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凄惨月如钩,翻滚的乌云压得很低很低,将月光完全遮挡住了,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似乎快下暴雨了,这在炎热干燥四季缺水的楼兰是极为少见的。
夜,太静了,连一丝风都没有。
“长生天终于开眼了,感谢上苍!希望能多下些雨。”
在楼兰城南区一条宽阔的大街上有着许许多多高门大户的豪宅,这里居的皆为楼兰城的达官贵人,街道中段一个玄关高起的大门内,一个佝偻着身子的消瘦老头望着天空虔诚的祷告着,老头是这家豪宅守夜门的人。
与其他的宅院不同,这豪宅乃是中式建筑的风格。
一道黑影在街道上快速潜行,这人黑巾蒙面身着夜行服,背背一柄长刀。黑影人来到这家宅院的高墙之外,双脚在墙上连蹬三下,身手敏捷的翻墙而入。
老人身旁高大的狼狗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安的叫着,但却换来了老人低声的呵斥:“你这畜生,大半夜的鬼叫个啥!小心老爷发火了将你炖了吃香肉!是不是又在想隔壁的阿花啦?”
狼狗低下了长满灰毛的狗头,委屈的呜呜直叫……
宅院深处的主宅后厅内,一个身材魁梧身着锦服的中年大汉疲惫的斜躺于红木所制的卧榻之上,他便是今日被魔影万千重大败的楼兰太守张?,如若不是击杀主城太守会被系统判定为攻城,招来护城神兽,张?早已被魔影万千重当场击杀。
大概半年前,有一个大公会组织了大批高手,将某主城的太守活活围殴而死,结果被判定为攻城,引出了护城神兽,顷刻之间这个帮会在场的所有高手――全灭!
而这个帮会也被系统以叛国的罪名征讨,最后被数之不尽的士兵所剿灭。
张?面色苍白,在他卧榻旁边的四方茶几之上放着一口琉璃痰盂,痰盂之内盛着小半缸淤血。
黑影从主宅的房顶轻踩瓦片悄无声息的飞驰而过,张?如有所感微微抬头,神色间隐隐含着些许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从主宅房顶的尽头双足微曲,黑衣人越到了另一栋小型建筑的房顶,这个建筑便是张?府中收藏宝物的库房。小心翼翼的一片片揭开房顶的瓦片,待觉得洞口足够大了,黑衣人轻身穿过洞口进入了库房。
在漆黑的库房之内,黑衣人轻手轻脚的翻找着什么,片刻之后库房中忽然闪出一阵红彤彤的光亮,顷刻间红光消失了,库房又回复到一片漆黑。
红光虽然只闪现了瞬间,但是在漆黑的夜里却显得十分耀眼。
“坏了!我的定炎珠!”床榻之上的张?脸色大变,顷刻间如同变了一个人,暴射而起撞破窗户穿出了房间,只见一个黑衣人正从库房顶上穿出。
“贼人!胆敢到吾府上行窃,还不快速速交出吾之定炎珠!”
黑衣人理也不理,迅速的往远处逃窜,张?如猛虎出笼一般,踏地而起向黑衣人追去。黑夜里,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在房顶之上穿梭。
“狗贼!还不快将东西交还回来!”张?的怒吼声响彻全城,惊醒了无数在美梦中的百姓,一时间儿童夜哭之声此起彼伏。
楼兰太守张?大伤未愈,追击片刻之后已然力竭,眼看着即将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黑衣人,张?强行提力,朝着黑衣人后背猛轰一拳,金光大盛,在漆黑的夜里显得那么刺眼。
金光轰击在黑衣人后背,黑衣人吐出一口血,身体向前猛然抛射而去,所过之处鲜血飞溅。
毫无征兆的,夜空被一道链形闪电划破,雷鸣之声骤然响起……
入定疗伤的肖尘无奈地睁开眼睛抱怨道:“楼兰城的治安也太差了!”
雷鸣更加剧烈,一道道电光划破长空,在天际不断劈舞,黑夜亮如白昼。翻滚的乌云快要压落到了地面,电闪雷鸣间,瓢泼大雨从天上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击打在房顶的瓦片之上,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黑衣人受伤不轻但仍旧坚持着在房顶间飞驰,片刻后已被冰冷的雨珠淋湿了身体,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黑衣人强行撑开无比沉重的眼皮,隐隐约约的看见前方有一处亮光,黑衣人不及多想向着光亮的方向纵身而去……
骤起的狂风掀开了肖尘房间的窗户,肖尘无奈起身正准备关上窗,一道黑影猛然撞来,肖尘急忙闪身,黑影从被打开的窗户冲进了房间。
看着一身湿漉漉趴倒在自己房间地上的蒙面人,肖尘小心翼翼的上前用脚踢踢,没反应,好像昏过去了。
蒙面人后背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暴露在外的身体血肉模糊。肖尘蹲下揭开了蒙面人的面巾――居然是他!
此人生着一张四方脸,眼角和额头上生着淡淡的皱纹,脸色虽然惨白但是仍能看出些许古铜色。
没错他就是那个卖给自己那柄半成品玄铁刀的铁匠,肖尘脸上带着惊讶,从刚刚张?怒喝的内容,肖尘已经能将整件事情推测出了个大概。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个看似忠厚老实的家伙,居然会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而且胆大包天,偷东西都偷到太守家里去了。
铁匠的胸口凸出了一块,肖尘好奇之下将手伸进铁匠怀里,将藏于其中的东西摸了出来。
手感温润细滑,这是一个精致的白玉匣,玉匣开口处有一处米粒大的凸起,肖尘手指轻按,“啪”的一声白玉匣的盖子弹开了。一枚散发着红光龙眼大小的珠子出现在肖尘眼前,珠子整体呈火红色,金色的流光在表面不住窜动,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肖尘尝试着用手指接近红珠,还未触摸到珠子,便感觉到一股灼热传至指间,肖尘无奈之下收回手指,还好没有直接触摸,要不然铁定被烫个够呛。
这时楼下传来的“砰砰”的打门声:“快开门!临时检查了!”
肖尘赶忙关上白玉匣,将白玉匣小心收起,然后想将铁匠塞进床底,撩开床单一看,靠,居然是实心的。无奈之下肖尘只好把铁匠抬上了床,用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随便找了块破布,手忙脚乱的开始擦拭铁匠留在地上的水渍和血迹,要是被那些官兵发现铁匠在他这里,肖尘铁定会被扣上一个同犯的帽子,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片刻之后,客栈的老板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门,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一群官兵,立马让出道路脸色一变陪笑道:“几位官爷,不知到小店有何贵干?”
十几个官兵们很快进入了客栈大堂,带头的人叉着腰四下张望:“你这里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
客栈老板脸色一变哭着脸道:“小店做的可是正经生意,绝不敢做违法乱纪的勾当!”
“有没有窝藏人犯,搜过了才知道!”带头的人猛一挥手:“给我搜!你们三个这边!你们三个那边!你们六个上楼搜,其他的人和我守在大堂。”
肖尘刚刚收拾完,就传来了大力的敲门声:“快开门!搜查人犯!”肖尘连忙将带着血的破布塞进床底的狭小的缝隙中,口中装出刚从梦中醒来的声音答道:“喔……来了……”
肖尘打开木门,两名士兵手提尖刀走了进来,四下张望。
肖尘装作害怕毕恭毕敬的说道:“两位官爷,小的可是安分守己的良民,绝不敢收藏人犯。”
房间就这么大,很快一名官兵已经将目光停在了床上,望着肖尘问道:“床上是何人啊?”
“哦,那是小民的内人!”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然后提着刀小心翼翼的往床铺移动。
要是等他们揭开了被子那还得了!
肖尘赶忙上前拦住两名士兵,在两名士兵疑惑的眼光中赔笑到:“两位官爷,小民内人没有穿衣服。”说着肖尘从怀里摸出了五两银子,不着痕迹的递到了其中一个官兵的手中。
收到了钱后,两名士兵立刻变了脸,将刀入鞘和蔼可亲的说道:“恩,看得出来你的确是个良民!”
另一个士兵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两人便往门外走去。
肖尘摸了一把汗,终于松了口气。
走了一半其中一个官兵突然回过头来,肖尘刚刚放下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名士兵用一种男人才懂的暧昧笑容望着肖尘说道:“兄弟,不要操劳过度,注意保重身体啊!”
肖尘:“……”
在肖尘惊愕的眼光中,两人渐渐远去。
总算躲过一劫,看两个官兵走远了,肖尘赶忙反扣房门,望着床上被捂的严严实实的铁匠,心中骂道:“你X的,你做的好事,却要老子帮你擦屁股!”
天蒙蒙亮的时候,暴雨终于渐渐的停了,昏迷多时的铁匠从昏迷中悠悠的转醒过来,迷迷糊糊的还未睁开双眼,双手便向怀中摸去,怀中空空如也。
“定炎珠哪去了!”铁匠大惊,暴怒中睁开双眼坐了起来,这才发下自己正置身于一张床上,夜行衣不知何时也被人脱了去。铁匠四下巡视,发现昨日白天在自己店里,将玄铁刀买走的那个青年站在床边笑嘻嘻的望着自己。
看见铁匠用杀人的眼神怒视自己,肖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将白玉匣扔了过去,心道:原来那颗火红的珠子叫定炎珠。
定炎珠虽然是不凡,但肖尘拿来却没什么用,更不知道其中的玄妙,对于肖尘来说定炎珠是个烫手的山芋,顶多只能拿来换些钱,如果收下了以后免不了担惊受怕,倒不如还给铁匠来的直接。
铁匠赶忙接过白玉匣,打开白玉匣发现定炎珠还在,神情才缓和下来。铁匠关上白玉匣,如获至宝的来回抚摸着,似乎那是他多年不见的老相好。
片刻之后,铁匠小心翼翼的将装着定炎珠的白玉匣收入了怀中,对肖尘说道:“小兄弟,在下想肯求你一件事……”
“我拒绝!”铁匠还没说出所托之事,肖尘已然极力的回绝。他对这个铁匠没什么好感,尤其对他骗自己,买了那把不能用的刀的事情耿耿于怀,连楼兰城中的大BOSS的东西都敢偷,天知道他还会做出些什么惊世骇俗事情来。
还是乘早跟他撇清关系为好,免得一个不小心被他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