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林馥茉忍不住抬手触了触额头上包扎好的纱布，然后眼睛余光不可避免的又看到了同意缠绕着纱布的手。

“唉……林馥茉，可笑么，从前最怕疼的你，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你会把自己弄的满身伤痕吧……”

“本王也同样没想到。”

身后幽幽的传来一个声音，林馥茉一惊之下回头看去，就见换了一身浅蓝色便服的独孤钰坐在桌前喝茶，褪去了平日里严肃冰冷样子，他只是懒散的坐在那，头发用一根蓝色丝带系着，整个人随意而淡然，没了那份拒人千里的冷漠。

林馥茉感觉双颊微热，她急忙起身走到一旁，跪地参拜，自从国公府被灭，她虽然逃于一死，但是已经成了庶民身份，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仗着爹爹的权势，在他面前没大没小的不守规矩了。

“起来吧。”

林馥茉起身，有些拘束的站在一旁，可是视线却是忍不住放在了独孤钰身上，这样让她有种依托一般。

察觉到对方毫不掩饰的目光，独孤钰有些不舒服的抿起嘴角，他垂眸挡住眼里犀利的目光。

“看来我府里的丫鬟说的不错，林大小姐果然这般——不知廉耻。”

林馥茉原本稍稍红润的脸顿时又是一阵惨白，双眼湿润，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道：“钰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馥茉……你明明知道馥茉只是……”

此时没有外人，林馥茉才敢将心里一直憋着的称呼讲出来，她不过是因为太过喜欢他，为何就要受到如此羞辱？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辱骂，可是如果他都这么说，这让她如何自容？

丝毫不理会林馥茉要崩溃的情绪，独孤钰继续道。

“就算本王与你有过婚约，那也不过是在国公府存在的情况下，而如今国公府已经被封，你也不再是国公府千金，那么我们便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现在已经夜深，你却还能淡定的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甚至不顾礼节盯着他人，你说，这是不是不知廉耻？”

“我……”

林馥茉咬紧唇角，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起，白色纱布上逐渐映出了一片血红。

她似乎感觉不到疼，或者说心里的疼痛早就超过了掌心的痛苦。

“钰哥哥……馥茉当真……当真惹你如此厌恶么？”

厌恶到要不惜自降身份来讲一些羞辱的话，厌恶到在她走投无路来求他时趁机折磨她，厌恶到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污秽……

“那当初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放松与喜悦……你对所有人疏离唯独对我亲近……这些难道都是假的么？”

独孤钰皱了一下眉，语气顿时降了很多。

“就是因为这些，我才会更加的厌恶。”

一瞬间，林馥茉感觉心口有什么崩断了，原来……原来，他厌恶的是那个陪她做戏的人，那个让她以为钰哥哥也是喜欢她的人。

脸上湿濡一片，林馥茉有些无力的往后退了几步，靠着身后的桌子才没有倒下去。

难怪……她就说钰哥哥怎么在国公府被抄的前一个月里会突然对她坦度如此冷淡，她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在他面无表情带着禁卫军闯入国公府抓捕所有人时，甚至当时在她求助的目光下连一眼都不肯施舍给她时，她就应该想到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知道国公府气数将尽，便连最后的扮演都不屑于装下去了，他原来……一直没有喜欢过她……

枉她从小时看见那个明明不快乐却在假装坚强的大哥哥时，便一直寻找机会接近他，她心疼他，所以她想要用自己的一切来温暖他，可是如今再看……她做的这一切，简直都是笑话。