,真的想不到还能做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也许能为那个自己无法说爱的人做点什么,死便会值得了吧?
血的流逝换来的是赤虎的爆走,身体所立地面周遭,一圈火焰熊熊燃烧,身上跳动的火光也变得妖艳。奔跑起来,红色的虎已化成了红色的光,甚至看不见原本的形态。
而天空中九蛟龙也汇成了一只,只是那光滑龙鳞,飘舞龙须,浑圆龙目,都已成形。不像从前透明空有形的水凝聚体,现在则更像一条真龙横空出世。
站立在一片宽广草评之上,放下华丽的裙摆,九尾似乎很喜欢这空旷的环境与翠绿的颜色,决定在这里解决一切。
穿过树丛,红光直冲而至,一路所有可燃烧之物都在燃烧。
“安静点老虎,你在吞噬的是许哲的性命。”似命令又像提醒,红光冲到九尾面前却无法再一步靠近,仿佛一击重锤无形落下。
庞大赤虎硬生生被轰进了地面之中,强大压力使之连动下爪子都办不到。
而天空中的龙也是俯冲而下,不同的是龙头上,两只龙角间站着九尾熟悉的身影。
单手提剑,单手支撑龙角固定躯体,左腕上的伤口还在淌着鲜血,血顺着龙角流下,没有一刻的停息。
许哲原本红润的脸,现在已苍白如纸,憔悴的都没有了人形。
即便如此,龙的咆哮却没有分毫虚弱的表现,周身鳞甲屹立,张着大嘴冲下。
“你真的想杀我吗?”九尾疑惑的问着,即便杀戮的龙到面前。
微微叹息,叹息间,一道白光从九尾身后闪过,直冲向了落下的巨龙。
顷刻间,在所有的反应过来前,一条毛绒如雪般洁白的巨尾将这万兽不及的蛟龙纠缠的死死,仿佛蟒蛇缠住了自己的猎物。
强大挤压力继续施加,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蛟龙激烈的扭曲,似乎想挣脱这要命的紧锁,可却徒劳无功。
一声巨响,天空中无云的大雨降下,龙被彻底的摧毁。
伴随雨水落下的并不只有自己的尾巴,也有疲惫的许哲。
他并未放松过自己的剑,剑身吸收着些许四散水珠,勉强包裹长剑,聚成宽达两掌的巨刃,看那霸道模样,连钢筋估计都能毫不费力展断。
奇怪的是面对许哲最正面的攻击,九尾却收回了在外的白尾没有继续的防御,甚至连用来强化**的灵也散去。
简单说已化为了人的姿态,只要许哲的剑落下,他所希望斩裂的身体便能被斩裂。真正的九尾也将被迫离开,莫小小的灵魂也将得到解脱……
可是……
当水之刃靠近九尾刻意昂起的头时,水依旧成为了柔弱的水。如细小的雨,不再具任何的杀伤力,只让人觉得清凉。
而包裹在内部锋利的剑也是稳稳的停在了九尾面前,这一次九尾决没有书用任何的法术进行躲避。
改变的不是受攻击的人,只是握着剑的许哲退却了……
就是许哲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明明所要的结果就在这里,握剑的手却僵硬在了空气之中。
一切看在九尾的眼中又都是格外的理所当然。
九尾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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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在颤抖,就像被脱光衣服丢进了西伯利亚的冰川之中。
面前剑刃下的九尾在看着自己微笑,好象无声的说着,“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
这不是嘲笑,却比嘲笑更伤人,让许哲能清楚看见什么叫懦弱。
“去死!”即便已是那么的虚弱,双手依旧重新挥动起了谴责。锋利剑锋在空气中回转,让力变得更为凶猛。侧划斩向九尾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完美的颈部根本不用担心砍不中的问题。
可剑还是停在了距离颈动脉不过一公分的位置,强大扭力甚至让许哲手腕上的伤**裂,血洒满了地面。
但杀人的剑始终未能伤到九尾哪怕一根头发……
“不管你叫得有多么的激动,不管你如何憎恨的看着我……你的剑也许能斩杀三界任何的生灵,它却伤害不了我。只要还是由你握着这把剑……”九尾的目光好温柔,仿佛在看着不懂事的男朋友,为自己做些傻事。愚蠢的让人不忍去纠正他,毕竟他是在为自己而努力着,“笨笨的男人,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已爱上了我……不对,应该说你已爱上了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被她的天真,善良,执着而吸引。
你喜欢她跟在你的身后,你喜欢她问一些愚蠢的问题,你喜欢她为自己的悲伤而哭泣。
你喜欢在知道自己必死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为自己期待着奇迹会诞生……
没有比她更能让你牵挂的人存在。也许全世界的人只当你是一件工具,但她不会。她不明白什么叫跳出三界的生灵,她不明白什么鬼啊神的东西。
只有她当你叫许哲,一个性格有些古怪却又是自己搭档的普通人类……
了解这一切后,你怎样还能对我挥下杀戮的剑?”
缓缓的,剑放下了,连原本包裹在其上的怨气,此刻也消散了许多。
许哲颤抖的退开了两步,剑直**了地面,单膝跪立。
并不是要对九尾表示臣服,只是失血让自己已无继续站立的力气,勉强支撑着身边的剑,才不至于像尸体般躺在冰冷的土地上。
呼吸越来越慢,心跳却越来越快,鲜红的血还在顺着剑缓慢的淌着,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能如此的从身体里流出?
“你会……你会读心术?”许哲虽如此的说,但还是觉得九尾使用的技巧和那种低劣的催眠不同,她能挖掘出的东西更深,深得甚至连自己都不了解。
“读心术?我可从来没去刻意读取你的心,而是你的心一刻不停的在告诉我它隐藏的秘密。”九尾笑着摇了摇头,否认了许哲的猜测,“就像最可笑的闹剧,万物都有属于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喜欢将秘密藏在心里最深的位置,不愿意别人知道。可却不知道,孤独的心是多么渴望与人分享,用着细微到不能觉察的波动跟身边一切生灵述说。可惜每一种生灵都有属于自己的频率,即便它不停的述说也不会有人听见……
奇怪的是,从父亲将我带到这世界上来后,我便拥有了这‘倾听’的能力。我能知道一棵树对花的的爱怜,我能知道一只母蜘蛛为了生存吃掉伴侣的悲伤。
当然,神的内心我同样可以了解。”环视着苍穹大地,长开着双臂,九尾仿佛能拥抱整个世界,“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这么的害怕我?真的只是畏惧我庞大的灵吗?不……他们担心的是自己心中的丑陋被我发觉,担心自己的算盘让其他所谓的同伴知道。那些称为野心的部分,真的修炼成仙后就不存在了吗?
三界之间,生灵种类何止千万?以我的资格,只要有我想,我就是神。只要我愿意,我也可和人类一样经历轮回转世。
为什么我最后选择做了妖怪?”
依旧持续的喘息着,许哲无法回答九尾的问题。
“神其实就是一群拥有较高灵气,自鸣得意的家伙。努力掩饰着自己邪恶,称自己为善。恶心到让人倒胃口……”只是想想他们,九尾就觉得胃中难受,“至于人,奸诈,残忍,无知,愚昧,软弱,更是不用考虑的生灵。在三界之中,真正让我喜欢的大概只有妖了……
它们也许残忍,屠杀无辜的人类,可更多时候只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而它们从不为自己的邪恶辩解,也不去掩饰自己的缺点。
相比之下,妖才是三界中最诚实的种族。
可惜的是明明你也和我一样了解这个世界,最后却选择捍卫神那虚伪的正义,保护软弱无知的人类。真是让我失望……子涯。”
环境因为九尾那悲伤的眼神而悲伤,天赋异能的妖狐,仿佛不光能感受到万物的心之声,也能让自己最想表达的东西,用最直接的方式印刻在对方的心底?
环绕草坪的沉沉树影无风却在沙沙摇摆作响,是对九尾的回应?
空气像凝固的石块一样沉重,压着单膝跪地的许哲连喘息都格外困难。
但也是在一呼一吸之间,将死般的喘息终于停止了下来,细腻平稳的呼吸取而代之。告诉着万物,自己与这九尾是站在同一片天地之间。
“失望?想不到你竟用这个词语来形容我?飘飘摇摇近四千载,你的内心就没有过一丝的忏悔,甚至对自己所屠杀的生灵也没有过一丝的歉意?你才真正让我失望……妲己。”支撑着已满是鲜血的剑,许哲缓缓站了起来,可真的是他吗?
那双本该目空一切的眼中,清澈的连湖水都要羞愧。坚定的面庞哪还找到的人类的痛苦,平静却随和的面对世间。
好像任何的死亡,任何的新生,都不会动摇这平静的人。他永远保持着目光的清澈,审视着我们所居住的世界,看穿所有事物的本质。这是超越了众神的目光……
“还是最喜欢听你如此的叫我,总会不自觉的心里暖洋洋的。”就像遇见了惜别的情人,九尾脸上那幸福的笑,是真正发至自己那颗跳动了四千年的灵魂深处。
所以才让人无法将会如此微笑的她,与曾经颠覆了数个王朝,屠妖杀神的旷古大妖九尾妖狐联系起来。
“这个傻小子,竟用血祭去获得天地灵的支援,却不知道自己体内蕴涵的力量完全可驾御在天地五灵之上。哪还需要卑贱如奴隶一样的祭祀?简直就是拿着你的性命在开玩笑。”说话之间,九尾温柔的牵起了许哲那还在淌血的手腕,掌心向上。温柔的如同在呵护着羽翼未丰的雏鸟,微微弯曲着身子,竟伸出了粉嫩的舌头,舔拭起温热的伤口。
怪异的场景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两位跨越的时间与空间束缚的敌人,竟平静的跟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特别是当看见被九尾舔拭过的伤口迅速的愈合时,更是无话可说。
“你弄错了一个概念,这条命并不是我的。”看那属于神的目光,似乎并没有为敌人的治疗而感到惊奇,甚至到伤口完全愈合后,更是平静的将手收了回来,“许哲拥有自己的思想,拥有自己的成长过程,也拥有自己执着的东西。我不过算是他灵魂中一点过去的记忆而已。与你战斗的也不会再是我,而是这个渐渐成熟起来的男孩。”如此的解释,好象是为了说明,九尾救的并不是自己。为了许哲的成长,现在自己有义务用一切的方式保存他的性命,即便是接受敌人的治疗。
“看来他还需要更长时间的磨练了……只因为面对心爱的人身体被侵蚀,大脑便条件反射的封闭起自我思维,让你这些许的‘记忆’出来帮忙支撑。比起能站在同伴尸体上与我继续战斗的你,他简直就是一件‘玻璃’……”双手收于了身后,九尾的心情似乎很好,脸上的笑从见到子涯开始就没停息过,“不过想想他也真是委屈,背负着你未完的使命,成为所有生灵的希望。拥有震撼天地的力量,却不得其法去使用。
神玩弄着他的感情,人类接他的手保护自己,而我则占有了他剩下的最后一点想拥有的东西。
作为人……他太过的强大。
作为妖……他太过的善良。
作为神……他太过的悲伤……
生灵最痛苦的不是成长的曲折,不是旅途的风霜。
最痛苦的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找不到同类,看不见路。没有来的方向,没有去的远方。你所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吗?或许你认为只有这样的精神体才能堪比远古的黄帝,挥动起连你都挥动不了的心中之剑——轩辕?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一切自有天数,我无法解开的最后一道枷锁,将你铲除,这也是天之命。跨越了数千年的岁月,今天让我出现在了这个少年的体内,也是天数。
你与我的未来谁都看不见,各安天命好了。”也许真的很残忍,可子涯不能不残忍,锻造许哲这样一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安排,而是连神都无法掌握的天命所归。谁都改变不了,逃避不开。
“天命?我向来只相信命决定在自己的手中。只要拥有足够的力量,逆天改命,奈我何?”九尾的语气平复,就像小女孩的撒娇,可霸气十足的话语已将天地不放在眼中,“想证明你是对的,现在可以动手,用力量证明我是错了。比起什么都不懂的许哲,现在的你不是更强大吗?”
“明明你就能窥视我的心,应该知道我的出现只是为了保护这个脆弱的人而已。即便我用自己的力量扯断了12根枷锁,最多也只能和你战成平手。杀你,我承认自己办不到。况且这必须用牺牲掉许哲的人格做代价,连最后一点希望的光都会断送在我的手中。”子涯所表达的意思便是,自己的出现不是一场战斗的开始,也是结束这场没有输赢的争斗。
“还是老样子,喜欢为些渺茫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拼命。你所相信的人类未来,每一天都没有停止过相互的残杀。在世界各地,他们自我消灭的人数远比妖怪吞噬的多上几十倍。原子弹的出现,更是愚蠢的等同将剑放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一点小小的刺激,就能让这些愚蠢的家伙自己毁灭了自己……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你明明知道这一切,还将解开轩辕封印的机会留给懦弱的人类。”眼眶又一次的湿润,泪水又一次的涌现,可悲伤的却不是同一个人。九尾在哭泣,为子涯落下自己的泪,可当一滴滴的泪坠落到地面之上时,如同重磅的炸弹撞击上了地球。地面虽未动,但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生灵的心却都在莫明颤抖,跟随泪滴落的节奏而颤抖,“即便一切都和你所期待的一样,轩辕得到了完全的解放,你终究不知道能不能杀的了我。毕竟能进化的不光只有人类,我同样可以变得更强……
而你则会在轩辕承认许哲的同一刻完全的消失,些许的记忆都不会保持下来。这样的你和死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这样,那也只是属于我的天之命而已……”子涯比谁都清楚自己的下场,当自己告诉许哲关于轩辕的秘密时,已经决定了要走这万劫不复的消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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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在翠绿的草坪上,天空阴暗的厉害,好像一场压抑了好久的雨快要落下一样。
可真正滴落在地面上的只有九尾的泪水而已……
哭泣的如同被抛弃的女孩,面前平静的子涯刚刚说完了“最绝情”的话,不管自己如何去挽留,他还是决定了要离开自己。
大概是终于明白了,悲伤也换不回这“薄情”男人一分一毫的怜惜。所以挥动着纤瘦臂膀,用蕾丝手套擦干了眼角的泪,努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算你决定丢下我独自消失的宣言吗?没有你的存在,世界会无聊死的。”九尾并不想要这样的世界,如果邪恶失去了真正的正义,邪恶也会“孤单”……
“这具身体还只剩下不到11个月的性命,就看这11个月中,天命选中的这个生灵,能否成为救世的主。要是最后他办不到,也只是天命要亡了人类,我也会随着灵魂中的剑永远的封印。”近四千年来第一次,子涯觉得自己像在赌一场没有底的结局。因为许哲不能办到,就算想立刻转世再战,也需要静静等待五百个年头。而以九尾的能力,五百年还有没有人间界都是未知。
“天命由我定,现在我证明给你看。”九尾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在子涯有任何反应前。一步前迈,贴在了他的身上。进攻?不是,因为九尾的动作太过的温柔。
轻闭着双眼,交叉的双手环抱住了子涯的脖子,直到四唇相接。
这是一个深情的吻,至少从其他人的观点看是这样。
可当数十秒后九尾放开子涯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子涯的眼中充满的只有疑惑,而不是“激情”完毕的温存。
微微的侧头,突然,九尾竟呕出了一口淤黑的血。
“你这又是何必?我不会感激你的。”子涯更清楚九尾刚才做了什么。
“呵呵,你不是说天命只给你11个月的时间吗?那么我就给你一条新的命。”得意微笑的擦去了嘴角剩余的血迹,九尾就像打赢了一场大仗那么高兴,“你脑袋里的淤血我帮你清理干净了,只要我不杀你,凭借你的灵,活上百年根本不成问题。子涯才不会死在什么可笑的疾病手上。你还要继续陪我玩下去,直到我腻了为止。你命由我不由天……”
百米开外,一群人与妖都还在默默等待着战斗的结果。
所有人不担心许哲会死在九尾的手上,因为有眼睛的就看的出来,九尾并没有杀他的心。而担心的,只是许哲自己杀了自己。
那种等同切腕的行为,和自杀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可大天狗却是一直在得意的笑着,就像买了注必中彩票后,等待开奖的彩民。
遗憾的是,显然他“上当”了……
穿过层层树影,那个大天狗最不希望看见的人影走了出来。挺着笔直的身躯,拖行着宽大的长剑,面色从容,双眼更是炯炯有神。
手腕上的伤口不翼而飞,刚才看见鲜血如泉涌的一目,跟幻觉一样。
“怎么可能?”大天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子,被你吓死了,还以为你挂了呢!”铁锤兴奋的呼喊着,长长叹了口气。
“看清楚了,傻子,他才不是你们认识的许哲……”婆婆直直盯着靠近的男人,“我认识的那小子才不会有这种目光……好像能看穿人心的目光……”
“他不是许哲……灵压……灵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了。”爱丽斯看见的是更直观的东西,直观的让自己害怕。
许哲所表现出来的灵气,与几分钟前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如果将从前的他形容成虽磅礴却粗糙的巨浪,现在的他精致的更像微微扩散的波纹。巨浪可能能吞噬掉山河,可当遇见比自己更高大的物体时便无能为力。而波纹却是完全忽略对手的力量与强大,绕其身却不知觉……
相较之下,安静的波纹更为恐怖……
“让大家久等了,有点私事处理,不过现在已经处理完了。”跟随在子涯身后二十米,拖行着一身洁白的婚纱,脸带微笑,九尾也走了出来。
“大人……”看了看九尾手套与嘴角的血迹,八歧担忧的想询问。可当如此想的瞬间突然觉得自己有个好可怕的观点,竟觉得许哲能伤害到力倾天下的九尾大人?!
“放了这些人吧,他们对你们没有威胁,没必要多伤性命。”许哲的口气不像是请求,也不像是命令,更像是述说一个必然的结果。从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指导着无知的苍生该如何去做。
“你以为你是谁?叫我放人就放人?!”大天狗气的牙痒痒,要不是忌讳九尾大人的阻拦,估计早就动手了。
“没关系在意我,想动手就动手吧,我下的格杀令现在还有效。”能窥视心灵的九尾打消了手下最后的顾虑,微笑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放纵”真正降临时,所有的人都没有一刻的迟疑。大天狗与凝,八歧与童子,全是飞扑的冲了上去。
要问为什么连八歧都带着手下一起动手?只因为现在的许哲是那么的“诱人”,强大到让自己无法控制的去试探他的“深浅”。
“渺小……”随手将谴责的剑插在了身边的地面,子涯只用眼角鄙视着进攻的大妖们。
最先近身的不是八契或天狗,却是一头银发的凝。看其踏来的每一步,地面上都覆盖着冰霜,说她在奔袭,还不如说她是滑行而至。
“咿呀!”没有半分保留,身体在空气中急速回转。挥动起的纤瘦右拳加速的宛如炮弹,表面附着的冰晶比钢铁更坚硬,比利刃更锋利。
被其击中,绝对就像绞肉机在身体上开了一个偌大的洞一样可怕。
不过这都是假设……
拳头碰不到瞄准的心脏部位,因为在距离许哲胸前三公分的位置,对方已抓住了自己手腕。只是稍微的一加力,附着的冰晶便爆裂成了无数的碎片,在空中随风的四散。
一切看在凝的眼中,简直比杀了自己更难以置信。从始至终,自己都有小心留意许哲的抵抗。当他抵抗之时,自己也有数十种预防的变招继续攻击。
但子涯却不一样,这不是抵抗,抵抗只能形容力量相差不多的情况,他是完全的“吞噬”……
没有给凝更多的时间惊讶,伴随着凝身体旋转的方向,牵动着已被自己牢牢锁住的手腕。子涯顺势旋转,凝变成了手中的风筝,反抗都是徒劳。
回转了一周,甩手丢出,沿着刚才的轨迹,凝倒飞了出去不过三米,正好撞上了已冲到的童子。郁闷的这家伙连近子涯身的机会都没有……
“中门大开!死去吧!”大天狗得意的咆哮,双手十指相扣交叉,不断变换着各种手印符号,如同施展发力的和尚。一副黝黑羽翼在身后伸展出来,霸道妖气仿佛能遮盖了天空,“破!破!破!!!”
三声最后的怒吼,再看子涯所在的大地半径十米内猛然爆裂,无数裂缝像子弹射中的钢化玻璃一般。
别说人了,连大地都能颠覆的力量,这就是魔神级的妖怪。
“你太慢了……”提醒的声音打断了大天狗的放肆。微微的抬头,本该在地面上被杀死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的上空。高抬的右脚直指向天,也在自己的眼前落下。
“轰!”不可一视的大天狗背脊受重击,如光般侧向滑过天际撞在了已碎裂地面之上,直接陷了下去,激荡起浓密灰尘。半空中还飘落着些许黑色羽毛,见证着刚才大天狗确实是在这里。
重新落回了地面之上,一边还插着的谴责说明着子涯依旧未移动开一步。
“临!磐石之蛇!”十米开外的八歧并未近身,面前浮现出从前许哲见过的术之阵,一条岩石巨蛇宛如破土而出,直冲向了从前未杀死的敌人。
今天没有任何人可再未他来挡驾,看的出来磐石巨蛇相当兴奋。近180度的极限伸张着双颚,四颗半米长的獠牙光看看就是狰狞的可怕。
“轰!”猛然间,又是一身巨响,本已到子涯身前的巨蛇怪异的撞在了大地之上。灰尘遮盖起了所有的视线,让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道神来之风吹过大地,现实呈现出来时,本还成包围状的人与妖的部队,都是茫然的说不出话来,本能向后退却了数步。
因为刚才那巨蛇蛇头正躺在子涯的脚前,不过并不是狰狞的姿态,而是化为了一堆的细小碎石块堆砌在一起。
涯前伸的拳头缓缓的放开,一些碎石的粉末随风飞去。围攻的全过程不足三十秒,可对于所有人来说,却像三小时的史诗巨片一样的震撼。
“太……太厉害了……”反拷着双手,爱丽斯无法克制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他甚至没用一丝灵气做攻击?完全是用**在战斗?!完全就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简直是在‘赶苍蝇’一样?”
当烦人的苍蝇围绕的骚扰雄狮时,狮子是不会露出自己的獠牙的,因为它们不配……
所以狮子挥动起尾巴驱赶它们,就像现在的子涯面对四妖围攻的局面。
“窃世到底教出的是怎样的怪物?”婆婆在感叹,为许哲展现出的力量,也为“老朋友”。
“你们想继续吗?”子涯轻声的询问着,随手抽出了身边的剑,根本不用环视都能感受到重新凝聚妖气的妖怪。
一双双盯着自己看的目光,和群恶狼没有太大的区别。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已很有兴趣继续‘讨教’。”解开了雪白西服的纽扣,不管有多昂贵,八歧都随手丢到了一边。第一次不修边幅的扯下了领带,敞开了紧扣的衬衣领口。
“摔的好疼,我可是女人。”站起的凝甩动着被许哲握过的手腕,一刹那双手同时包裹上了新的冰晶,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更加苍白。
“你发什么牢骚,我还是孩子呢……”一片的童子也来火了,火甚至聚集在了双臂周遭,可惜那套美丽的和服,衣袖被瞬间烧毁。
“都别碍事!我要亲手杀了他!!!”碎石堆中,伸展着双翼,大天狗咆哮而起,狰狞的面容更衬自己“魔神”的称谓。
“妲己,你真的不管这些家伙吗?我可真的会打到他们形神惧灭为止……”子涯的话不是恐吓,只是在询问九尾的态度,大概是想还刚才的人情?
“没关系,不懂得自己渺小的家伙就不可能成长。一直都认为除了我外,天上天下,已是无敌的他们,需要有人告诉他们其实弱的根本不够看……”双手环抱在胸前,九尾微笑的应许。
“成长的代价可是很大的……”那双超越了神明的瞳孔改变了,清澈的目光带上了称为“战意”的东西。
这一刻,所有人才明白,“蝼蚁”能概括的范围多到让自己害怕……
萧雨寒QQ405833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