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到此,朝正推脱不得。过完春节,一周难得去一次公司的李朝正专为此事在办公室坐班。期间他找到公安局副局长诸兰瑞,托他办理此事。诸兰瑞连声说好办好办,就要请朝正喝酒,哥俩好久没在一起聚一聚了。朝正说我请我请,舍命陪君子。诸兰瑞眼一翻,不听大哥的话了?朝正忙笑而答应。酒酣耳热之时,朝正又把那一万元钱掏出来给诸兰瑞。诸兰瑞当时就要掀桌子,他骂道:“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朝正死命按住诸兰瑞,说这钱不是他的,是找他办事的人给的。诸兰瑞才慢慢消了气,他对朝正说“这钱你先留着,我先去调查一下,如果确实要花钱,我再对你说。不过我事先给你提个醒,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到我这如果办不下去的话,你也就别再费心思了。”朝正点头如鸡啄米,“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才来找你。”
两个月后查到了一个不是结果的结果。镇医院说马凤被上级县医院派专车接走,而县医院又回答说没有此事。朝正说完,电话那头的张欢好久没有声音。朝正心里一沉,安慰他:“张欢,你别急,我再帮你留意。还有,我上次说了你不用给我留钱的,我找的人都是老战友、老朋友的,用不着这一套。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再把钱拿走啊。”
夏天的时候,张欢亲自回来了。慈不掌兵,义不理财,身为商人,就应该唯利是图。张欢时常如此告诫自己。大多数时候他也是如此做的,但是他迈不过马凤这道坎,少年时的恋人在他心中烙下了永久的痕迹。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佛陀,不能由外而内成为魔鬼,就要由内而外成为佛陀。魔鬼在地狱享福,佛陀在天堂受罪,所以佛若,我不若地狱,谁入地狱。可是,无论张欢如何歪解着世理,他都会悲哀地发现,马凤是他无法忘怀的思念。有人说不付诸行动的思念是最强的思念。张欢努力地寻找过马凤了,思念没有私毫减弱,反而与日俱增。不行,他还有很多事,在他的世界中,不应该围着马凤而旋转,他一定要解决为个困扰。
晶都水晶城正而八经地破土动工了,廖主任发誓要在退休前盖好水晶城,为使晶都成为全国最大的水晶集散地、生产地而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钱,已不缺了,名,你也该来了。水晶城大兴土木,王本就闲得无聊了。他每日陪着张欢忙前忙后打听马凤的事。为了早日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商人,张欢这次亲历亲为。他带着王本来到镇医院,先向看门的大爷打听,此前医院叫马凤的病患哪去了。看门老人从报纸后抬起黑色眼镜框“你找谁?”
“马凤,一个叫马凤的病患。”王本大着嗓子重复一遍。
“我耳朵不聋”看门师傅生气地说“你找病患,那我哪知道?你去问医生。”说完,他的眼镜框又对上了报纸。
“师傅,您抽烟。”张欢抽出一根红塔山递上。
老人一看烟标,脸上有了笑容。他殷切地问“你们来看朋友的?哪个科啊?”
“应该是精神科吧,她脑子不好使。”王本接过话茬,指了指脑袋。
老人斜了一眼王本不理他,他看得出张欢的来头要更大些,上身精致短袖下身笔挺休闲,一看就不是凡人,“找精神病人?这个我就不好说了啊,你去问一下大夫吧,我就知道去哪找大夫和领导。”
“师傅”张欢说“我找的是去年跑的那个女病患,您能给我讲讲不?”
“跑了?去年?”老人的报纸早放了下来,他站起来前倾着身子,低着脑袋,上翻着眼睛,黑色镜框失去了作用。他不待张欢回答,又问道“年轻人,你知道这里一月要跑多少人吗?去年跑的今年才来问是不是有点晚?”
张欢和王本对望了一眼。
“就是因为写书烧书而疯了的?长得还不错的?剑之晶村的?”张欢提示着他。
老人扶了一下眼镜,抽了一口烟“剑之晶村我倒知道,那个村是我们镇有名的大学生村啊,都出了好几个。可是,烧书的疯子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这医院一个地方两块牌子,精神病院倒占了一大部分。”
张欢不死心,把那包烟丢进窗口,又从钱包里取了五百元钱递上去。
“我真不知道,我……”老人的眼睛都直了,三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如此。他愣了一下飞快反应过来,四处瞅了瞅,把钱往抽屉里一划。张欢心里一乐,王本则心疼地牙直咬牙。老人朝张欢招了招手,张欢把耳朵贴了上去“你说的那个是武疯子吧?”
张欢点点头,大为兴奋。
“她刚进来时还有人照顾,没多久家里人就不再来了。医院都打算让她自生自灭了,后来晚上又来了一辆黑色小车把她接走了。你说她是因为写书烧书的,大概就是那个女的了。”张欢笑容满面,高兴地冲王本眨了一下眼。王本没理会张欢的鬼脸,他探上去问“那师傅,您知道是什么接走她的不?”有了五百元钱和一包红塔山铺路,老人脸色的神色平和了许多,“这我还真不知道啊。我能提供的就这些了。”这还不如李朝正说得多。张欢的脸色阴了下来。老人见了他的神色,有些心虚,“要不,钱你再拿点回去?”
“哦,哪能啊”张欢知道自己又失态了,“谢谢您大爷,我们再打听打听。”
“行啊,行啊”老人高兴地回答“有什么情况,我再告诉你,反正我一天到晚在这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